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邂推开门走进去,看见方季遂懒散地窝在被子里,对着手机屏幕骂骂咧咧,“闪现迁坟哎,亏损最大化——”
“精神不错。”他抬脚勾来一张椅子,背对窗户在床边坐下。
“还行还行,我毕竟不是真摔。”方季遂没抬头,手指飞快地点过屏幕,一边打游戏一边问,“师兄,魂场入口为什么是赵家沟啊?我在村长家蹲了几天,差点错过魂场开放的时间。”
周邂摘下帽子口罩,报了个名字,“何宥文。”
“何宥文?他不是被赵家沟的河水冲上岸的吗?这么说,他进魂场前就已经在沟里了?”方季遂赢了游戏,长舒一口气,转而问,“阮姐又是怎么进去的?我记得魂场一般只有一个入口啊。”
周邂皱眉看他,示意方季遂自己想。
方季遂挠挠头,望向师兄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清澈的愚蠢。
周邂:“。”
“赵舒昕。”他按按眉心,解释,“魂场主真正的埋骨地就在谢阮休息室隔壁。”
执念为引,骸骨作媒介,赵舒昕死后才能见到生前一直无法再见的人。
于谢阮而言,却是一场无妄之灾。
方季遂深以为然,感慨道:“幸好师父把你叫来了。”
他知道周邂另有任务在身,又顺嘴问:“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闻言,周邂小幅皱了一下眉,点点头。
方季遂没有错过他眼底转瞬即逝的反感,看来那样东西有些棘手。
他想起夹在只言片语里传入自己耳中的那则怪异图案,偏头盯着周邂的脸,欲言又止。
方季遂还没来得及问,床垫忽然震了两下。
小方一跃而起,“地震了!”
“手机。”周邂单手把人按回去,微抬下巴提醒他。
方季遂哦了一声。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发烫的手机,按亮屏幕,来电人是谢阮。
“阮姐,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还有点头痛。”谢阮问,“你呢?”
方季遂好得很,能吃能睡还能驰骋王者峡谷。
谢阮听声音就知道他没事,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阿桢告诉我,你下周期末,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
方季遂立马蔫儿了,“就这两天吧,但我走了的话,你怎么办?”
谢阮刚出道时拒绝了公司安排的生活助理,谢董听说后,直接越过经纪公司给她塞人。
谢阮无奈,只好暂时将对方安置在一楼客房。
两人相安无事地共事了一年左右,直到今年年初,谢家闹出了一桩不大不小的丑闻,谢阮才终于有机会把那个助理辞退。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谢董都没再找到合适的理由向她施压,生活助理一职也就这么空了下来。
然而谢家最近又有给谢阮塞人的迹象,谢阮疲于应付,只能找梁桢借人。
凑巧方季遂大四,还缺段实习经历,梁桢和谢阮一合计,决定把弟弟送来当挡箭牌。
方季遂再三确认过自己的专业,“我是学视觉传达设计的吧?”
梁桢忽悠他,“谢阮拍戏你就在片场多走走,多和制作组学习学习,怎么专业不对口了?”
方季遂无从反驳,专业半对口地给谢阮当了小半年生活助理。
方季遂一离职,谢阮还得重新找块挡箭牌。
这么一想,她头更痛了。
谢阮叹了一口气,“阿桢会帮我物色新助理,你好好复习,返校后记得联系琅姐给你盖实习章。”
方季遂一一应下。
“还有一件事。”谢阮顿了顿,小声问,“你师父还在钦江吗?”
方季遂一愣,视线下意识滑向一旁的周邂。
猫的听力一向不错,况且对方的真身比猫更厉害,距离自己又不远。
周邂果然瞥了他一眼,摇头。
方季遂只好说:“不在,怎么了?”
电话那头有些惋惜,“我想见见那只黑猫。”
谢阮想知道,方季遂师父养的猫,和她在后山捡到的那只,是不是同一只猫。
“你师父会去黎津吗?”她问。
方季遂拿不准周邂的态度,模棱两可地答:“如果师父来黎津,我就喊你来看猫。”
谢阮说可以。
两人聊了会儿别的,最后谢阮头疼得厉害,挂掉电话继续睡觉去了。
方季遂倒是精神抖擞,他摸摸熄屏的手机,支着下巴琢磨起新助理的事。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冷不丁听到旁边有人问:“她为什么不用公司的助理?”
