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市这个繁华且雍容的巨大名利场里,鼎立集团是各界名流绕不开的谈资,不到十年的时间,创始人蔡老——蔡佑宁,就将鼎立集团带到了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他眼光毒辣,似乎总能窥见旁人发现不了的商机,久而久之就被海市各界奉为了神一般的传奇人物。
在简溪眼中,蔡佑宁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所以哪怕对他的所作所为并不认同,简溪也绝不愿意辜负。
夜色微凉,简溪站在蔡家的豪门大宅前,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提包,在昏黄色灯光的点缀下,眼前这幢中式别墅建筑显得格外幽静肃然,透过窗户看到谨小慎微的仆人管家匆匆走过,似乎为老宅添了许多人气,但简溪却还是忍不住毛孔紧缩,她习惯性地抚了抚胳膊上倒立的汗毛,深吸了口气,进入了古色幽然的蔡家老宅。
一进入大门,简溪便下意识地看向了大厅中央红木沙发的主人位,见没人,她略微松了口气,便脚步轻快地踏上了旋转楼梯。
“简溪,好久不见啊!”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简溪微皱眉头,脚步顿住。
蔡悠然勾着嘴从里厅走出,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她直勾勾地盯着简溪,语气中满是对下位者的轻蔑。
“看来,你并不欢迎我。”
简溪看向淑女打扮的蔡悠然,缓缓走下楼梯,她是蔡佑宁唯一的女儿,前些年一直在国外留学,现在这个时候出现,确实有些突然。
“悠然,你在海外留学好好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简溪话音刚落,蔡悠然就眼中一狠,一巴掌扇在了简溪脸上。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直呼其名?”
简溪捂着脸惊愕地看向蔡悠然,下一秒就被蔡悠然死死捏住了下巴警告。
“简溪,你别忘了,我爸收养你做孙女,论辈分,你该叫我声姑姑才对。”
简溪的眼神闪动一瞬,便立刻恢复了平静,她神色淡淡地藏好情绪,平静地开口解释,“爷爷说过,你我年龄相差无多,我不用把你当长辈对待”。
简溪眼睛直勾勾盯着蔡悠然,没有丝毫的怯懦,论年龄,自己还要年长蔡悠然两岁,当年蔡佑宁收养简溪的时候,蔡悠然百般大闹,为了哄蔡悠然高兴,蔡佑宁才将简溪收成了养孙女。
多年来,蔡悠然一直看简溪不顺眼,蔡佑宁为了安生就将蔡悠然送出国去留学了,蔡悠然总觉得蔡佑宁偏心简溪,但她却不知道,简溪有多羡慕她可以在学校里读书学习。
看着简溪眼神里丝毫没有对自己的畏惧,蔡悠然眸子一狠,又一巴掌扇来,这回,却被简溪一把抓住,这让蔡悠然气坏了。
“你敢还手!?”
“我没有还手,只是自卫。”
简溪冷淡地将蔡悠然的手腕甩开,便不再与她纠缠,继续往楼上走去,见简溪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蔡悠然气急败坏地怒吼。
“简溪,你少在我面前装清高,我既然回来了,你在鼎立的位置也该位归原主了!”
“只要爷爷下令,我随时可以卸任。”
类似的对话简溪同蔡悠然重复过N次,几乎每一次,都会伴随蔡悠然幼稚的报复。
简溪心中一动,随即回头看向蔡悠然,“昨晚你是不是去过我办公室?”。
蔡悠然面色一僵,简溪顿时了然,看来蔡悠然回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从前她就对集团事务颇有野心,爷爷却让她出国留学,眼下一回国自然迫不及待地给自己使绊子,想让自己知难而退了。
有了定论的简溪便不再理会蔡悠然那被揭穿小心思的难堪表情,继续往楼上去了,蔡悠然气得咬牙切齿,即刻便吩咐下人,让他们把自己回国的消息汇报给蔡佑宁。
她就不信,自己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即便父亲再器重简溪,还能任由她简溪一直骑在自己脖子上不成!?
*
简溪赤脚站在落地窗前,这是她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不用操心集团里的鸡零狗碎,也不用面对任何人,她静静地看着天空中的弯月,平静而惬意,心中的缺口却在这份珍贵的宁静中悄然放大,孤独像是要将她整个活吞了,眼泪不知何时滑落,就像她不知自己从何而来。
她的记忆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彻底中断了,自从医院睁眼那一刻开始,她就只记得自己名唤简溪。
蔡佑宁对她很好,就像一个慈爱的长辈,从来也不曾对她说过什么重话,但关系却并不似旁人眼中的那般亲近,但在简溪心里,这已经足够了,似乎她从来没有被如此浓厚的亲情裹挟过,蔡佑宁愿意对她好,她就满心感恩,却同时又很惶恐。
惶恐哪天再一睁眼,就又变回没爹疼没娘爱的孩子……
想到这里,简溪的头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太阳穴突突跳着,仿佛下一秒就将冲破头皮将简溪置于死地,她用力揉捏着太阳穴,脑海中的混沌袭来,仿若有猛兽横冲直撞,让她永远思索不起自己过去的一切。
简溪忍着痛,执拗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日记本,每一次头疼她都会竭尽全力在日记里记下自己当下的感受,深怕再一醒来就又忘了,随着文字落下,简溪的头疼渐渐纾解,但白天从监控中看到自己那异常的样子却突然弹入脑海。
她连忙将从保卫科拷出监控视频的U盘插入到电脑,一帧一帧地查看自己在柯雨面前的样子。
在柯雨办公室的自己,让简溪很陌生,她死死盯着视频里自己的嘴巴,试图读懂唇语,分析自己说出口的每一个字,然而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大脑就再一次混沌起来,视线也逐渐模糊,简溪颤抖着站起身朝床的方向挪动了两步,就一头栽倒了下去。
满头的秀发将她的脸胡乱遮掩住,手腕扭曲地怼在被子上,脚踝拧巴地被压在身下。
简溪就这么靠着床沿扭曲着身体一动不动了整整一晚上,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疲倦地揉了揉脑袋,小心翼翼地转动麻木的身体。
好不容易艰难站起,手机却突然不合时宜的响起,将她麻木的身体吓了个激灵,霎时间,一阵强烈的过电感席卷全身,她痛得倒吸了一口气,龇牙咧嘴地艰难拖动早已没有知觉的大腿往桌子方向挪动了一大步,才勉强够住桌上的手机。
“喂?”
