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空间，什么时间，什么力量送我来与你相见……”

一阵音乐声惊醒沉睡的明威，他迷瞪着眼摸摸头，摸着扎手，这才想起头发昨天夜里被撩了。下午火热的太阳正照在明威的屁股上。

铃声还在响，明威不耐烦地四处摸，在床里面摸到了手机，仔细一看，是王薇。

“喂，薇薇，什么事？”

……

“啊，现在醒了，说吧，什么事儿。”

……

“咱们店门口死了人？行我等会过去看看。那个门已经碎了，干脆让老板重新买一块，今天换上。”明威靠着床头坐起来，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提神。

……

“恩，昨天晚上闹事的几个家伙已经教训过了。”

……

“行，你早点回去。”明威掐灭了烟头，挂掉电话。

明威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下午三点二十，明威按着太阳穴，尽力压制没睡醒的脾气。他皱着眉毛爬起来，随意地套上大裤衩，手臂上的伤口被盐水淹得又痛又麻，明威含着烟拆开纱布，那东西真有几分厉害，他的伤口还一直在渗血，没有被止住，怪不得他觉得头晕。

明威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药粉，在伤口处厚厚地撒了一层，又重新裹上，血流得多了他浑身都没力气，还有点贫血的迹象。

白天的城中村一般没什么人，大家都去上班了，下午三点可正是忙的时候呢。

明威到天地网吧的时候，那一片反常的围着一大圈人，大爷大妈也有，小姑娘小伙子也有，还有一群穿着制服拽的二五八万的条子。

明威吧嗒着拖鞋，慢慢绕过去。

“哎哟也不知道谁家孩子，死得这样惨。”

“谁说不是呢，咱们yl村好久没出过这事了，晚上得跟儿子儿媳妇好好说说，最近这不太平咯。”

“听警察说没一点头绪呢，还不知道是谁干的，这一片儿又没有摄像头，真是造孽。”

......

一群大爷大妈的窃窃私语不断传进明威的耳朵里，他挤开几个大妈往里一看，呵，这死像，头被削了一半，脑浆都趟了好远，黄黄白白的，简直像被拍烂了的黄瓜。

明威蹲着地上，跟一个小警察对上了眼儿。

“嘿头儿，我怎么觉得对面那个小青年不像好人呢？”小警察是只菜鸟，他捅捅站在尸体旁边的帅哥，低声在他耳边嘀咕，“瞧他那傻样。”

忽然，那只菜鸟被寒气冻了一下，他们头儿正搭眼瞄他，那眼神冷的，菜鸟恨不得立刻变成鸵鸟。

那位很有气势的警察往对面看了一眼，一个小青年正蹲在尸体的脚那头，虽然不像头那样恶心，但因为天气热，尸体总有些味道，他似乎一点也没闻到。

这并不足以让警察吃惊，但是让他一眼就记住他的原因是，那个小青年缺了一角的头发，像个盆地顶在脑袋上，还是长歪了的盆地。

那个青年人当着尸体的面，不仅不怕，嘴里还嚼着旺旺碎冰冰的塑料壳，吊稍眼眯成一条缝，看着就像在嘲笑谁似的。他身上穿着移动沟通100的绿色宣传T恤，下身穿着大花裤衩，脚上是一双破了拐的人字拖，手臂上还有一块纱布绑着，果然一看就不像好人。

但是警察是有原则的，不能因为谁长得像坏人就抓谁，否则这里的人都得进局子，因为他们看谁都不像好人！

那个被称为头的警察扫了一眼小菜鸟，小菜鸟智商破表，瞬间领悟了头的意思，这是要他赶人呢。

明威眼看着那个傻逼的小菜鸟一脸阴笑地走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嗨菜鸟！”

小菜鸟的脸蹭一下就红了，是气的，三步并两步就冲过来，指着明威的鼻子骂：“你叫谁菜鸟呐!我看你就不像个好人，赶紧走，不然告你妨碍公务。”

所以说菜鸟就是菜鸟，明威逆着光仰着头看那位菜鸟，眼睛更迷瞪了，“小菜鸟，别那么大火气嘛，我觉得你可以吃一根儿旺旺碎冰冰，降火的。”

小菜鸟抬腿就要踹，“警察办案，赶紧滚，别在这待着。”

明威险险躲过那一脚皮鞋印，拍拍屁股站起来道：“你们在我家门口查案，人死在我家门口，还让我这个苦主滚，真是什么世道哦。”

说着明威就准备圆润地滚了。

“慢着！”

