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些照片，你是从哪弄来的？”李念也算是大开了眼界。
“你说这个啊，我用PS做的。”赵轩宇打开了软件，“很简单的，我给你示范一下，我们现在随便在网上找一张图，然后导入进来，选择工具，一般重点修饰一下眼睛，鼻子和脸型，眼睛的话重点是提亮眼睛和增强眼神光，这样看起来就会很灵动。鼻子的话需要调整一下鼻梁形状，这个图本身就还不错，稍微推一下就行。脸型的话需要往回收一点，弧度再柔和一些。接下来是做完磨皮和锐化，最后再调一下整张图的色彩，完工。”
李念看着这张被加工后的图片，图中的人仍然和原图有六分相似，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五官的优点被放大，缺点则被弱化，原本凝固的表情仿佛活了起来，既灵动又自然，很有几分巧笑倩兮的意味，“你这个技能简直跟女娲捏泥人差不多了。”
别的先不说，赵轩宇的审美是真的不错。
赵轩宇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熟能生巧而已，我平时要给漫画封面和零食包装袋做图，练得多了自然就知道该怎么样构图。人的脸是最神奇的，稍微变动一下都会给人很不一样的感觉，我有时候就做着玩玩。你想学的话，我以后可以教你，不过作为交换，你要教我几招打篮球的技巧，我在场上老是被人截球。”
李念笑了起来，“一言为定。”
张威又发了几条消息给楚楚，可是等来等去都不见回复，“难道她下线了？”他自言自语着，“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或者是有什么急事？”
虽然有些不满，但张威心里的得意更多，他往回翻了翻自己和楚楚的聊天记录，越发确定这个女孩子肯定是暗恋自己。
不用着急，他在入睡前还在想，等明天楚楚看见了肯定会回复。
另一边，被折磨得筋疲力尽的朱玮此刻却毫无睡意，他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循环播放着三个小时前在新月广场的事情，懊悔地简直想撞墙。
朱玮本来就不是一个能吃苦的人，所以穿着跳舞熊发了二十分钟传单之后就开始磨洋工，没站两分钟就坐到石墩上休息，然后口袋里的对讲机就响了。
“我对你很失望啊朱玮，二十分钟你就不行了?你看旁边那个跳舞的大爷，都比你有体力啊。”
朱玮咬着牙又站了起来，这回坚持了十分钟，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现在又累又饿，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手才刚碰到熊头，对讲机里又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看来你是打算要放弃了，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来，直接让我在成绩榜上贴照片不就得了，之前付出了那么多都是白搭，还浪费了我的时间。”
朱玮压抑着心里的火气，从熊头里传出来的声音显得又沉又闷，“你根本就是在耍我，先是发传单，后面还不知道要让我干什么呢，你做的这么过分，完全没有谈判的诚意。”他的情绪激动了起来，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来回走动，一只手紧紧抓着对讲机，另一只空着的手时而微微抬起，时而快速向前戳动着，肢体动作看起来似乎很愤怒，但头套上却是一个咧嘴大笑的熊脸，因而显得格外奇怪，引得好几个路过的人回头去看。
对面的人语调平平道，“首先，你没有和我谈判的资格，现在是我，在给你一个挽救自己的机会，其次，扮扮人偶发发传单就叫过分了?你可真是宽以待己严于律人，自己做过的事转头就忘，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吗？最后，陪你玩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我可不像你一样闲。想做交易，就老老实实再给我发半个小时，一分钟都不许少。不过如果你会跳舞，时间可以减半，反正我看得实在也很无聊。”
朱玮的脚步停了下来，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半小时就半小时，你最好说话算数。”
“期待你的表现。”对讲机那边说完这句话后就安静了下来。
朱玮此时已经基本确定，这人就是那天在篮球馆的那个人，他口口声声说做过的事转头就忘，指的应该就是篮球馆里李念的事情。
可我明明也是被逼的，朱玮握紧了拳头，要不是出现了李念这个替代品，被欺凌的就是我。
