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玮那边的事已经处理完了，韩嘉的父亲韩明德确实有一个叫韩凌的私生子。”路边边约了黎悦外出到公园散步，和她交换最新的信息，“另外我和秦诗去盛心幼儿园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个叫Alan的人也在查韩凌，我怀疑他是钱瑞芳安排来查韩明德的。这人被发现也不着急，揽业务还揽到我头上来了，给我递了一张名片，就是这个鹰眼事务所。”

黎悦接过名片仔细看了一下，名片就是很普通的样式，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个鹰眼事务所有没有网站?线上检索过吗？”黎悦又问。

“查过，”路边边把手机里收藏的网页打开，“网站做的倒是挺专业的，但是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个事务所的联系电话我打过，是前台的电话，我假装业务咨询问了一下，他们事务所的人不多，里面也确实有个Alan。”

黎悦的手指在屏幕上下滑动着，“有拍到这个Alan的照片吗?”

“没有拍到正面，他很警惕，”路边边把相册里的几张照片调出来放大，“这几张侧面照还是秦诗爬到楼上去偷拍的。”

“够用了，这张发给我。”黎悦点了点其中一张。

私生子、暗中调查还有即将到来的校长之位争夺，黎悦抱着手臂陷入了沉思，这一切似乎能串成一个不错的情节发展。

二中的现任校长姓吴，名叫吴鸿志，副校长有三位，分别是钱瑞芳、郭振邦和陈慧娟。

吴校长即将退休，但他的心情还轻松不起来，看着桌上三位候选人的名字有些犯难。

钱瑞芳善于交际，工作能力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有些好高骛远不切实际，总是习惯把调子喊得很高，道德的幌子和全局的论调更是用的得心应手，有时连吴校长也不得不被迫认同她的说法。另外就是私心过重，她那个儿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过进了二中之后，倒也没再听到什么不好的传闻，看起来至少是比以前要收敛一些了。

郭振邦性情温和，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做事妥帖，惯会揣摩上意，平日里也是事事以吴校长为先，吴校长倚重他的同时，心里又有些鄙夷，觉得他欠缺了一些作为教育者的风骨。这种性格做做辅助还行，如果真要独挑大梁，还是缺少了一点气魄。

至于陈慧娟，她的工作能力是三个候选人里面最强的，可惜为人有些死板，太过严肃认真，平日里也是不苟言笑，不太讨人喜欢。最重要的是，她一直独居未婚，这在吴校长看来是一个非常大的缺陷，他一直怀疑陈慧娟私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缺陷或癖好，但陈慧娟这个人很谨慎，这么多年都没让他抓到任何证据。不过吴校长还是第一时间就把陈慧娟淘汰了，在他看来如果让陈慧娟来做校长就像是给自己埋了一颗不定时炸弹，风险太大。

三个人都各有优劣，总体来说，吴校长目前最属意于郭振邦，换个角度来看，谨小慎微也是一个优点。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倾向，毕竟还是要先走一个公平竞争的流程，但可以先暗示一下郭振邦。

于是两人单独吃了一顿饭，席间推杯换盏相谈甚欢，吴校长不时称赞他行事周全能力过人，将来必能大展宏图。郭振邦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给吴校长倒酒，并表忠心道，全靠吴校长的指导和培养，我一直铭感五内，定当回报。

两人喝得醉醺醺，都没注意到包间窗户外不停拍摄着的摄像机。

这组照片当天晚上就被送到了钱瑞芳的手里，她一张张仔细看过，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嘲讽的哼笑，似是早有预料，“这两个老东西果然沆瀣一气，郭振邦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开的酒都是店里最贵的。”

她也没刻意避着韩嘉，照片就直接扔在客厅的桌面上，韩嘉出来喝水的时候扫了一眼就看到了。

“这个郭振邦看起来有些棘手，妈你打算怎么办？”韩嘉用手指弹了弹照片。

钱瑞芳用指腹按了一下太阳穴，“我现在手里有了一些他的把柄，但是分量还不够直接把他拉下马，得再加点钱去查查。”

见她神色有些疲惫，韩嘉到厨房泡了一杯温热的牛奶送了过来，“能花钱交给别人去做的事，妈你就别烦心了，喝杯牛奶好好睡一觉。”

