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鱼吞象(二十四)

桃濯死了,死前也挺惊天动地的。

渡城多处阵法破开,他们都没这里都没例外,只听得轰隆声间,好像放出来了不得的东西,地底里冒出来嘎吱嘎吱声,很像骨头人在动。

秦敛几人都灭掉了浊物,打算调息下。

响动间,三人都低下头去,看着钻出来的尸体。

活的!还在动!

身上穿得破烂衣裳,他们认得,是百草门的。

不是吧,这就要手刃同门了。

雪名只看了眼坑洞,“走吧,进城,先去和青蘅师姐汇合。”

秦敛三人跟上,冲进阴雾笼罩的渡城。

赶快离开这鬼地方,阴气森森,鬼气满满,白日和夜里就不是一个样。

城外破破烂烂,城内也没好到哪儿去,到处坑洼,一瞧便知是被炸过,能这样做得,也只有符宗那帮弟子了。

各派弟子都聚在了一起,都在南天别院里。

周季本来是搁江临初和顾风后边站着,自家大师姐大师兄嘛,挨着也近些,眼瞅着自家师弟进来了,忙拉着他到一旁。

“怎么样,没受伤吧?”。

秦敛瞥眼师门,“好着呢,师兄,你怎么没先走。”

“这不是等你呢嘛,你去了城东,我有些担心,”周季最初听到他要去守城门,都被吓了一跳。

就他九窍修为着实让人担心,好在这会平安回来,他这心也就稍安了。

秦敛这方有师兄担忧,一派和睦的氛围,萧轻离就不太好了,被薛言揪着耳朵控诉。

“一月不回宗,也不回信,胆子大了,害我被师父念。”

萧长老是薛言师父,虽身为大师姐,但在师弟面前还是该折腾就得折腾。

捏耳朵都比平日里重了不少,萧轻离疼,忍不住求饶,“师姐,我知道错了。”

“再有下次,宗规伺候,”薛言哼声间松手,“跑出去那么久,受没受委屈?”。

萧轻离摇摇头,很是乖巧,“没呢,师姐你这么聪明,作为师弟出去也不会丢你脸的。”

秦敛耳尖地听到这话,看他了眼,又默然转过头去。

这么多人还是别说出口让他难堪了。

莫贤秋身在内宗,是听过萧轻离这人的,天赋高出身好,就是没出过宗,想他离宗后还被人骗了钱。

这会听这话也是满心不信,就跟秦敛招了下手,也不多话,站在师姐身旁。

大师兄回去主持大局了,只剩了师姐在这。

水珑溪到这,就直奔水清霏和凌江珩,“姐,姐夫。”

水清霏才想着他呢,这人就来了,还出现在跟前,将人上上下下看了番,这才开了口。

她道,“还好没伤着,不然回去爹又要伤心了。”

水珑溪笑嘻嘻地说,“我皮糙肉厚,受点伤没事,要是姐伤着,爹会更心疼的。”

“你呀,还笑得出来,”水清霏只觉他变了,“往日任务回来想让你笑下都难,这会还挺乐呵。”

往日巡逻时他虽没说什么,但做姐姐的还是知道他心底有些怕的,不是怕遇上浊物没了命,是怕他没了爹娘会伤心难过,而今似乎没之前怕了。

水珑溪:“我这不是想开了嘛。”

他总不能跟姐姐讲见了还魂一遭,不仅人挺过来了,这心也变得更为开阔了。

雪名坐到青蘅身边,这次云中谷的大师兄,风敲竹本来也在半路,出了凌江珩这事后,又折返回了谷,术法大会开不成,领了掌门命令,回去接替青蘅,指点师弟师妹。

平日这两人是一个比一个能推脱,每次青蘅猜拳都输,也没赢过他,就很服气地做这事,如今大师姐不在,他这位大师兄自当没了理由不管。

青蘅喝着酒,“传送阵破了,混沌兽前辈让我们等在这,它去看还有哪处是好的。”

渡城就剩他们了,各派弟子不上不下地加起来二十几个,修为明面上看最高的是萧胭,入道修为,临门进六体。

这派的大师兄大师姐都回去了,有她也是一样的,身后跟着南玄和云渊,南玄和莫贤秋一样,都冲着秦敛招了招手。

都是一起摆过摊的缘分,忘不了。

雪名轻咳一声,“我也没想到桃濯那么狠,下手该在重些。”

青蘅了然,“就说旁人干不出这事,原是被你吓着了,不过你也别担心,人都好好的,没受伤。”

人都走光了,还要怎么受伤,她的安慰是半分用处都没,还不如不说呢。

青蘅突然凑近,“我听到你在心底念我。”

“没有的事,你别瞎说,”她没说出口呢,可不叫念。

两人说话时,萧胭也在注意着她们两人,更为确切,她是看着雪名,目光都落在了这位云中谷弟子上。

虽在玄天宫,也是苍澜上仙的道侣,但两人见面很少,苍澜时常都在闭关,她也一直守在殿外,看心法秘技,心底也很明白这位上仙不需陪伴,也不用做到如此地步,因为那个人压根就不似凡尘之人。

