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初次表白

……

霍故是被剧烈的头痛活生生痛醒的,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干得发疼,浑身都无比难受。

他想坐起来,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按了回去。

“别乱动,”池野的声音十分沙哑,但却很温柔,“你发烧了。”

霍故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车上了,看周围的环境,应该是某处酒店的房间。

“……我……”他想要开口要水,没想到喉咙已经哑得说不出话,连唯一发出来的一个音节都是气音。霍故干脆放弃折腾自己了。

“给你。”池野早有预料,把床头柜上放着的温水递了过来。

等到能说话后,霍故咳嗽了几声,第一句话却是问:“池队,竹槐他们去哪了?”

“……”池野略微沉默了一下,这次他没有料到霍故会问这个问题,“回局里审讯那两人去了,我怕你出事就就近找了个地方休息。”

那为什么不带我去医院?

霍故差点脱口而出这句话,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刚进南淮市市公安局受伤时就说过自己不想去医院,后来更是在医院吐了。

池野一个这么心细的人,怎么可能让他在已经足够难受的情况下,带他去他本能排斥的地方呢?

他没再说话,只是朝着池野坐着的地方又靠近了一些,寻求那点可怜的安全感。

池野没说话,只是在手机上飞快地打了几行字。

霍故勉强看清了一部分。他是在给沈停他们请假,说自己今天不回市局了。

他犹豫了片刻,本想说自己不需要池野的照顾,但他又有些贪恋池野的温度,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意识浮浮沉沉,如同走马灯一般把霍故的前二三十年时光都播放了一遍。

他在昏睡中呢喃了几句自己都没能听清的话,但池野注意到了他流下来的泪水。

“没事了,小故。”他的声音似乎离得很远,却清晰地传进了霍故的耳朵里,“你现在很安全,你已经回国了。”

那只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和承诺。

霍故紧绷的神经似乎在那沉稳的拍抚下慢慢松弛下来,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悠长。

他陷入了更深沉的、无梦的睡眠。

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黑了,雨似乎小了些,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户。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台灯,营造出一种温暖而静谧的氛围,也照得霍故的脸部线条更加柔和。

一觉睡醒后的霍故觉得自己好了不少,虽然头还是有些昏沉,不过至少身上没那么热了。

他刚坐起来发着呆,池野就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池野端着一碗白粥,看到霍故已经醒了,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非常自然地走过来,把碗放在了床头柜上,摸了摸霍故的额头。

“已经退烧了,”池野的语气里有一丝兴奋,连带着眼睛也亮了亮,“先把粥喝了吧,药不能空腹喝。”

霍故看着他,池野的脸色也有些疲惫,眼底带着血丝,显然为了照顾他也没怎么休息。

“谢谢池队。”

一向都是话痨的池野难得没有接话,只是默默把盛着白粥的碗往霍故这边推了推。

米粥熬得软烂,什么也没加,却正好安抚了他空荡不适的胃,让他不那么难受了。

霍故安静地喝完了白粥,把空碗放下。池野递过水和退烧药,看着他吃下去。

做完这一切,池野并没有离开,依旧坐在那里,目光落在霍故脸上,没有移开的意思。

霍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垂下眼睫,盯着被子上细微的纹路。

“池队,我其实能撑着……”他开口想要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池野打断了。

“霍故,”池野的声音有些发抖,“你还记得前几天你跑了的事吧?……那几天,我他妈差点把整个南淮市都翻过来。”

霍故猛地抬起头,与他对视。他的眼神中全然没有了平日的随性和戏谑,只有无尽的后怕。

“我找遍了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查了所有监控,问了所有认识你的人。”他继续说着,语速不快,像是怕说快了霍故就听不明白一样,“我怕你出事,怕你被裴忌的人带走,怕你想不开……我怕得要死。”

霍故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选择了保持沉默。

“后来在常向阳那儿找到你,看到你挟持他,看到裴忌的人开枪……我当时……”池野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最终只是有些烦躁地耙了下头发,“我当时就想,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不管你过去经历了什么,先把你这混蛋抓回来再说。你不能……你不能就这么跑了,或者死了。”

“你懂吗?”

