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京都(七)

小五个头不高,身材很瘦,眼睛有神看起来一副精明模样,进门后很有礼节,也看起来很卑微,一直脖颈前倾,弓着背,想必是做小厮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

“几位官人,请问吧,小的定知无不言。”小五说。

“你是什么时间发现的你家少爷?”

“在两天前,离这三条街的地方,我家少爷就在那人来人往的路口.....”说着就开始抹起了眼泪。

杜与宁等他眼泪抹的差不多了接着问道:“具体时辰知道吗?”

小五低头想了一下:“是正午时分,老爷要抽查少爷的课业,我就到处跑着找少爷,路过那个路口,看到很多人围着,也是一时好奇就挤进去看了,当时太阳在正上头,大家都吃起了午饭。”

杜与宁点点头。

“你家少爷出事前有什么异常吗?”

“这...没什么异常的,少爷他待人客气,跟平常也没什么区别。”

“他有没有什么仇家,或有过节的人。”

小五再次低头想着,后回道:“前段时间少爷为争菡萏?姑娘和西头李家三爷弄得有些不愉快,不过次日就派小的去赔礼道歉了,少爷人极好,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出来有什么过节之人。”

“你和他关系怎样?”

“官爷,小的和少爷从小一块长大,少爷待我是极好的,我待少爷也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呀。”小五有些慌张。

无忧早就看过所有人了,这个府宅里没有任何邪气,慢慢等一个个问,也有些无聊,无忧就走到桌前,拿起了验尸官写下的公文。

【死者呈妖形,已死三日之久,唇色发紫,是为中毒身亡,身上无外伤,此毒为见血封喉】

三日之久,加上小厮的话,应该是下毒死后扔在了街口。

见血封喉,中毒后片刻就死亡,也没有其他毒那样死前痛苦挣扎,不给中毒者挣扎的时间,直接如睡着那般死掉。

一般用在暗器上,这个死者却没有任何外伤,死于内服。

无忧低头思考着其中联系。

大街上把尸体扔出来肯定会惹人耳目,也可能是半夜行动,可自己和他一同出现在街头,自己是中了一个阵法,无忧只能确定自己是中了阵法昏迷,不能确定昏迷后发生的事,这个京都里,有着她所不及的高手。

她有一个猜测需要验证一下。

她对着永乐招了招手,两人就并行出去了。

找到了死者出现的街头,无忧就使用天眼看有没有法力残留在那个地方。

街口人来人往,法力会随着人流带动走也有可能,街头叫卖声不断,无忧注意到在旁边有块风水宝地,一位身形健硕的男子摆着面摊,圆圆的脸笑起来让人倍感亲切。

看了眼太阳的位置,也快中午了,小摊干净整洁,已经有了几个客人入座,和老板客客气气的。

无忧看到他身后还有一个推车,无忧一眼就看到了蒸笼,这位老板早餐也一起卖!

想到这一点后无忧大步走了过去。

“你也卖早餐?”

“是啊,钱不好挣就得更勤奋一点。”

“你早上什么时候来摆摊。”

“天不亮,鸡也不叫那会就出来了。”男子圆圆的脸庞弯弯的眼睛看了眼无忧

“怎么了姑娘,早餐卖完啦来碗面吧。”

“那来碗素面,你呢?”说罢扭头问永乐。

“我随姑娘就好。”

随我?我吃素啊,你一个狼妖也吃素?

不解但无忧还是报了两碗素面。

老板听后开始扯面,健硕的胳膊孔武有力,显得面团软塌塌的。

“跟您打听点事可以吗?”

“行啊,要问那日陆家少爷横尸街头对吧?”还是弯弯的眼睛看着无忧。

“你怎么知道!”

“姑娘是生面孔,刚才又一只东瞅西瞅,不是办案的是什么呢。”

“我那日啊,天不亮就来了,早上人多,只顾低头卖早饭,忙的不可开交,一眨眼的功夫就有很多人围了上来,还有人喊着死人啦!死人啦!”

“听到这我才注意,跑过去看了一眼。谁曾想是陆家公子。”

“也奇了怪了,人都传言是天降罚给陆家,陆家少爷才突然横尸街口。”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插话了。

“哎?这位姑娘怎么这么眼熟呢?”男子盯着无忧的脸开始回忆。

无忧不想费口舌解释那么多,直接无视中年男子,问老板:“也就是说凭空出现的。”

“那你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我想想。”下的面捞了出来,浇了高汤放了菜和作料就端了上来。

“我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那天忙啊。”

“其他时间不忙吗?”

