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宿,程清禾在大阳台藤椅上坐下,将洋甘菊摆好,指尖剥着蜜橘,清甜的汁裹着暖光漫开。风裹着海味擦过帽檐,她懒倦地靠着椅背,直到日色斜软,才想起明天要挪去机场附近。摸出手机划着酒店页面,确定后顺手点开林屿的对话框——界面空空,半条消息都没有。
正想退,朋友圈红点闪了下。点进去,是他刚发的:俯拍的桌面,白盘子里摆着蜜橘,皮剥得歪歪扭扭,一扇窗开着,窗帘被风吹得翘角,配文“蛮甜的”。
程清禾笑了声:“真有这么凑巧?”低头扫向桌面,自己刚吃完的蜜橘皮乱糟糟叠在纸巾上,连果皮翘起来的弧度,都和他朋友圈里的有些像。
风裹着海味撞在手机屏上,她指尖在评论框敲了“这么巧?”,想了想又删了,最后只点了个赞。指尖还没挪开,屏幕跳出新消息提示——林屿发来:“很快到20号了噢”。
她盯着“20号”,指尖蹭着屏幕,心里有点软慌。手指悬在输入框,打了“是哦”删掉,换成“挺快的”,字刚落指尖又顿住。犹豫半分钟,按向发送键。消息气泡刚跳出,对面就亮起“正在输入中”——她盯着聊天框,指尖无意识抠着藤椅纹路,连窗外浪声都淡了。可等了好一会儿,那行字慢慢暗下去,对话框里还是只有她的“挺快的”。
她轻轻叹口气,把手机倒扣。想起前两天林屿的热络,再看这没头没尾的“正在输入”,心里莫名怪:这人怎么忽冷忽热?正皱着眉拢蜜橘皮,手机又震了——朋友圈提醒,林屿给她今天发的扎染照片点了赞。
她瞥了眼提示,眉头皱得更紧,指尖把纸巾揉成团:明明聊天框晾着人,倒有闲心刷朋友圈?这忽近忽远的劲儿,太莫名其妙了。
对林屿的好奇不受控冒出来,搅得心脏又急又乱。她没再纠结,把与林屿的对话框设成不显示,试图压下燥热与慌乱。深吸一口气,起身归置行李:衣物、书籍、小纪念品一一放进箱子。
窗外天色沉了,肚子不合时宜地叫起来——才发觉过了饭点。合上拉链,拎起钥匙敲开民宿阿姨的门:“阿姨,能不能麻烦您做两个简单的小菜?”
阿姨爽快应着进了厨房,案板传来切菜声。程清禾靠在门口,看着阿姨颠勺:“这里风景真好看,住得特别舒心。”
“小姑娘眼光好,我们这儿清净,好多人住了舍不得走。”阿姨笑着撒盐,“明天就要走啦?下次再来嘛,年轻人四处走走好,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两道小菜很快上桌,清炒时蔬脆嫩,番茄炒蛋酸甜入味。她低头扒饭,耳边是阿姨的家常。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下,是大学室友林允新发来的:“我要结婚了,想让你当伴娘。”
程清禾愣了愣,俩人聊了好一会儿。她本不太想去,但念及四年上下铺交情,还是应了。聊完没多会儿,倦意涌上来,早早就躺进被窝睡沉了。
第二天吃过阿姨准备的清粥小菜,她动身去了机场附近的酒店。窗外的雨从早到晚没停,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溅开模糊水痕。程清禾没了外出心思,裹着薄毯窝在沙发里:饿了点外卖,闲了翻书、写日记,时间慢悠悠滑过。
再睁眼时,窗外天已亮得发晃,摸过手机一看——快十二点半了。她惊得掀被爬起:得抓紧收拾赶机场!
