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你发烧,医生不肯开药,我没办法,只好……只好用这种方式帮你降温,六叔请不要误会。”许暮芸推开他的胸膛,拉起被子卷在身上,坐起身背对着他。
“我没误会,只是跟你道个早安。”
“你烧退了吗?”许暮芸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把手背搭在他额头,不料被一只大手钳住,挣脱不开,身子被拽地前倾,浓重的鼻息吐在她的双颊。
“你很关心我?”男子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双手摁住她的手腕,令她动弹不得。
“我是你的妻子,妻子照顾生病的丈夫,是应该的。今天有个游艇商务会晤,我想让你快点好起来,不耽误行程。”胸脯随着呼吸起伏,轻轻触碰便感到一股胀痛,许暮芸有些喘不上气,又不敢喘气,把脸憋得通红,偏过头紧咬下唇。
“你刚不是还喊我六叔吗?”男子不依不饶,把低沉的话音和火热的鼻息喷进她的耳内。
耳朵赤红瘙痒难耐,又憋着气,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嗯”出一声,双颊愈发地潮红。
儿时练过咏春拳,许久不练,基本功还在。后来当演员,为保持身材,力气大不如前。许暮芸叉开双腿缠绕在他的腰间。
“夫人这是何意?”谢辰泽感觉一双柔滑的腿向他勾来,心跳骤快,喉结滚了滚。
“先把手松开,疼。”许暮芸把头转正,清滢的双目注视着他,微微眨一眨眼。
趁谢辰泽松手之际,双手紧环在他的后背,腰部用力一扭,蓦地翻身。瞬息间,两人互换位置,许暮芸跨坐在他身上,得意地说:“我看你生病,好心照顾你,你却来欺负我,别忘了我是练家子,再有下次你试试看。”
咏春拳是这么玩的?
“怎样?你要谋杀亲夫?”谢辰泽张开的双臂,被她用全身的力气压住,怕用力伤着她,索性全身松弛下来,“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姿势。”
“不跟你玩了,你不是要带我去游艇吗?”身子燥热难安,被他这么一调戏,愈加灼热,整个身子如同一团火,随时都有可能控制不住被引爆。
许暮芸起身下床躲到卫生间去。练习五年的咏春拳,歹徒恶人没碰到,今天倒在床上派上用场。
你管这叫咏春?不过好像也对。
地中海的阳光和煦温婉,海鸥展开双翼在海面上掠过,身后留下一汪清波。“贝德福德号”游艇驶进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北面的冰川皑皑,东面是群山峭壁,南面三处并联的港口货轮云集。
“贝德福德号”游艇的主人是Russell,他们夫妇今日穿着T恤和沙滩裤,与昨日讲究的牌面差别巨大。受邀的除谢辰泽夫妇外,还有四位男士,一身休闲装,均为外籍人士,肤色各异。还有一位穿着比基尼正在泳池嬉水,身材玲珑的女子,许暮芸认得她,世界名模,T台上永恒的光,巴西人Larissa,他是其中一位智利男士的妻子。
许暮芸穿的是Haylie今早为她准备的,今年春季款的Lawiee浅粉紫色圆领美杜莎T恤和卡其色裙裤。谢辰泽难得不穿西服,穿上白色圆领体恤和卡其色沙滩裤,光风霁月下,显得比平时更年轻,更有活力。
男人们在船舱打桥牌,他们更愿意把这种牌说成惠斯特。三个女人不愿意掺和男人们的游戏,换上比基尼,趴在泳池边晒太阳。Celia和Larissa是闺蜜,聊着最近新买的包包,某品牌口红的新色系,即将开幕的米兰时装周。Larissa是毫无疑问的压轴。
许是察觉到许暮芸一个人落单,两人主动邀请她参加明天的米兰时装周。听Haylie说过,明天她和谢辰泽将去米兰参加一场活动。她不知道是什么活动,手机不在身边不方便问,也不知道时间上是否有冲突,只好回复二人若行程不冲突,定来捧场,随后去船舱问刚输了一大笔钱的谢辰泽。
“可以,出席的着装叫Haylie替你准备。”谢辰泽将面前三分之一筹码丢给坐在对面的William,笑着点起一支雪茄,“Good luck。”
谢辰泽夫妇受邀而来,晚上被安排在同一个船舱。墙上挂着一副比利时画家Bernard Van Orley的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神圣家族》,下面的矮厨上摆着一个底部有繁琐花纹的洛可可风浓郁的925银花瓶,里面插着淡紫色的丁香花。
两人单独相处,各自躺在床的两侧,中间隔开好大一条缝隙,足有一人半宽。连日来的肢体接触,许暮芸再三告诫自己,莫要入戏太深,指着墙上的画说:“你说这些贵族是不是吃饱饭闲得没事干,哪里不好打牌,特意跑到游艇上,开这么远打牌。还有墙上这画看着挺贵,海上潮湿,挂着受潮不是可惜吗?”