霍故当然懂,但数年间的生离死别他见证了太多,早就已经心硬如铁,不会在意这些了。

哪怕是现在最亲近的朋友、同事倒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像二十出头时那样撕心裂肺。

但他还是开口,用尽量平和的声音安抚池野:“池队,我懂,我知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闭嘴。”池野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池野的语气和温柔属实沾不上边,甚至带了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只是其中蕴含着的后怕却显露无疑。

“对不起。”霍故没有闭嘴,为了防止池野打断自己的话,他语速飞快地说完了这几个月。

池野:“……”

“小故,你听好了。”池野的声音压得更低,“不管你的过去有多么悲惨,有多少没有解释透的事。在我这里,你都是陪我出生入死,也救了我很多次的兄弟。”

他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而且,我对你的情感不只是兄弟这么简单。”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把霍故劈了个外焦里嫩,就差在脸上写几个大字“你说啥”了。

他怔怔地看着池野近在咫尺的双眼,看到了其中毫不掩饰的情感。

炽烈、坦诚而真挚。

不是兄弟那么简单……

那是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

霍故又不是智障,他听懂了池野的言外之意。

血液在一瞬间冲上头顶,连带着他的脸也再一次烧了起来。

但霍故忍住了,没有对此做出回应。

因为他想到了当初的闻康安,为了不连累到女友,不惜对方误会自己,也要与她撇清关系。

因为不管是缉毒警还是刑警,只要是干他们这一行的,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爱人、朋友、家人被报复。

霍故也一样。

所以哪怕认识这么久以来他确实对池野有感情,也不敢做出回应。

他不希望池野因为自己,和曾经的他一样一只脚踏进地狱里。

来之不易的幸福,才是最不幸福的。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和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久到池野几乎以为等不到任何回应,眼神开始一点点黯淡下去时,霍故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微微偏过头,避开了池野那过于灼人的视线,声音轻得像是一片羽毛,却清晰地落入了池野耳中。

霍故说:“……我知道了。”

这一句话并不能算是对池野的回应,也没有给出任何暗示。

但池野眼中快要熄灭的光,在得到这个回答后立刻再次亮了起来。

“先睡吧,起来以后如果退烧了,咱们就回局里。现在案情不能太耽误了。”

他笑着摸了摸霍故的头,转身走出了酒店房间,还顺手带上了门。

霍故本以为自己经历了这种事后不太可能睡得着,但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疲惫程度。

这一觉,他睡得比预想中沉。

第二天——

枕头边放着一套干净的衣物,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下压着一张纸条。

上面龙飞凤舞的字一看就是池野写的。他自从初中时期想要装逼练了这种“潇洒”的字体后,就再也改不过来了。

他应该是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去找纸,最后干脆借了酒店大堂里前台的便签纸和笔,笔还有些断墨。

:局里有点急事,我看你睡得沉就没有叫你,你醒来以后自己过来。药在柜子里,吃完饭以后再喝,如果已经降到38°以下了,就不用喝退烧药了。

:池野。

末尾的“池野”二字写的格外飘逸,张扬得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

霍故拿起便签纸,指尖在那两个字上轻轻滑了一下,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清浅的笑。

意识到后,他皱了皱眉,又自己把表情控制住了。

手机一开机,里面就全都是各个同事发来的关怀消息,包括无数未接来电。硬生生把霍故的手机差点卡死。

他忽略了其他乱七八糟的消息,也没有回拨任何一个电话,直接打给了李知棋。

电话响了十几秒,最后因为没有人接,所以自动挂断了。

霍故心里一紧——自己手机关机的大半天时间里,李知棋没有给自己打过一个电话。但按照李知棋的性子,她没把霍故的手机打爆算她今天没拿手机。

他迟疑了一下,又打了过去。

这次手机有人接了,但并不是李知棋,因为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好,你是哪位?我是号主的弟弟。”

“我是她的同事,请问她方便接一下电话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一阵:“很抱歉,不太方便。但是我可以让我姐姐的领导来和你聊。”

“谢谢。”

电话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陈局的声音响了起来:“小故啊,知棋他们已经成功抓获你在机场看到的狙击手,但知棋为了掩护同事,中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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