程清禾在经济舱靠窗位坐定,塞好随身包,调好转光板,拿出书安静翻看。平稳飞行半小时后,过道里走来个穿浅蓝连衣裙的女生。她攥着机票,眉梢拧着局促,目光扫了几圈,在程清禾身边停下:“抱歉……能跟你换个座位吗?我不太想坐我那边。”
程清禾合上书,接过机票时指尖顿住——“头等舱”三个字格外醒目:“你确定要换?这是头等舱。”
女生耳尖泛红,捻着裙摆小声应:“确定的,麻烦你了。”
程清禾没多问,笑着点头。接过头等舱机票往前走,穿过隔帘时,宽敞空间和暖光让她微怔:座椅能半躺,手边是独立桌板和充电口,和经济舱截然不同。
刚坐定,空姐便递来热毛巾和温水。她敷着毛巾驱散倦意,余光瞥见身旁座位躺着个男人:盖着薄毯,覆着黑眼罩,身形挺拔。正猜他是不是那女生要避开的人,身旁传来动静——男人摘下眼罩,动作利落。
程清禾呼吸猛地顿住:是林屿!
她下意识往椅背缩了缩,大脑空白两秒,又忍不住转头确认——真的是他。怎么会这么巧?换座竟换到了他身边?
林屿察觉到注视,抬眼望来。四目相对时,他眼底没有诧异,反倒带着了然的平静,用刚睡醒的低哑嗓音开口:“程清禾?”
“……是我,好巧。”程清禾脸颊发烫,仓促收回目光,指尖摩挲杯壁,“刚才有个女生想换座位,我就换过来了。”
“嗯,我知道。”林屿语气平淡,“她是我助理,说喜欢经济舱的热闹。”
“喜欢热闹?”程清禾心里嘀咕,这理由太牵强,但没拆穿。
空姐推着餐车过来,林屿要了黑咖啡,目光落在文件上,指尖却轻轻敲着纸页——明显没真看进去。过了几秒,他抬眼问:“你住花城哪个区域?”
“郊区偏点的地方。”程清禾含糊应着,生硬反问:“你呢?住得离市中心近吗?”
“穗央区,市中心那块。”林屿翻文件的动作顿了顿,指尖划了下纸页边缘,“落地后我送你回去。”
程清禾心跳漏了一拍——穗央区到郊区哪来的顺路?她攥紧水杯:“不用了,太麻烦,我打车就行。”
“郊区这个点不好打车。”林屿合起文件,指尖搭在咖啡杯沿,语气带了点不容推拒的笃定,“刚好绕路,不算麻烦。”
程清禾张了张嘴,没找出反驳理由——他连“不好打车”都算到了,这哪是巧合?从换座到追问行程,分明早有安排。
正发怔,林屿又道:“落地后跟着我走就行。”语气自然得像说“一起取行李”,程清禾看着他平静的侧脸,那句“你是不是特意订了这趟航班”卡在喉咙里,最终只轻轻“哦”了一声。机舱外云絮漫过舷窗,她心里的乱麻越缠越紧: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这几天在鹤拓待着,玩得开心吗?”林屿忽然转了话题。
“还行,那边挺安静的,民宿阿姨做饭很好吃。”
“鹤拓的海不错,去过滩涂了吗?。”林屿指尖在桌板上划了道弧线,像是描摹海岸线,“就可惜老下点小雨。”
程清禾怔了怔——她前天才去滩涂拍了照发朋友圈。攥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收紧,含糊应道:“去过一次。”
林屿没接话,像是早知道答案,只淡声道:“你休息一会儿,我待会叫你起来。”
程清禾攥着手机靠向椅背,舷窗外的云渐渐沉下去,机身轻晃着开始降落。等舱门打开,廊桥暖黄灯光裹着凉风涌进来——小雅已等在出口,捏着商务休息室的通行卡,快步迎上:“林总,休息室安排好了,行李让地勤送过去了。”
林屿颔首,转向程清禾:“先去休息室坐会,等行李到了再走。”
休息室暖光柔和,小雅递来热咖啡,程清禾捧着杯子暖手,余光瞥见林屿靠在沙发上回消息,指尖敲屏幕的速度很快。没几分钟,小雅接起电话:“林总,行李到了,车在楼下停好了。”
几人下楼,抵达口停着辆哑光黑商务车,质感低调却透着贵气。林屿上前一步,直接将带着雪松气息的深色薄外套披在她肩上,低声道:“外面风大。”
程清禾一僵,外套暖意顺着肩头漫开,她攥紧下摆,低声道谢。
小雅拉开车门:“程小姐先请,行李放后备箱了。”她转向程清禾,浅笑颔首:“刚才在飞机上麻烦您换座位了,我是助理小雅。”
程清禾点头回应,心里的紧促感又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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