自从见过苍澜后,白发男子就刻在了心上,那时也不懂情爱,只觉得他生得好看极了,披氅远望飘雪,只一眼,就记了几十年。

雪名进来时,莫名又让她想起苍澜,两人有些微妙地相似,她看到了苍澜的影子。

这位云中谷弟子在两派传得人尽皆知,是因为苍澜的缘故,连她缠眼的模样都描绘的仔细。

她仍旧记得回来后,那是他第一次笑。

很想问清缘由,也自知不该问,便埋在了心底,后来才知道他是去见了个女孩,而那个女孩如今在她眼前。

那时的他虽笑着,萧胭都没感到欢意。

太渊山终年落下的雪,不止埋了满山,也覆了苍澜满骨。

看似近在眼前,却又远隔万里,即便是她一直守着,两人之间也隔了云海。

师弟师妹们常说他们很配,玄天宫找不出比她更配之人。

他们哪里配啊,分明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她走不进苍澜,靠不近苍澜,连他平日所想,所思,甚至所烦,都一概不知。

那人心思不露于人,她要猜太难了,道侣情分没有,反而受他教导修行,路途一帆风顺。

对他而言,她更像是拜在门下的记名徒弟,只等他有空了,他们才能见一面。

萧胭私心盼着,苍澜待她如真正的道侣,可只看一眼男子,就觉得大概修行到头,这个愿望都不会实现。

云海之上的人,不会拘泥于这些碎事,但又为何当初指了自己为道侣,而她也不争气,心甘情愿地陪着。

若取名的是她.....有过一段缘分也是她......

算了,在他跟前都做不到自持,大抵也做不到雪名那样清心寡欲,至少这位弟子从未借着这段缘来往于两派间,就同她不问道侣,这姑娘也没来过殿前问过取名一事。

就这点上两人很像,可她记在了心里,人姑娘可没记着这事。

以往散修中借着跪拜之由,来过不少女修,苍澜没露面,她们一连守了好几日,最后发现这位上仙对这些事是不理会的,也歇了心思走人,但私底送来的东西可不少,全都被她扔了。

萧胭也不是不近人情,就是看着那些小玩意不开心,那时大着胆子问过苍澜后,便心安理得做了这事。

即便只有她知道这道侣身分,在他面前就像没有,可旁人不知呀,就悄悄任性下,让她在同门眼里,更像一点上仙的道侣。

“你惹萧前辈了?她都看你好一会儿了,”青蘅低声道。

雪名凑到她耳边,“你傻了吗,她是上仙的道侣。”

取名这事是由苍澜起头,她除了小时上过山门一次,没见到苍澜之外,去过的四五次里,也都是待在山下亭中,玄天宫的山门天梯干净地连她鞋印都没留下。

要是这般萧前辈都心生芥蒂,那她以后天天去太渊山晃。

青蘅:“应当不会,我都打听过了,萧前辈温雅的很,不会把事记到你头上的。”

她似乎忘了是谁往日撺掇着师妹们去太渊山,如今正主在眼前都不敢说了。

“我想知道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其它事,”雪名很了解她的。

青蘅看眼萧胭,“都是些不重要之事,就不说了吧,背后嚼舌根可不好。”

玄天宫那些弟子闲起来,能数起飘落的雪花,还能拉着你一起,这是何等无趣之事,她可不会当面说出来上了当,很丢脸。

南玄握着两枚铜钱玩耍,这是秦敛的学费,本是也没打算收的,他执意要给,便拿着了。

几人一起进来时,他分神注意了下,主要是秦敛的上上签实在没忘掉,雪名进来时,铜钱也差点脱手而出,跟疯了似的。

这女子和他同岁,修为却高了不少,他这几日刚到八步旧影,连入道门槛都没来得及摸,雪名却已是入道修为。

还挺怪异,这铜钱怎么还挺喜欢她。

放眼看去,扬刀山庄的大师兄和逍遥派大师兄处的最欢,两人叽里呱啦地,当场就摸出酒喝。

雪名看着心痒,忘了还有个好东西呢,给青蘅倒了杯。

她喝了口,“这是何酒?都没味。”

“净尘清泉,”雪名喝了口,又放回储物戒,“喝一口心神宁静,你没觉得此刻浑身冒仙气吗?”。

青蘅还真信了,瞅了下自己,“见鬼的仙气,你是被谁骗了,信了这胡话。”

她轻声道,“混沌兽前辈啊,这可是它亲口说得,我不骗人。”

谁知,话刚落下,就被逮个正着。

“臭丫头!你在背后说我坏话!”。

好似一声惊雷,吓得许崇手里的烈酒都掉了,咕噜咕噜打着转,到了这位万年神兽的爪子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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