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娥说“这年头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咱也倒霉，碰上乱世了。前两天我本家的兄弟回来听他说，说是京城那里都乱了，也就咱们这地方还偏点，暂时乱不到咱们这。”

“这还乱不到呢？，你看看外面都成什么样了，管家管咱们要租子，那些什么新政府军也问咱们要租子，洋人又办了个什么局子，说是保护咱们百姓的，我呸。我看老百姓被抓去作长工，这叫保护啊！这就叫添乱。现如今买卖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家里头还有两个吃空饷的。要说以前装穷是怕那些穷亲戚惦记咱们的钱，现在内里头是真饥荒了，真不行了啊。”

丑娥说“能不能问问大夫，看看能不能用点便宜药替代，总吃那些名贵药也不是个法子。”

“我昨个还和老爷说这个事，结果老爷说了，就算是在没钱，那也不至于缺钱买这些药。老爷还说，没钱的问题在于货卖不出去，一个孩子和一个女人吃药能吃出多少去。老爷还生气了，说唐明皇自己没本事旧让所有人都埋怨杨玉环，他可不当唐明皇。这不，今儿就出远门了，说是要去浙江那边找找熟人，顺便再问问行情。”

丑娥无奈，叹了口气“说是吃药花不了几个钱，问题是当下钱都不值钱了。咱也得过日子不是，小钱就能省则省吧，外面来不来钱就得咱自己攒。”

大姨太太冷笑一声“攒？我说要省钱，外头的人还在背地里嚼舌根子，我要是断了下人的钱，他们能给我起哄。再说说病秧子浣玉吧，前些天大夫还和我说要我给浣玉弄点西洋参补补，我一听这名字，我就问哪的西洋参最好啊，结果哎，大夫和我说，这个西洋参从洋人那里买最好，说是人家那的根儿正。”

丑娥“洋人的东西怕是不便宜”

“还便宜！不想着坑人就不错了，满嘴子药味的什么东西，难喝死了，结果卖的还特别贵。偏偏还有人卖，而且这些书生也是忘了祖的，老祖宗的东西不知道护着，天天和洋人穿一条裤子，夸洋人这儿好，那好。还说什么不学洋人就要亡国了，笑话。就那些蛮夷流氓，向来都是他学咱们，什么时候轮得到咱们学他了。你再说，要是洋人真把咱们老祖宗的东西都取代了，那咱们就怕是以后就是洋人的奴隶了。”

大姨太太眼神直直的盯着账本，像是在发呆“当初满人如关，屠了扬州。自古改朝换代，没有说不死人的，蒙古人如关时，咱们是人家的奴隶，满人入关，汉人直接成了三等公民。洋人要是入了关，咱们的日子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我前几天听铺子里的小二说，说是洋人啊，他们都是文明人，说是不兴杀人。但是我又想啊，这就是屁话，人嘴两张皮，他说不杀人就不杀了？那腰里边干啥还天天别这枪，我看啊，洋人论开化程度，还比不过满人呢。我可想听说过不杀人能坐得稳江山的”

“这些文人什么事儿都爱掺和一脚，都是学生，不好好上学念书天天弄这些幺蛾子。还文明，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