不对，从一开始就是我，我本来就是受害者，我对李念做的那些事，都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无论换成是谁，都会选择跟我一样的做法。
为什么我被韩嘉欺凌的时候孤立无援，人人都视而不见，一换成李念，个个都跳出来替他打抱不平。
凭什么？！！！
这不公平。
李念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路人甲，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已，这个世界缺了他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他和我根本没有可比性，我才是那个重要的人。
这些跳出来想做英雄的人，也不过是贪慕虚荣，想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朱玮给自己理顺了逻辑，又打起精神继续发传单，不过是一时的忍辱负重，未来的路还长，谁输谁赢还未可知，我总能找到机会让他们付出代价，后悔今天这样对我。
虽然给自己的心理上打了一针鸡血，但身体上的疲惫却是实实在在的，闷热和饥饿又加剧了这种疲惫，让他的脚步慢慢变得越来越沉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朱玮设定的半小时闹钟总算响了起来，“时间到了。”他现在只想躺下睡一觉。
“那我们就聊一聊韩嘉吧，说说看，你都知道些什么。”对讲机里的声音说道。
“你先把我的东西给我。”朱玮讨价还价道。
“货都还没看，我怎么确认值不值这个价。”
朱玮迟疑了一会，决定先拿A版本来试探一下对方，“韩嘉住在世纪花园，母亲是二中的副校长钱瑞芳，父亲韩明德是天瑞分公司的总经理。”
“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说韩嘉家境优越，从小有保姆照顾。不过家庭关系不太和谐，父母之间感情不深，他父亲经常出差，对他又比较严厉，所以从小他就有点怕父亲。母亲在他成长过程中承担了大部分教养的职责，因此母子感情比较深厚。”对讲机里的声音不太听得出情绪，“朱玮，你这样没有诚意，我很为难啊，还是说，你手上根本就没有一点有价值的信息?”
韩嘉父母亲的工作背景是黎悦之前查的，家庭关系这一块的细节是李念提供的，路边边把信息做了个汇总，然后又结合韩嘉的性情，大胆往前做了一些推测，虽然可能离实际情况还有些距离，但用来诈朱玮还是绰绰有余的。
即便朱玮跟在韩嘉身边，韩嘉对他交心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朱玮的信息也是零散碎片拼凑出来的。
朱玮被这一长串信息砸了个晕头转向，虽然这些事他也知道大部分，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了，“你们果然是有备而来。”
“我们能做的是远超你的想象，所以你也不用担心韩嘉会事后报复你，因为他很快就会自顾不暇了。”对讲机里的人仿佛看穿了朱玮的顾虑。
朱玮深吸了一口气，“韩嘉的母亲钱瑞芳是下一届的校长选举的热门候选人，她如果成了校长，韩嘉就跟太子爷没区别了。”
“她当不上的，要跟我赌一把吗？”对面毫不迟疑地说。
他为什么这么确定?难道钱瑞芳有什么问题？
朱玮的心定了定，最后还是开口道，“韩嘉的父亲韩明德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我有一次去接我表弟，无意中看见过他来接小孩，那小孩叫他爸爸。”
“这倒确实是新消息，哪家幼儿园?”
对面追问道。
朱玮避而不答，“现在可以给我东西了吧。”
对面倒是答应的痛快，“可以，其实我早就给你了，就在你头上的熊脑袋里，捏一捏右边的耳朵，它的侧缝有个拉链，你想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朱玮取下头套，仔细在右侧的熊耳朵上摸索着找到拉链，打开一看果然里面有一个U盘，顿时心里懊悔怎么之前没想到检查一下，当时还以为他会放在超市的储物柜这种地方，“我怎么知道你没有其他备份？”
“疑心太重也是一种病，”对讲机那边的人道，“你肯定听过囚徒困境，背叛表面看起来是最佳选择，但实际只能导致双输的结果。有点脑子的人都会选择最优解，对于有可能长期合作的关系，不主动背叛，但一旦被背叛，就立刻报复，直至对方改正错误，再重新达成合作。”
“博弈论的理论都烂大街了谁不知道，”朱玮不服气地刺了他一句才道，“那家幼儿园是盛心幼儿园，在解放路。”
“孩子叫什么名字，有照片吗？”
朱玮答道，“没有拍到照片，那小孩儿的名字应该是叫韩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