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王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

依祖制,皇上要宿在皇后宫中。

卯时三刻,天还没亮,我便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叫醒。

“进来。”

来人是个小宫女,进来之后警惕的看了看外面,然后关上门,快步朝我走来,递给我一张纸条,“主子,四王差属下送来的。”

我打开一看,只见纸条上行云流水般的一行小字:子时永乐宫一叙。

没有落款。

“我知道了。”我冲小宫女点点头,收起纸条。

“真的?主子答应了?那属下去复命。”小宫女见我应了,竟是有些开心,没等我再说话,便跑了出去。

永乐宫,是先帝宠妃如贵妃的寝殿。而如贵妃,是害死白景言母妃的凶手。

所以白景言登基之后,就下令将永乐宫封为冷宫,那一片都冷清的很。

约在永乐宫见面,想必也是这个原因吧。

这一天白景言很忙,除了中午来我宫中坐了坐,便没有再来。

因为他晚上会去魏蔓蔓宫里,我也就有了机会去永乐宫。

子时,我推开永乐宫的大门,朦胧的月色下,一个颀长的身影背对着我站在树下。

听到声音,这个身影慢慢转了过来。

借着月光,入目的是一双温润的眸子,身着一件墨色锦袍,头发挽起一半用玉冠固定,余下的在微风中飘扬着。

当真是应了公子温如玉。

我驻足在距他两三步的地方,摘下兜帽,定定的看着他。

“夏儿。”慕容朔温柔的笑了一下,走过来一把将我揽入怀中。

我撑了撑双目,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推开他还是由着他。

“怎么不说话?可是吓到了?”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松开我,双手扶住我的肩膀。

我依旧沉默。

慕容朔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皱了皱眉,“可是生我的气了?我给你的信,都被父王拦下了。你也知道,我无能无权,没有办法。这次出使,也是我向父王求来的。”

“我没生气。”我顺着他的话说。

“夏儿……你怎么,跟白景言。”

“王爷都知道了,我现在是景国的月贵人。”我趁他失神,便推开他,退后一步。

“可是你说过,此生非我不嫁。”慕容朔上前一步,握住我的双手。他的手,不似白景言习武的手那般粗粝。

“王爷,人生在世,有许多的身不由己。”我甩开他的手,“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

“夏儿。”慕容朔神情有些受伤。

“不知王爷此次叫我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我再退后一步,岔开话题。

“无事,只是许久不见你,想见你一面。”慕容朔见我有些警惕,不再靠近我。

“王爷可还记得,我来景国是为了什么。”我装作提醒他的样子,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还能干什么,左不过是为了在白景言身边打探消息,好安插东楚的人进来。父王,为了得到景国,竟让你牺牲至此。夏儿,听话,跟我走吧。”

“扳倒苏家,是第一步吧。”一阵风吹过,我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这些事,父王不肯对我说。不过想来也是,苏家、宋家,是白景言的左膀右臂,没了苏宋两家,白景言便是没了牙的老虎。夏儿,你与我,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吗?”他的声音逐渐放低,“夏儿,你对我,当真是没有半分情谊了吗?”

“我……”

“四王。”还不待我说话,方稷就出现了,“王爷该知道主子有她的任务。”

“呵……”慕容朔苦笑,“她从出生便被你们当做工具一般,可曾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

“王爷,您这样,只会让主子处境更加艰难。”方稷执剑横在我和慕容朔中间。

“夏儿,你跟我走吧。我们不回东楚了,我们去寻一个能容得下你我的地方。”慕容朔不再与方稷纠缠。

“我不能跟你走。”我摇摇头。

“夏儿?”慕容朔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你一直想逃开不是吗?这次我做好了带你走的准备,不管你跟白景言发生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夏儿,跟我走吧。”

“王爷,我不能跟你走。”我一字一句的重复着。

“王爷,您请回吧。在后宫私会妃嫔,被景国皇帝发现的话,主子就失败了。”方稷说。

“失败就失败,夏儿原本也不想做这些!”慕容朔闻言,提高了声音,“夏儿,跟我走,跟我走吧。”

“什么人在里面!”慕容朔的声音把恰好巡逻经过的侍卫引了过来。

“主子,我带四王先走。”方稷抓住慕容朔的胳膊,朝屋檐上飞去。

东楚的人竟然能在皇宫中来去自如,看来他们的势力,渗入颇深。

“谁在那里!”永乐宫的大门被打开,几个巡逻的禁军举着火把走了进来。

“是我,南夏。”我走过去,好让他们看清我。

“月贵人。”他们朝我行了个礼,为首的人问:“不知深夜,月贵人为何出现在这里?”