钱瑞芳暗自感叹，韩嘉还是年纪太小了，以为用钱就能所有解决问题，他还不知道这世上有的是既花钱又费心力，到最后还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情，但此刻她对儿子的关心还是颇为受用，于是点了点头，“我等会儿就喝，你也早点去睡吧。”

她想，等儿子以后长大了应该就好了，至于要怎么变好，变成什么样才算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因为她认为这是一个自然而然的事。

钱瑞芳的行事方法提醒了韩嘉，他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试试调查那天晚上在篮球馆袭击自己的人是谁，只需要紧紧抓住李念这个线头，看看他都跟哪些人来往，自然就能顺藤摸瓜把那两个人抓出来。

当然还有一个更为简单粗暴的方法，直接再堵一次李念，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不过这样做有两个风险，一是李念怎么都不肯说，二是即便他说了，对方也会很快知道消息，进而有所防备。

照目前的情况来说，韩嘉还是比较偏向于第一种方法，他自己是不可能去干这种跟踪的杂事，朱玮又太弱了，可能连李念都打不过，到时分分钟被反杀。那就只剩下张威，他的身手倒是能唬唬人，但是智商实在不太够，稍微精细一点的活就干得漏洞百出。

想来想去，这事还是只能花钱找专业的人来干。

韩嘉又从房间里出来，客厅里空荡荡的，只听见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估计是母亲在洗水杯，他走到茶几边，在那一堆照片里翻了翻，又把装照片的信封打开看了看，果然发现了一张小小的名片。

鹰眼事务所，Alan，联系电话186XXXXXXXX。

韩嘉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又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你好，请问是鹰眼事务所的Alan先生吗？”这人说的虽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那位被称作Alan的青年收回了原本投向远处的目光，藏在墨镜后的双眼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自己餐桌旁的女孩。

女孩的穿着是简单的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但却顶着一头夸张的粉色长卷发，松松编成两个粗辫子垂在两侧，发尾处有一部分绿色的挑染，眼睛甚至还带了绿色的美瞳。

这是什么装扮?Cosplay?有这么个角色吗？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刚刚好像没有听到脚步声，这女孩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女孩也不催促，脸上带着点笑意闲适地站在一旁，手里还拿了一杯刚点的饮料。

Alan没有出声，只是伸手做了个请坐的动作。

女孩毫不客气地坐下，“我有一笔生意，想和你谈一谈。”

“怎么称呼?”Alan开口问道。

女孩答道，“我姓李。”

Alan了然一笑，“李小姐你好，有什么我能为你效劳的吗？”

“我想要知道陈慧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李小姐递过去一张照片，“就是这位，二中的副校长。”

Alan低头看了一眼，“既然是交易，那你能提供什么给我？”

“我有一点关于郭先生的信息，”李小姐朝Alan刚刚观察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就是你目前感兴趣的那一位。”

Alan摸了摸下巴，这位李小姐的一身装扮一时还真看不出年龄，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似乎都有可能，先是钱瑞芳联系他要加钱继续查郭振邦，然后这位李小姐又要查陈慧娟，作为交换提供的还是郭振邦的消息，这三位又都是二中副校长，校长之位的竞争已经激烈到这种程度了吗？

从目前来看，这位李小姐说不定是钱瑞芳的帮手，那和自己也算目标一致，可以考虑合作。

“如果你的消息有价值的话，”Alan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双赢又何乐而不为呢？”

李小姐倒是很爽快，“据我所知，郭先生以前每次长假都会去澳门旅游，你不妨往这个方向查一查。”

以前经常去澳门?难道郭振邦是个赌鬼?这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我会查查看，如果这条线索是有用的，我会把陈慧娟的调查结果给你，但我要事先说明一点，你的要求太过宽泛，而我能给的时间有限，所以查到多少就算多少。”Alan是个讲究公平的买卖人，而且他直觉这位李小姐是个有些本事的人，值得结个善缘。

“成交。”李小姐比了个OK的手势，“那就不打扰你了，我会再联系你。”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转角处。

Alan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这才收回目光打开笔记本记下了几个关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