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陆毅被这关门声给吓到了，转头问赵海林：“她生气？”

赵海林背靠沙发刷着手机：“她就那样，”然后偏头问他，“这次回来读？”

江陆毅也偏头看他，然后突然对着他微笑，笑容很是温和，说话调调也很是平缓：“怎么？你想我回来？”

我操。

够恶心的。

他这一笑一说搞得赵海林汗毛都立起来了还发了寒颤。

赵海林用脚侧踢了他小腿：“他妈的你恶不恶心啊我操！我直的！你别他妈这么对我，恶心死了。”

江陆毅得逞坏笑，笑够了才认真说：“嗯，回来读。”

赵海林视线这才回到手机上：“去哪所学校想好了？”

“……还没想好，你考上哪？”江陆毅说。

“五中，”赵海林继续问，“要不要一起？”

“五中？”江陆毅眉头微皱想了想，“再看吧。”

其他学校都可以就五中不行，五中是他最不想去的一个。

他妈妈一开始就提议他去五中，他想都没想直接拒绝，现在倒好，他兄弟赵海林也叫他去，但他还是不想去。

“这还有什么好看的，继续一块呗，”赵海林说，“没准还能继续一个班。”

江陆毅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了一句：“……发小考上哪了？”

问完还瞅了一眼赵海林现在的表情变化，好在没有变化。

“也是五中，”提到这赵海林就开始话痨起来，他放下手机撇过身说，“我跟你说，报志愿之前她死活也不愿意跟我报同一所，然后快到报志愿那天她……”

赵海林跟李潇然幼儿园时在同一所，小学也还在同一所，但上到四年级之后有一天李潇然突然就闹着不想跟他同一所学校，她爸妈问她为什么她不说，赵海林问了也不说，她爸妈不答应她就开始不吃只喝把自己饿两天，她爸妈看不下她那副饿了想吃又忍住不吃的鬼样才心软同意给她转学。

后面小升初李潇然也死活不愿意跟他同一所学校。

李潇然当初为什么突然转学为什么不愿意跟赵海林同一所学校谁都不知道，现在又为什么突然愿意了还是没人知道。

“你发小也考上五中了？”江陆毅没等他讲完就给打断道了。

“嗯，”赵海林应了声，然后继续把刚刚没说完的话给说了。

但他都讲了什么江陆毅一句没听进去，耳里脑里都是那段对话的回放。

嗯。

你发小也考上五中了？

嗯。

嗯。

嗯。

你发小也考上五中了？

嗯。

赵海林自顾自说完再问他：“我看你还是别想了，就去五中得了。”

江陆毅像是勉为其难的点了个头应下：“行吧，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去五中吧。”

客厅的灯亮着电视播放着马铃薯头小子动画，李潇然举着平板无聊的玩着萝卜游戏。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下，她身子不动艰难的伸手去抓起手机拿到眼前一看，垃

圾短信。

无聊。

好无聊。

真的——好无聊。

看着窗外早已黑下的天空，手臂无力垂下双眼闭上，演了一场“因为无聊当场死亡”的儿科游戏。

平时好像也都是这么待着都不觉得无聊，现在哪哪都感觉无聊，感觉闷闷的一个人待着随时会长霉菌。

早知道刚刚把火气收一收，赵海林问跟不跟着一起去夜市的时候就不那么嘴快说不去了，搞得现在一个人在家无聊要命，要是现在给他发消息说去应该还来得及吧……

李潇然正想着手机就又响了一下。

满眼期待看一眼。

……垃圾短信。

“啊啊啊啊啊！我在搞什么啊！”她挣扎了好一会儿。

她居然想着赵海林在出发前给自己发信息问“真不去了”之类的话，然后自己在这个时候快速说“去”，就可以屁颠屁颠跟过去顺便敲诈他请自己吃东西……真是白日做梦多了才能想出那些乱七八糟的剧情。

李潇然对着额头上散乱的刘海吹了口气，然后“嘿咻”一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伸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仿佛血脉苏醒般长呼一口气。

舒服。

她环顾这只有自己一个人还只亮着客厅一盏灯的房子又无力的倒了下去。

感觉多了点孤独。

眼皮沉重，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她爬起来把电视跟客厅的灯给关了之后又重新躺回沙发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这下屋里只有窗外不小心落下的微光给这漆黑的客厅一丝无用又多余的光。

她不是不喜欢躺在床上，而是在哪躺困了哪就是“床”。

半睡半醒的状态隐约听到手机连续响了几声，可她无力去寻找那躲在暗处的手机，也无心去想是谁给她发的消息。

就这样无聊孤独的一觉睡到第二天。

第二天醒来不出意外意外还是出了，醒来发现自己没躺在沙发上而是躺在地板上，地板上还有水雾，是她呼出的气。

在沙发上睡觉不小心从上面掉下来这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她坐在地上找手机，以为手机也会跟着自己一块掉在地上睡着了，可结果没有，它还舒服的睡在沙发上……