许暮芸是演员,在谢家除了深受谢老爷子的宠爱,几乎没什么地位,也不愿出去结交世家名流,对于上层建筑的理解片面又狭隘。
谢辰泽告诉她,William是Russell家族的继承人,上议院议员,手握全球最大新闻媒体的罗素新闻社,通过舆论可以挑起两个国家间的战争,通过爆料可以让一个国家的总理臭名昭著,也可以通过造势让某种期货短时间内价格异常波动,让做
空或做多的机构狠捞一笔或倾家荡产。
时代不同,贵族有时也会厌烦古老的传统,鉴于身份的特殊,必须符合贵族身份形象,在庄园接待客人,否则被用人或媒体爆料,会被误认为轻慢来宾,对家族形象和个人声誉造成影响。所以他们是不得已而为之。
今日不同,富商间的私密聚会,游艇驶在公海海域,没有人会知道他们在游艇上做什么,因而不用顾忌繁文缛节,怎么轻松怎么来。
像“贝德福德号”这样的顶级私人游艇,全球拥有的人不超过二十艘。游艇本身不贵,也就3-4个亿,每年的保养费、停泊费、维修费需数千万,不是什么人都养得起。顶级的游艇制造公司全球一共只有两家,他们不会让游艇泛滥,只有稀缺性才能保证丰厚的利润和品牌影响力。所以不是光有钱能买到的。
“你有游艇吗?”许暮芸好奇地问。
“有,在港城维多利亚港,下次带你去看。”谢辰泽接着说下去,“墙上的画是文艺复兴时期,银花瓶是洛可可风格,普通人可以说两者放在一起很不搭。但如果某个媒体把这张照片发出去,告诉世人这是Russell先生的私藏。那么全世界所有媒体都会认为文艺复兴的繁复与洛可可的雍容相结合,碰撞出艺术的火花,将是引领时尚的搭配风格,届时它将成为一种潮流趋势,一种新型独特的审美。”
“你们有钱人真够无聊的。”许暮芸不喜欢他这番话,但理解其中的意思,一如当初魏驰利用星驰互娱对她频频施压,碰上更加豪横的谢辰泽。
世界的规则,掌握在少数有权势的人手中,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下午的牌局,除谢辰泽和William,另外两位分别是俄罗斯矿业巨头亚历山德罗·彼得罗夫和智利矿业大亨马克西莫·冈萨雷斯。四人在牌桌上酝酿着一场有关铜期货的暴风雨前奏。
“你也是有钱人,我有一半家产是你的。”谢辰泽向床中间靠半个身位。
“那好,给我2000万,明天去离婚。”许暮芸侧身戏谑道。
“你敢收,我就敢给。”谢辰泽的手臂勾起她的腰。
“六叔请自重。”许暮芸甩开他的手臂,转身面朝床沿,拉起被子睡觉。
谢辰泽:“……”
二人一早飞往米兰,下榻Town House Galleria联排别墅广场酒店,旁边紧挨着达芬奇博物馆,Haylie交给她一张黑色镶金边的通行证,告诉她这座酒店有直通博物馆通道,在闸机前刷一下即可。
身穿Haylie为她准备的Lawiee黑色手工定制修身西服配黑色半身裙,披空气刘海波浪卷发的许暮芸,走下阿尔法罗密欧车,出现在米兰伊辛巴尔迪宫的入口处,向安检人员出示Celia给她的邀请函。