方季遂一个激灵,才意识到周邂没走。
太像猫就是这点不好,悄无声息的,像一团投射在墙面上的影子。
谢阮排斥谢家,这在黎津的上层圈子间不算什么秘密。
进入娱乐圈一方面是因为她母亲,另一方面,谢阮也的确存着几分逃离谢家的想法,但谢董不会放任她脱离自己的掌控。
所以谢阮的第一任经纪人和助理,都来自于谢家的安排。
方季遂想了想,直接从生活助理开始说:“阮姐对第一任助理不是完全没有戒心,助理搬来之前,阮姐在家中隐蔽的地方都装了摄像头。”
摄像头是梁桢和方季遂帮谢阮一起弄的,装到最后还剩两个,梁桢放了一个进衣帽间的透明收纳,另一个则被谢阮拿走,藏在正对衣帽间的一盆绿植里。
第一任生活助理叫江敏,方季遂亲自盯了她两个月。
“脾气特别好,好到我觉得她有点逆来顺受。”方季遂说,“你不知道,阮姐那时正是迟来的叛逆期,面冷心也冷,很难相处。”
江敏却对谢阮的坏脾气照单全收。
导致谢阮在得知对方身世后,愧疚感反扑得极为猛烈。
“母亲早逝,父亲冷落。”方季遂啧了一声,“精心设计的陷阱啊——”
但谢阮权衡许久,还是给出了一点信任。
方季遂的盯梢任务于是从五十七个摄像头锐减为七个。
结果没过多久就出事了。
周邂挑眉,问:“那位助理,在她家里放了什么东西?”
“违禁药物。”方季遂说。
那天谢阮出门赴梁桢的约,因为是私人行程,所以没带助理。
不曾想饭吃到一半,梁桢临时有事,先坐另一辆车回了公司。
谢阮自己在外面逛了一圈,回程时就开了梁桢来接她的那辆越野。
谢阮径直开进了别墅下的地库。
她常年在外拍戏,不怎么来地库,停车停得横七竖八,驾驶座的车门差点剐蹭到一侧围墙。
谢阮小心翼翼地穿过门缝下车,却还是脚下一滑,好像踩到了什么。
她蹲下来,用手机电筒来回照了个遍,看见地面上松碎地散着一层细白的粉状物。
这个车位原本就不常用,谢阮本人也没有从地库入户绕回楼上客厅的习惯。
她躲在车门后迟迟没有起身。
越野车身高大,从另一面看不到驾驶位敞开的车门。谢阮蹲在地上,按下静音键,同时拨通了梁桢的电话,紧接着又在对方接起电话前迅速挂断,把提前编辑好的短信发了出去。
另一边,梁桢收到信息,立刻叫停会议,喊了秘书一起匆匆往外走,“你去找我大伯要两个鉴定科的人,再从保卫部调一队安保跟我走,快!”
十五分钟后,梁桢带人悄悄溜进地库。
谢阮怕家里进了其他人,蹲在原地没敢动弹,看见梁桢才松了口气。
她同梁桢身后的便衣点点头,扶着车门站起来,换了拖鞋,绕开那堆粉末,上了别墅外的保姆车。
“还好监控没有全拆。”梁桢冷声,“是她。”
谢阮随手丢在绿植里的摄像头并未被人发现,相反,隔着一丛枝叶,有人放入了另一枚摄像头,而夹在画框顶部的机位拍到了她的正脸。
正是沉默温静的江敏。
谢阮向后仰靠进座椅中,半晌,扯了扯唇角。
屏幕上,回流的录像产生了些许变化,江敏走进衣帽间,背对放满手表的透明收纳柜,拨出了一个电话。
通话内容被监控一字不落地收录进画面,“小谢总,东西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撒在地库里了,现在就等您联系的人上门。”
小谢总,谢阮轻嗤一声,原来是替谢如远办事。
梁桢跟着骂了一句“蠢货”。
谢如远和他那个脑子里装满了金银珠宝的妈一样,有点不入流的小聪明。
放在平时,谢董或许还能对这些小聪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提是谢如远做的事不会威胁到谢家的脸面和声誉。
“从他打算用违禁药物把阮姐送进去的那一刻起,路就已经走窄了。”方季遂提起谢如远时情绪很外露,周邂看得出他非常厌恶对方。
“后来呢?”
后来,谢阮用一份药物鉴定报告,从谢董那里换取了自由挑选经纪人和助理的权利。
很勇敢,也很聪明,周邂轻眯起眼睛,想起谢阮在谢家的处境,眼底划过几分欣赏。
“所以我该上哪里找个合适的挡箭牌呢?”方季遂牵肠挂肚,嘀嘀咕咕。
过了两秒,周邂感到有一缕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方季遂鬼鬼祟祟,“师兄啊——要不——”
见他欲言又止,周邂好整以暇,“要不什么?”
“要不你替我一阵吧。”方季遂怕他拒绝,开始卖力吹捧谢阮,“阮姐人美心善,是我见过的最......”
话没说完,听见周邂嗯了一声,“行。”
猫:(听完老婆的故事后)心疼她
羊:下章送你见面,看你发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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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在?看看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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