话筒对面的柯雨略带笑意地调侃。
“没想到一向以严谨著称的简总监,居然也会迟到?”
简溪下意识看了眼时间,烦躁地捋了把自己的头发,今天是柯雨任职CEO的第三天,也是他召开总裁大会的日子,自己居然睡过了,还又被他捉了把柄,这让简溪十分窝火。
“我十五分钟后到公司。”
说罢,简溪就准备挂电话,柯雨却仿佛透过手机看穿了简溪一般,气定神闲地笑了笑,“别着急,总裁大会已经开完了,悠然小姐已经替你参加了会议”。
简溪震惊不已。
“什么!?”
*
简溪踩着高跟匆匆踏入鼎立大厦的时候,蔡悠然正在她的办公室耍着官威,百般刁难叶秘书。
“这咖啡怎么这么酸,你会不会冲?”
“不…不好意思,悠然小姐,南国的咖啡豆是有些偏酸的……”
“还敢顶嘴!?”
“不…不敢”
“这个季度的集团报表呢?我要检查一下!”
“悠然小姐,这个…是简总监负责的,所以……”
蔡悠然猛地一拍桌子,叶秘书顿时被吓得瑟缩了一下,“我是鼎立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检查一个报表还得过问简溪吗!?”。
“不…不是的……”
正当叶秘书瑟瑟发抖地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简溪就如神兵天降,将她从水深火热中救了出来。
“集团报表属于商业机密,她没有权限,想看得话,我可以调出来给你。”
看到简溪推门进来,叶秘书煎熬的小心脏终于得以喘息,简溪不经意地给她使了个眼色,叶秘书便当即如释重负,逃也似地退出了办公室。
蔡悠然翘着二郎腿,十分嚣张地盯着简溪。
“简溪,让我在这里等你大半天的时间,你好大的架子啊!”
简溪微微一笑,拉开办公桌前的会客椅坐在蔡悠然面前。
“不敢,正如你所说,您是鼎立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整个鼎立集团都是你的,我一个外人好摆什么架子?”
蔡悠然冷笑,“算你识相,但你今天让本大小姐等了这么久的时间,不罚你,我属实咽不下这口气,你说怎么办吧!”。
简溪淡淡笑着,不卑不亢地看着蔡悠然。
“悠然小姐亲自来考察公司,应该早些通知我的,我也好让下面的人好好安排,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一间像样的办公室都没有,还得委屈你在我这巴掌大的小地方屈尊。”
蔡悠然眸子一凛,“这么说你是怪我没有提前通知你了?”。
简溪微微点头,嘴角的弧度还更大了一些,“悠然小姐,要不您再定个时间,我这次好好准备,一定让您再来集团考察的时候,感受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简溪你个贱人!”
蔡悠然愤怒地拍桌而起,随手抄起桌面上一本厚重的词典砸向简溪。
简溪淡定地略微踩了下地板,整个连人带椅子往侧边滑了半米,刚刚好优雅地躲过了蔡悠然的袭击。
“你还敢躲!?”
见简溪轻而易举躲过了自己的攻击,蔡悠然气急败坏地一把将简溪桌面上的物品尽数扫落,而后抄起置物架上的水晶琉璃瓶猛地挥起。
简溪见状连忙起身,愤怒警告,“蔡悠然你冷静点!”。
蔡悠然满眼恨意地怒视简溪,“闭嘴!简溪,你就是我们蔡家的毒瘤!要不是你的出现,父亲怎么可能会不让我参与集团事务!?你处处占了本该属于我的好处,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装清高,你怎么不去死啊!?”。
说着,蔡悠然就举起手中的水晶琉璃瓶砸向了简溪,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柯雨刚好转动办公室的门把手走了进来……
蔡悠然看到柯雨出现在门口,立刻变换了一副嘴脸,原本砸向简溪的水晶琉璃瓶也随即转变了方向,被安安稳稳地归置回了置物架。
“凯文,你怎么突然来了呀?”
简溪瞠目结舌地看着蔡悠然和柯雨,一时间大脑有些转换不过来,“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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