第17章 同道者(2)

“看来没撞傻!”池越收回手掌,摸着自己的额头挨着陈童坐了下来,若有所思地说:“我怎么看你都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我就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所以我想问问你,咱俩是不是以前见过?”

陈童一脸疑惑地摇着头:“没见过!”

“你再想想!”

陈童仔细想了一下,继续摇头:“确实没见过!”

“那就奇了怪了!”池越懊恼地抓了抓昨晚睡炸毛的头发,眉毛拧成一个倒八,转头看向陈童,良久,憋出一句:“难不成是在梦里?!”

兄弟,莫不是你也……陈童不敢往下想,索性一掌劈在此刻正烦恼的池越肩上:“别乱想啊!起开,压着我被子了!”陈童一脚将他踢开后赶紧掀开被子跑厕所去了。

没一会儿,他就将自己收拾好了,然后跟着池越一起出了宿舍往教学楼走去。

一路上,池默则是一声不响地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宛如幽灵一般。虽然只有不到一天的接触,但陈童大概摸清了这二人的性格:池越外向之极,池默内向之极,两个极端相反的人,竟然是亲表弟。

表弟?陈童想到这个,突然心中疑惑:表的为啥是一个姓?

陈童这个人,心里是藏不住东西的,所以想到什么就会问出什么,他立马拉住池越:“昨晚儿你说你俩是亲表兄弟,那怎么都姓池?”

池越脚步一顿:“这个问题……”

看池越的脸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吞吞吐吐的,陈童等不及,催着“嗯”了一声:“不好说啊?”

吃越摇头:“也不是!”

“那你倒是说啊!我这个人好奇心重,你要是不说,我一整天都会纠结这个事儿,你要知道,现代社会,人要是太纠结,就容易抑郁,容易抑郁呢,就容易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这意想不到的事情一旦发生,总是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后果的,你要是想看我会造成什么后果,那你就吊着我吧!”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反而把池越给绕进去了,他看着陈童小嘴巴拉巴拉说个不停,赶紧转移话题:“糟了,要迟到了!赶紧跑赶紧跑!池默,别玩儿那玩意儿了,迟到啦!”

随着话音,池越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陈童一脸错愕地呆在原地,扯着嘴角有些木然,转头看向身后这个蹲在地上用一根枯草逗着蚂蚁的冷淡少年,更是不解了:有问题!

“池默,走啦!”好在这少年虽然看上去冷淡,倒是谁的话都听,所以在陈童的催促下,池默缓慢站了起来,仍旧沉着一双冰冷的眸子,看都没看陈童一眼就快步朝着教学楼奔去。

池默飞快越过陈童后,上课铃立马就“叮铃铃”响了起来,宛如一道惊雷从陈童的头顶劈开,他柴而不瘦的身躯如虎一震,大叫一声:“糟了!”随即拔腿就往教室冲去。

在育秀中学迟到,是会被罚得很惨的!

冲到教室门口,好巧不巧,今日负责值日的偏偏就是他最不想遇到的徐斯亮。

他戴着他那薄边半框眼睛,手里举着点名册,紧闭双唇,一言不发,严肃得就像法庭的法官一样,而他就像是犯了错等待判决的犯人一样,一靠近徐斯亮身边,就下意识地垂下了肩膀,畏缩着站在他面前,硬扯出一个笑意来。

“班长大人,我就说为啥一早醒来就不见你,原来你值日啊!真是辛苦、辛苦!”

徐斯亮没有理会他,一本正经宣判着:“七点三十二分五十八秒,陈童同学,你迟到了两分五十八秒,根据校规,你需要负责今日整层楼的卫生间打扫加清理的工作,请你放学后按时到校总务处签字领取清洁用具,打扫完毕后将用具返还,由总务处老师签字确认后,再到我这里报告。”

迄今为止,这是陈童从他口中听到的最长的一段话了,虽然只是根据校规在“照本宣科”,但陈童听着,仍觉得苦闷不已。

“不是吧!又是厕所!”陈童听到卫生间这三个字的时候,脑子里面不由自主浮现出那一晚的事情,整个人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所以对徐斯亮的话,根本没注意听,直到一声拔高音量的“签字!”冲入耳朵,他才茫然地回过神来看向他:“签哪儿?”