“女士,这边请。”黑色西服的光头保安横臂替她隔开周围排队入场的人群,在耳麦里说,“贵宾通道请准备,两分钟后进入,Over。”
光头保安领她到侧门,八米高镶金软包的大门由内打开,香槟色地毯两旁二十多名礼仪人员微笑相迎,由另一位内场的光头保安领她入内。
“内场注意,正T卡座02位贵宾已入场,请安排接待人员,Over。” 内场光头保安在耳麦中说道,引她来到一闪厚重的金色大门前。
四位同样黑色西服的年轻帅气意大利工作人员为她拉开大门,门内一位黑色西服的金发女子引她入席:“女士,请随我来,小心台阶。”
此时T台的彩排刚刚结束,Larissa穿着Lawiee今年的全球高定首发款,脱下高跟鞋,在T台正前方的卡座和Celia说着什么。
“Muyin,很高兴你能来。” Celia起身与她相拥。
Larissa衣着不便,向她行吻手礼。T台如战场,Larissa不便多留,Celia举起手机,三人坐在T台边缘,借着后面绚丽的镁光灯,留下合影。明亮的光线洒在三人灿烂的笑容里,黄色、红色、黑色的长发与银白色的灯光,交织成一道绚丽多姿的彩色。
Larissa是当之无愧的T台之光,压轴的她身披鸡血石红抹胸空气变形丝绒羽塔裙亮相,长枪短炮的“咔咔”声,在短短的十五秒内不绝于耳,用许暮芸老家的话说,叫做“谋杀菲林”。
抹胸至腰间的鸡血石红裙衣布满海棠红的手工拼织羽毛,及腰和下摆则是鸡血红裙同色羽毛,沿大腿两侧分布,身如火凤尾翼似鹊,初眼见到给人以震撼的视觉冲击,当两侧的羽毛随裙摆轻荡,又呈现出空灵的飘逸。
“Nice to meet you.I’m Evans. I’m the chief editor of MIW.Are you Korean?”坐在身旁黄色莫西干头的Evans,在许暮芸伸出的手背上落下礼貌的轻吻。
“您好,我叫许暮芸,是一名中国演员。”许暮芸礼貌地报以微笑,以英文作答。
MIW是全球权威的时尚杂志,全世界所有的明星艺人,梦寐以求想要登上杂志的封面。它代表时尚与地位,目前只有林心蕊一个中国人,登上过MIW的封面。
“你很美,希望我们有机会合作。” Evans说道。
能和Evans坐在T台正面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个演员。
“谢谢。”许暮芸不敢奢望,她咖位明显差一大截,仍礼貌地表示感谢。
在Town House Galleria联排别墅广场酒店的房间里,许暮芸难得空闲,之后没有别的安排,明早即将启程回国。
大后天是星月奖的颁奖典礼,不知庄雪迎的礼服是否准备好。这几天穿的衣服不知是买的还是租的,换下来被Haylie收走,之后便没见过。
许暮芸打开微信,联系庄雪迎。
【暮云春树】:庄姐,请问后天颁奖典礼的礼服准备好了吗?
庄雪迎办公室电话、手机一顿乱响,忙得四脚朝天,办公区内人仰马翻,如同菜市场,乱哄哄的一片。
【shiring】:嗯。
“嗯”是什么意思?许暮芸不便多问,转而发微信给Haylie。
【暮云春树】:问一下,之前的茶歇裙和礼服还在吗?