“睡不着,出来走走,便走到这里了。”

“可属下方才好像听到有男子的声音。”为首的人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

“刚刚有只野猫突然跑出来,吓了我一跳。”我拢龙衣服,“许是我的叫声,大人听错了吧。”

“是吗。”那人略带疑惑,却又没发现什么异常,只好对我说:“属下护送贵人回宫。”

“嗯。”我点点头,走了出去。

回到宫里,我洗漱一番躺在床上。

原本今夜是个好机会,能多了解一些南夏的事,可却被慕容朔引来的禁军打断了。

下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没过多久,白景言竟来了。

“皇上,您怎么过来了?”我欲起身,却被他制止。

“不用起来了,朕听说你睡不着,过来看看你。”说罢,他招呼云初过来更衣。

“让皇上忧心了。”我自责地说。

“是因为朕不在?”他裹挟着冬夜的寒气躺下来。

“长夜漫漫,皇上不在,臣妾心里便空落落的。”我枕着他的胳膊。

“听禁军说,你去了永乐宫。”他伸出手,把玩着我一缕头发,“怎么会去那里?”

“夜晚不好识路,走着走着便到了那里。臣妾早就听闻永乐宫十分奢华,臣妾不曾见过,便想进去看看,没想到惊扰了皇上。”

“想去看,白天去就是了,更深露重的,着凉可怎么办。”不知他信不信,却也不再追究了。

“是臣妾考虑不周了,皇上请恕罪。”我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往他耳边凑了凑。白景言耳朵是怕痒的,这一点估计魏蔓蔓都不知道。

“自然是要罚你。”白景言翻身,将我压在身下。

“皇上,今夜您该在皇后娘娘宫里的。”我推了推他的胸膛,企图把他推开。

“皇后今晚喝了酒,闹得紧。”白景言有些不快,“朕也很头疼,你就不要把朕往那火坑里推了吧。”

我娇笑一声,“这话要是让皇后娘娘听到,定要生您的气了。”

“这是我们的悄悄话,她怎会知道。再说,她要生就生。”白景言勾了勾嘴角,倒是有几分年少时的顽皮,“我们先生一个。”

“皇上……”

第二天一早,我等白景言上朝之后,便穿戴好,去了魏蔓蔓宫里。

罪,还是要请一请的。

当初魏蔓蔓是如何将白景言抢走的,我便要一点一点抢回来。

“娘娘还未起床,月贵人请回吧。”南秋站在门前,冷冷地对我说。

“南秋,昨夜是我不对,我特来向皇后娘娘请罪,还请你通报一声吧。”我尽量低声下气。

“月贵人,您是主子,我是丫鬟,怎好让您用‘请’这个字。”

“南秋,你要与我生分了吗?”

“奴婢只是个下人,谁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便服侍谁。月贵人这话说的,倒是抬举奴婢了。”南秋看也不看我一眼,只低着头,“奴婢怎么与月贵人熟悉,既然没有熟悉,又何来生分这一说。”

“南秋,大清早的吵什么。”南秋身后的门被打开了,魏蔓蔓穿着凤袍站在那里。

“回娘娘,月贵人说要来向您请罪。”南秋忙转身行了个礼。

“月贵人可是稀客,这还是头一次来我宫里请安吧。”魏蔓蔓端着皇后的架子,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昨夜惊扰了皇上,让娘娘独守空房,是臣妾的不是。”我屈了屈膝,并没有行大礼,“臣妾特来请罪。”

“南夏!”魏蔓蔓听得我这样说,一时气血上涌,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南夏,我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我。”魏蔓蔓不再矜持,指着我质问。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皇后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我回答的不卑不亢,“当初我能助你登上后位,自然也能把你拉下来。”

“你从未说过你要这后位。”魏蔓蔓不可置信。

“从前不想要,不代表以后不想要。”我向前一步,在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魏蔓蔓,这后位,我不想要。但是你,别想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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