“哎,那天正好集会的日子,本来就比平常忙的多。”

日子选的也是有预谋的,无忧搅动面的手停了下来。光天化日之下把自己和死者传送过来,态度也太嚣张了吧。无忧简直能想象到一张“我就这样,你奈我何。”的脸。

如果死者也是那人杀的,就太不合理了,拖住自己和永乐,杀条性命代价也太大了,什么样的傻瓜会这样做。

那是刚好碰到这么个死者?这个可能性还算比较大。

“姑娘!”永乐拍了拍无忧,把无忧拉了回来。

“饭一会就凉了。”

无忧回过神,看了看永乐的碗,果不其然,面吃的干干净净,菜叶子一口没动,点荤的不好了嘛。

这家面格外的香,无忧吃的心满意足。在她低头吃面时,一旁的永乐只低头看她吃面也这么认真的模样。

并早早把饭钱付了。

“我们去烟柳巷!”吃完饭的无忧来了精神,说这话时声音有些大,引得路人和一旁吃饭的人瞠目结舌。

无忧皱下眉头,心里想着你们看什么看。

“姑娘不要喊这么大声。”永乐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闪躲。

“我一个人去就好了,姑娘去不方便。”

“?”“这是什么话?为什么不方便。”

“那里...”“那里是供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

“切,女子怎么了,我也去那里寻欢作乐去。”

无忧并不理解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山上的日子简直是神仙过的,青山师尊的庇佑下她没受过人间疾苦,自然也不知道世间的很多事。

“姑娘。”永乐还想拦,可他也知道拦不住。

*

三层高的阁楼,牌匾上写的是【醉香楼】,很多姑娘站在外廊,穿的五颜六色,站在窗子那里向下招手。嘴里喊得是

“客官进来玩啊。”“客官别走了客官。”

声音是无忧不曾听过的那种酥软语调,她抿了抿嘴,里面的情况是她未知的,定了定神大步走了进去。

门口一位年纪稍大的女人拦下了她,女人身着艳丽,脸上抹着厚厚的粉脂,无忧觉得她身上的香味呛得慌,呛的嗓子发痒忍不住咳了两声。

“哎,你一姑娘家进这里做什么?”

女人眼神犀利,满脸的厌烦的看着无忧。

“我进去找人。”

“哈哈哈哈哈”

无忧的话语引来了众人的一顿嘲笑,女人身边几个年轻的女子喊她“妈妈”

如果是自己孩子未免也太多了,这里是什么情况?

“你一姑娘家找人找到我们醉香楼?”一位女子身姿曼妙,手中圆扇半遮面,只漏出两只勾魂的双眼看向无忧。眼底尽是嘲笑之意。

无忧端端正正的对她们行礼,结果又引来了一阵轰笑。

让人摸不着头脑,同时无忧被这三番五次的戏弄感到恼火。

“我是奉命查案,你们再阻挠我别怪我不客气!”

身上的煞气溢出,围着她的女子也都被唬住了。

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无忧拿出了一锭银子,其实心里不舍得银子,但她知道这里要花钱,面上还是装的威严。

“我找菡萏?姑娘。”

一说找谁,众人就噤了声,也猜测到要查的是什么案子,再阻挠下去也是和朝廷过不去。

年纪大点的女子上前来,一把手接过无忧的银子,脸上堆满笑。

“姑娘随我来吧。”

她很亲切,但是给无忧一种很可怕的感觉,是那种表面对你笑,实际上会捅你一刀的寒意。

“喏,这里就是菡萏?姑娘的闺房,这几日啊为着陆公子的事茶不思饭不想,姑娘要是能顺便劝劝她,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屋外是和其他房间一样的门一样的雕刻,屋内却是典雅别致。

屋内陈设整齐有致,一把古筝横在中央,古筝后是一个小方凳,古筝前是一个矮点的长桌,同样放着矮凳。古筝后两个花瓶,装的是荷花,无忧能闻到阵阵荷花香气。再往后是一个屏风,分别画了几幅画,一副雪中鹤,一副美人浣溪,无忧还没看完就听到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

“我不是说过我不接客!”

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随后是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

“菡萏?姑娘,我是奉命查案的,来问姑娘几个问题就走。”

对面一阵沉默之后,无忧听到了床榻的吱呀声。

“还请客官稍等片刻。”

“不着急,不着急。”无忧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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