【Haylie】:已托运,明天会送到御尊豪庭,但首饰和珠宝是临时借的,已归还,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暮云春树】:知道了,谢谢。
那两套好歹是高定品牌的成衣,茶歇裙内场穿略显随意,不过能凑合。实在不行就穿这两套。
许暮芸继续给庄雪迎发消息。
【暮云春树】:《血青衣》的主配角都找好了吗?
过了二十分钟,庄雪迎回消息。
【shiring】:差男主角,这两天应该能成。
大概《血青衣》即将开机,各项准备工作繁琐,许暮芸不再打扰庄雪迎,早早地洗洗睡。
湾流G700返程的飞机上,谢辰泽一如既往地专注于笔电、PAD、手机三件套,许暮芸闲来无事继续看《血青衣》小说。
Haylie不再起哄送红酒,通过这些天两人同吃同住的亲密关系,确定是未来老板娘无疑,安安静静地躺着休息。要说这几天最忙的,恐怕就是她。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许暮芸手机微信响个不停。
手机卡住,点什么都没反应。
“怎么了?”谢辰泽把桌上的橙汁递给她。
“不知道,大概消息太多,手机卡住。”许暮芸拎起手机,右手在过道上甩。
“你甩手机有用?”谢辰泽用充满好奇的眼光,看她滑稽的动作。
“不知道,总比干等着好,万一谢苗苗找我有急事呢?”经常微信消息轰炸许暮芸的,只能是谢苗苗。
“她能有什么事,顶多是把厨房烧了。别瞎操心,睡一会。”谢辰泽替她拉一拉膝盖上的白色美利奴羔羊毛毯,把她的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下了飞机,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已在京北国际机场的贵宾专用停车场候命多时,谢苗苗坐在副驾驶上,一个劲地往窗外瞅:“阿茂,你说暮暮怎么还没出来。”
“夫人是演员,出名是好事。”茂叔递给她一块排块巧克力。
“家都被围了,你跟我说是好事。”抱怨归抱怨,谢苗苗拆开巧克力就往嘴里啃,“阿茂你家被围,开心得起来?”
“那小院子不是没人住嘛!再说,我刚还翻墙把你从里面捞出来。”阿茂摊开手心说,“你瞧,伤还在呢?”
“我去打扫一下,谁知道搞这么大阵仗,马路边一棵梧桐树的树枝被压塌,掉进院子里,不知道那些栀子花有没有事。”谢苗苗在茂叔手心的伤口吹吹,“阿茂,还疼吗?”
“小事,你没事就好,夫人临走前叫我照顾好你,看你没事,我就放心。”茂叔从副驾驶的手套箱里翻出药品,用纱布草草缠了两圈。
“暮暮,我家暮暮回来了。”谢苗苗把剩下半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开门冲出去。
“先生,夫人好。”谢苗苗在谢辰泽面前不敢造次,从前来迎接的沈卓手里接过行李,往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黑色口罩帮许暮芸戴上,“夫人,有个十万火急的事需要禀报,余霞路的房子被围了。”
“围了?”
围了是什么意思,许暮芸跟着谢苗苗走上车。
“你不回去吗?”许暮芸坐上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发现谢辰泽没有跟上,开窗问道。
“我先去公司,今天加班,你早点睡。”欧洲五天的行程耽误不少工作,压缩睡眠时间,仍有一堆事情需处理,跟沈卓上了另一辆车。
此时已是京北午夜时分,景云大厦灯火通明,所有的高管都等着向他汇报工作,并等候下一步的工作指令。
“你刚说院子被围了是什么意思?”许暮芸目送后窗的谢辰泽离开,问道。
“就是一百多个记者,黑压压一片,像哈巴狗一样趴在我们家院子的围墙上。”谢苗苗转身连说带比划地说道,“还有像猴子一样,爬在树上的,一根老长的树枝掉进院子。是阿茂翻墙把我救出来的。你看,裤子都破啦。”
谢苗苗把右腿抬得老高,牛仔裤管小腿处被利器划开,小腿上有一道长长的红印。
许暮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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