真是个好运机。

她拿起手机想看看是谁昨晚给她发消息，这一打开一个备注叫“琳仔”的人已经给她发了99 的消息，还有赵海林发昨晚十点多发的两条消息。

赵海林发的是夜市图片跟一条“要带什么回去？”的消息。

无关紧要过期消息不回，说的是赵海林发的消息。

她点开和“琳仔”的聊天框，白色的聊天记录占满屏幕，内容基本一致。

她看了最近发来的消息。

-醒了吗？

-快醒醒，快醒醒，我回来了！

-醒了给我发消息。

-不要忘了！

李潇然看着消息傻笑，她的仔回来了！她再也不用无聊了！因为，她的仔，回来了！

-我想死你了我的仔。

那头像是一直在等她的消息一样，消息刚发出去那头就直接秒回。

-终于醒了，快出来玩啊。

-那得等一下，昨晚睡太快忘洗澡了我得去洗个澡再出去。

-你好了跟我说，我们一会儿去逛街。

-OK。

洗澡的时候还顺便洗了个头，折腾一小时才结束。

她回到房间给“琳仔”发去消息告诉她自己好了，那头就给她发来一个定位叫她到那个地方找她。

赵海林顶着一头鸡窝穿着一身睡衣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在电梯门前，等电梯下到五楼门一开就见到一身打扮得像是要出去约会的李潇然正靠在电梯里侧。

“这么早去哪？”他打着哈欠走了进去。

“又去买包子？”李潇然问。

两人几乎是同时问出。

“嗯，”赵海林点头，“你呢，这么早去干嘛？”

赵海林一点也没有起床气，而且早上起来脾气还老好了讲话也不像平时那样让人感觉贱贱的。

李潇然就比较喜欢他早上这性子。

一副非常正常老好人的样子。

“梁夏琳回来了，我们准备去玩，”李潇然看着他那跟鸡窝一样的头发，面部表情全是习惯的嫌弃。

梁夏琳就是跟她聊天的“琳仔”，是李潇然小学转学后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

最要好的朋友。

赵海林点点头转头看她，她这才收回那嫌弃的表情。

他又打了个哈欠：“昨晚消息不回睡很早？”

李潇然说：“不早吧，你发消息给我的时候都十点多了。”

十点多确实不早了，但对于李潇然十点多就睡了这一点确实早了点，毕竟她平时都是不到十二点不睡觉的那种。

赵海林没再说话。

电梯在一楼停下，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电梯。

“那我先走了，”李潇然说完就往小区门口走去。

赵海林“嗯”了声随后就往车棚那头走去。

小区附近有一家名叫“老夫家”的包子铺非常好吃，每天都会有空闲的人排着长队只为吃上他家一口热腾腾的包子，在队列排得老长时那些时间不充足的人就只能买其他铺子的食物。

这家的生意很好但就是不对外开通外卖，所以每次吃都只能亲自过来排队。

他老爸老妈就好这家的包子，每次一到假期节假日就会喊他过来买。

还没骑到包子铺那边隔着老远他就已经见到那边排满了长队，他双脚踩在地上屁股坐在车座上，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那好像在动又好像没动，但尾部有人接上的队列长吸一口气又呼了出去。

为了吃这家包子老爸老妈居然你舍得让他每天早起骑着自行车过来买！

这种可以举报“非法利用小孩做苦力”吗？

赵海林老老实实的排在队伍尾部，等排到他的时候他买了好几个包子跟三杯豆浆三杯玉米粥，正要原路返回时恰巧见到站在路对面的江陆毅。

江陆毅也见到了他。

江陆毅身穿一身运动装从路对面朝他招手走过来，等他走到面前赵海林才注意到他满身汗。

“跑步了？”赵海林问。

“嗯，”江陆毅点头。

“不是瘦下来了吗还跑？”赵海林又问。

“瘦下来也得保持运动不是，”江陆毅抓了把湿润的头，“万一哪天反弹了怎么办？”

说的有道理。

赵海林回头看眼包子铺：“过来买早餐？”

江陆毅说：“不然我走过来干嘛？为了跟你讲话？”

要换做是其他时间赵海林就会回怼他，可现在是早上，他不太喜欢讲话也没多少精力去说话，像虚了一样没劲。

“你要是再来快点我就可以直接帮你一块买了，”他看了看还排着长队的队列，“就不用排那么长的队了。”

“那你把你的包子分给我几个不就好了，”江陆毅说。

赵海林二话不说张着袋子让他拿。

“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江陆毅说。

赵海林把袋口合上：“不要算了，你慢慢排，我先回去了，”举了一下手上的早餐，“我爸妈还得着我带回去。”

“行，”江陆毅应声。

赵海林走后他也走到那队列尾部排起队，等排到他，他就只买了一个高粱包跟一杯豆浆，边走边吃回了家。

江陆毅住的小区离这有步行十分钟左右的距离，从外省回来后只要不下雨他每天早上都会在这一块来回跑上一段。

回到家江陆毅就直奔厕所冲了个澡，冲完来到房间坐在书桌前打开音箱放着歌，再打开企鹅软件跟一个叫“L”的聊天框，他们的聊天全是分享。

企鹅每日打卡卡片分享，音乐分享，游戏任务分享，夕夕砍一刀……

没有多余的话，全是分享。

就像是为了分享才加上的。

三分钟前她刚发了一条动态。

文案是：漂亮的饭漂亮的我们

配图是一张她和常出现在她动态里的一个女生的合照，两人低着头用餐桌上的食物挡住下半脸然后对着镜头来了一个wink。

江陆毅对着这张图片看了好久才把它下裁到手机里，然后在相册里再对这张相片进行裁剪，只留下她。

音箱的音乐正好播放到下一首：当我抬起头，你站在路口，眼神交汇的一瞬间，我丢了魂魄……

这首歌刚发布那会儿他就分享给了她。

奚缘的一首《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