“这儿!”一双指节分明的大手伸到点名册上,修长的手指在印有“陈童”名字后面的空白处轻轻点了两下。陈童接过笔,潦草写下自己的名字,在徐斯亮伸回手之际,见他手腕处突兀地裹着一条宽约五公分的红色丝带,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现在流行这种腕带了?”陈童小声嘀咕着,摇着头经过徐斯亮进了教室,缓慢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陈童坐下后向后望了望,这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空着的,位于徐斯亮旁边的那两个座位是池越和池默的,他们兄弟二人和徐斯亮是坐一排的,而他就坐在他们仨前面的正中央,陈童觉得,这位置,莫名有些让人尴尬。

陈童这个人对上课了无兴趣,在课堂上不是发呆就是睡觉,他一只手撑着脑袋从窗外望出去,发现他所处的教室坐北朝南,阳光从早上到下午不停换着方向,外面的风景却有些骇人——因为全是坟。

学校喜欢建在坟地上不是新鲜事,毕竟建学校,尤其喜欢探探风水,而人死了,更加喜欢探探风水,探来探去,大家都探到这样一块风水宝地。开建掘坟之前,人们总是会请一些什么风水大师来赶赶魂,张牙舞爪群魔乱舞一阵儿,点点灯,烧烧纸,说是客气请走那些坟中人的孤魂野鬼,实际上就是个虚把式。

普通人自然不懂,但像陈童这样的守门人,对当下的格局自然是再了解不过了。

人死后也没有那么玄乎,没有怨气的人魂归大地,化作这万千世界的山山水水,有怨气的,连大地都不收,魂魄只能暂时留在尸体里面,日子久了,尸变了,就成了鬼,而鬼,理应居于鬼界,所以像陈童他们这样的守门人,除了封印界门之外,平日里若是遇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得负责收服封印,然后等到界门开启的时候,将这些东西送到相应的门里面去!

可想而知,若是不小心进入了异界,得是多么危险。

当然,被异界之物拖入或者好奇进入异界之门的事情,陈童也听过不少,但没有任何一次等来了后续。总之,在陈童眼里,守门人是个危险的苦差事,是个常人所不能胜任的苦差事。

要不是因为和某个人有过约定,打死他也不想当守门人!不过那个人,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说起来,那个人,算得上是他的初恋。

初恋?陈童想到这两个字,突然一笑,心想:十五岁懂个毛啊!自己根本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恋个毛线!不过,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找到他的!他要堂堂正正站在那个人面前,告诉他,自己没有失言。

那一夜,十五年来从未想过成为守门人的他突然冲回家中,找到自己老爹郑重提出了自己想要成为守门人的意愿。这让他老爹几乎惊掉下巴。毕竟小时候,无论他老爹怎么劝,他都不为所动,对守门人一事毫无兴趣,突然这么正式的请求他教他术法,能不惊掉下巴吗!

其后三年,陈童一本心思扑在了守门人训练之中,逐渐导致他对正常学业的毫无兴趣,最后沦为十三中的吊车尾。当然,在守门人业绩当中,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吊车尾。

——天梯榜上的一百个排位上,他至今连尾巴都没摸到过。

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事情,一天也就这样混了过去了。

放学铃声一响,陈童立即背上书包准备跑去食堂,屁股刚离开凳子,衣服就被拽住了。他回头看向拽住他那人,登时脸色变了,他干笑两声:“班长大人,有何吩咐?”

“迟到,受罚!扫厕所!”徐斯亮言简意赅道。

老天爷,能不能不要在我耳边说厕所两个字了。陈童听到厕所就不由心头一紧,那晚的事情猛然又跳进他脑子,他总觉得下一秒班主任就要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拖走,自然也忘不了隔日全校同学的鄙夷之色和指指点点。

可面对徐斯亮的监督,他又觉得自己逃脱不了这顿罚,只能认命般地坐了回去,不情愿地问他:“总务处在哪儿?”

“我刚好要去领东西,我带你去吧!”不等徐斯亮回答,一旁的池越就热情地窜到陈童身边,“那地方有点儿偏僻,你一个新来的,恐怕还真不好找!”

“是吗?……有多偏?”这学校已经有够鸟不拉屎的了,总务处再偏僻,难不成还能在深山老林里面?

只是随后一路跟着池越往总务处去的时候,陈童终于知道了“不好找”这个形容,并不是说着玩儿的。

一路上,他们经过北操场后,从学校侧门出去了。

陈童虽是疑惑,但也没细问,继续跟着池越走了许久,最后在一个青砖瓦房处停了下来,而四周全是大大小小的坟堆。

陈童见状,惊呼一声:“咱们学校,是不是很穷啊?要是差赞助,我可以回去找我老爹协商协商!”

“嗯?”池越显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说,总务处……它怎么也应该在学校里面吧!学校要是没钱把围墙拆了往外移个三五十米的,我家倒是可以帮这个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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