那个很有气势的警察叫住明威，并且主动走了过来，尸体留给别的警察看管，顺便协助法医验尸。

“你是这家网吧的老板？”那个警察走到明威面前，微微俯视道。

明威看看四周，然后站在旁边的路牙子上才不显得比他矮。

那个警察看着三十岁不到，戴着单边眼睛，下巴略尖，脸型挺讨喜的，眼神却像久经事故的老人，是个老菜鸟啊。明威脚贱地踢踢旁边的栏杆道：“我是半个老板，但是我估计你见不到真正的老板，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会比较快。”

任放，那个不到三十岁的老菜鸟，微微不悦地看着眼前这位吊儿郎当的青年人，他松松袖口，冷静地问道：“那么这个死者你认识吗？你们店是否安装了监控？”

“监控是有，就在店里。”明威坏笑着看着他道，“至于死者，那脑瓜子都烂成泥了谁认得出来。”

“你！”旁边的小菜鸟气不过明威这态度，又要挽袖子上来揍人，被任放给拦下了。

“把店门打开，我要调取监控。”任放将证件在明威眼前一晃，直接命令他，“顺便请你不要离开这里，我们或许需要你跟我们去警局一趟。任行，你跟着他。”

“yes，Sir。”

明威瞧着那小菜鸟的嘚瑟样儿，从兜里摸出一大把钥匙道：“那门都碎成了那样，你们还不一脚就踢开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小菜鸟脖子一梗，把明威拽了个踟趔，“赶紧麻溜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似的，不会遵纪守法啊，我们是警察。”

“啧。”明威砸吧嘴，后面跟了一大一小俩瘟神，感觉还真不咋地，好像老子就是杀人犯似的。

天地网吧大门上，昨天晚上明威踹的拿到裂痕还在那呢，太阳一晒，好像又裂得狠些了。明威打开乱七八糟缠着的铁链锁，推开门里面的陈设一览无余，真是比旧货市场还旧。

小菜鸟左看右看，“监控在哪儿？”

明威一转头，发现大瘟神跑去跟谁说话去了，只剩下一只小菜鸟在这叫唤。他随手一指，“喏，在那呢。”

小菜鸟抬头顺着明威手指的方向，瞄着那个脏得发黑的监控摄像头，被高大的陈列柜挡着，差点就看不见了。“你耍我！”小菜鸟气得伸手就抓明威脖子，没想到又被他躲了，“那个摄像头能拍下什么？就能拍你们陈列柜顶了！”

“别着急别着急，”明威笑嘻嘻地窜到柜台后面道，“青年人别这么大火气嘛，您也知道，咱们这种小店，哪装得起什么高端玩意儿，那东西就是个唬人的把戏，没打算真拍着什么。我要给你看的是别的。”

小菜鸟不信。

明威招招手让他到柜台后面来，明威已经打开了电脑，他不知道开了什么软件，一段监控视频突然就跳出了界面，正是今天下午的监控录像。

“平时我都是直接用电脑摄像头拍摄，幸好是白天出的事，如果是晚上，你们就抓瞎吧，这附近就我这有这东西了。”明威让开座位给那个小菜鸟，他自己从展示柜里摸出两罐可乐，递给他一罐。

小菜鸟屁股一坐过去就表情严肃地盯着录像，毫无诚意地道声谢就接了，眼睛一直没离过屏幕。

小菜鸟做事还挺认真。明威上下扫了他一眼，没多看，转而去看那个一直在跟某某某说话的老菜鸟，现场已经被控制起来，附近的围观者也大部分被赶出5米之外，刚刚一直蹲在地上看尸体的某个警察此时正在和老菜鸟交涉着什么。

明威看看外面毒辣的太阳，这地方也没什么大的遮阳树，所有人都只能在外烤着，尸体已经用黑色裹尸袋装好上车，大概是运到太平间去，地上残留的各种恶心玩意儿也被粗略地打扫了一下。

“咦！”小菜鸟忽然发出一声惊疑的声音。明威回头看他，小菜鸟圆圆的娃娃脸上越加严肃起来，“这个人影是谁？！你认识吗？”

明威伸头往里看，只见监控上今天上午10点左右，两个男人从天地网吧门口经过，其中一个人明威认识，是三子，另一个却看不清脸。

明威收敛了不正经，绕到柜台后面盯着屏幕，把三子和那个男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结果不论明威怎么放大，那个男人的脸就是看不清，不管是从那个角度拍到的。

“怎么回事？”小菜鸟问明威。

明威继续往后翻录像，结果发现在那个死者出事的时候，录像奇怪的卡了一下，接着就是那个死者倒在地上的画面，当时根本没有人经过那里，但是死者死亡的瞬间也完全没有录到。

“这事儿有点不对啊。”明威低声嘀咕了一句，“摄像头可是淘宝高端货，根本不可能闪断吧？”

“喂老大，你过来一下，就门口网吧的柜台那儿。”不等明威给出什么明确的答案，小菜鸟一句迫不及待召唤他的“神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