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康熙四年七月,鳌拜多次上奏以“满洲下人之女”来诋毁索尼一家,请求撤婚。对此,论是是皇帝还是太皇太后都未回予任何批示,或是口谕。

“阿玛,阿玛,你不是说那后位非我莫属?为何现今却给了赫舍里家的那个贱婢!”

本是脑袋嗡嗡作响的鳌拜,给自家闺女一旁咋呼,愈发心浮气躁,拿着笔却不知该在折子上头写什么。想来这几日自己递上去的奏折俱是被原框原本的遣下来,点滴小皇帝的笔墨痕迹不曾有,在朝会上亦是只字未提。可索尼毕竟是首辅,自己多少得忌惮着,也不好当朝参他一本。

这刁蛮格格一不知情而不知况,只知任性胡闹,跑来抓着自家阿玛喋喋不休:“阿玛,你去跟皇上说,你去跟皇上说呀,那芳仪如何配得上皇上…”

鳌拜拧着眉心,深深吸气,心下怨怪她这哪像大家闺秀的模样。许是平日里太惯着她了,才如此乖张。

这格格察觉不出鳌拜的怒色,依旧不住咋呼:“阿玛,去呀,皇上是我的人,我才不许旁的女人碰他!”

“胡闹!”鳌拜终是遏制不住怒火,甩开她的手,将笔重重的摔在桌案上。

好在倒也未溅得墨汁四落,因着那笔尖早已干了。

她吓得后退一步,闭了嘴,泪光盈盈的望着他。

鳌拜皱眉:“你一个相门闺女,言语不知羞耻!如此放纵无礼,真是亏了我多年来对你的教诲。”

格格愣了愣,花容失色。

忽而冲鳌拜咆哮:“哼!阿玛不疼我了!”遂抓起桌案上的玛瑙瓶,墨玉石摔了个粉碎,霎那哭闹起来。

这还不甘,不顾鳌拜劝阻,将笔架上的朱砂笔,注文笔通通掀翻,然转身跑了出去。

“鸾儿!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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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宫里下聘。聘礼面见后,太皇太后便来昭仁殿瞧皇上念书。

皇上呆呆倚在榻上,案上摆着一沓纸,笔在皇上手上握着,纸上满满当当的,却独独是两字儿而已。

一旁伴读曹寅瞧见来人,立时站得笔直,不动声色地轻拐了拐正在愣神的小皇帝。

“皇祖母…”皇上勉强扯出个笑来。

“老祖宗万福金安。”

曹寅请安后,皇上遂慌手慌脚下榻要请安。

太皇太后莞尔:“不必了。”她走至案前,将案上一瞰,念道:“颜--卿--?”她拿起纸来缓声道:“皇上这字倒是写得周正。”

他抬起头来望着她:“皇祖母夸赞了。”

太皇太后瞥了他一眼,伸手翻了翻桌案上一沓,轻挑嘴角:“可皇上为何只单单写‘颜卿’二字?”

皇上晕红满面,心下焦灼:“孙儿只是信手拈来。”他手心渗出汗湿了紧紧捏在手里的笔杆,神态故作镇定。

“信手拈来?”她瞥了眼曹寅,见他亦是埋着头,朗声说:“皇上倒是拈来两个漂亮的字。”

皇上抬眼打量着她的神情,生怕一个怒斥又生生劈下来。

“皇上好生习课,哀家便不扰了。”语毕,便给苏墨尔搀扶着往外走。

与曹寅相觑一二,才望着她的背影稍稍松了口气。

她忽而止住脚步,却未转过身来,冷声道:“不过些时日就大婚了,该收的心收收罢。”

皇上垂眸纸上满满的字,心底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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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磨硬泡,才准了她出府,大清早谴了丫头同自个儿出去耍了一遭,家丁来催,才回来。

回府便见堂中央堆摆一行红木礼箱,索尼及各亲眷都跪满堂,见一公公在宣读一小册子:“一个金茶罐,两个银茶罐,一对银箱,一千匹锦缎…”

索尼抬头看见颜卿倚在门口偷瞧,对她使了个眼色,她便退门后头躲着。

“索大人,为何不见您孙女儿?”太监睨着索尼,扬声问道。

“这丫头委实是感了风寒起不来接见,还望莫要怪罪。”索尼应。

太监皱了皱眉,将册子递给索尼:“啧啧,真不喜气。”他扬声唤道:“起吧。”待索尼一家起身后,他敛了敛衣袖,便抱作礼:“这里给索大人道喜了。”随后又寒暄一二,才转身离开。

索尼遣退旁人,才唤了颜卿进屋来。

颜卿背着手扫过这一地的朱红木箱,不禁咂嘴咂舌,她抓起小册子,翻了翻:“我说索老爷子,卖了我赚这么一笔,真真划算…”她贼笑:“您说…”

老爷子悠声道:“要的拿了去便是。”

“说好了?”

他点头应。

笑得灿烂,她贼手伸了去在箱中攉攉。

“老夫亦是难以辨得了你,你同芳儿性子不一样,她虽同我不亲,却不似你眼中那分疏离,瞧着也并非在作戏。”

她怔怔。

他口中喃喃:“欺君之罪,诛灭九族。”他太息:“是芳儿逃不过此劫,赫舍里家逃不过此劫。”他道:“不论你是与否,幸在天助我也,只那时,我亦无法——”

良久。

“同马夫之子私通,出跑在外,委实伤风败俗。”他顿了顿:“琉璃阁……我只能如此这般。”

遂便默了。

只颜卿脑中忽的冒出什么,隐隐的叫她忌惮。

瑛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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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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