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蓝

第五章暗潮渐起

秦父六十大寿的前一周，上海外滩的华尔道夫酒店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贺鸣亲自监督宴会厅的布置，当秦瑟踏入场地时，正看见他站在脚手架上调整水晶吊灯的角度，深灰色西装裤上沾着些许墙灰。

"这里的灯光要再柔和些。"贺鸣转头瞥见秦瑟，立刻利落地跳下来，随手拍了拍裤脚，"试衣间在二楼，唐装已经熨烫好了。"

秦瑟跟着他上楼，经过走廊时，余光扫见墙壁上挂着秦家历代的合影。最显眼的位置，是她七岁那年在家族晚宴上的照片——穿着蓬蓬纱裙，抱着水晶奖杯，而贺鸣就站在人群边缘，小小的身影仰着头望向她。

"什么时候挂上去的？"她停下脚步。

贺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上周整理仓库时找到的。"他伸手拂去照片玻璃上的灰尘，"那时候就觉得，你天生该站在聚光灯下。"

试衣间里，唐装妥帖地挂在金丝衣架上。贺鸣站在门外，隔着帘子说道："需要帮忙吗？"

"不必。"秦瑟解开珍珠纽扣，丝绸面料滑过肌肤时带着微凉的触感。镜中的自己裹着藏青长袍，金线云纹在灯光下流转，腰间的玉带扣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腰线。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贺鸣探进头，目光扫过她微敞的领口，又迅速移开："果然如我所想。"他走进来，手指抚过衣襟处的盘扣，"不过这个玉坠，"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锦盒，"换这个会更好。"

羊脂玉雕刻的瑞兽坠子躺在丝绒上，温润的光泽与唐装相得益彰。秦瑟还未开口，贺鸣已经替她系上，指尖擦过她锁骨时，带着若有似无的震颤。

"贺少爷对我父亲的喜好，比我还清楚。"秦瑟转身时，长发扫过他的手腕。

贺鸣低头轻笑，温热的呼吸落在她发顶："因为想讨你欢心。"他突然凑近，声音低沉，"看到你满意的样子，比拿下十个项目都开心。"

寿宴当天，宴会厅宾客如云。秦瑟站在主桌旁，看着父亲穿着量身定制的唐装，容光焕发地接受众人祝贺。贺鸣就站在她身后半步，随时为她递上果汁，或是调整被风吹乱的发丝。

"秦小姐，赏脸跳支舞？"齐砚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他穿着银灰色西装，胸前别着枚祖母绿胸针，"听说贺少不擅跳舞？"

秦瑟还未回答，贺鸣已经上前半步，左手自然地搭在她腰间："不巧，我刚学了探戈。"他转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可以吗，瑟瑟？"

舞池中央，贺鸣的舞步优雅而有力。秦瑟跟着他的节奏旋转，黑色裙摆扫过地面，与他的皮鞋尖几乎相触。"齐砚最近频繁接触秦家的合作方。"贺鸣在她耳边低语，"怕是在打你父亲退休后的主意。"

秦瑟睫毛轻颤："所以贺少爷这是在提醒我？"

"是在保护你。"贺鸣的手指收紧，将她带得更近，"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舞曲结束时，秦瑟瞥见二楼包厢里，齐砚正举着酒杯，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们。贺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手替她理了理耳后的碎发，动作亲密得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深夜，秦瑟坐在书房处理公务，手机突然震动。贺鸣发来消息：「明天带你去个地方，穿舒适点。」配图是张老式弄堂的照片，斑驳的墙壁上爬满了紫藤花。

第二天清晨，贺鸣的车停在弄堂口。他穿着休闲的卡其色风衣，手里拎着个竹编食盒："小时候住在这里。"他带着秦瑟拐进一条小巷，"这家生煎包，我从小吃到大。"

小店门口，老板热情地打招呼："小贺又带女朋友来了？"

秦瑟正要否认，贺鸣已经笑着应道："给我们来两笼，再加碗牛肉汤。"他转头看向她，"尝尝看，比五星级酒店的早茶还好吃。"

生煎包咬开时汤汁四溢，秦瑟下意识地皱眉。贺鸣立刻抽出纸巾，替她擦去嘴角的油渍："小心烫。"他的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早已是老夫老妻。

吃完早餐，贺鸣带着她漫步在弄堂里。阳光透过紫藤花架洒下，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以前总想着，等有喜欢的人了，一定要带她来这里。"他停下脚步，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现在终于等到了。"

秦瑟望着他眼中的深情，心中泛起异样的涟漪。这个向来运筹帷幄的男人，此刻却像个青涩的少年，小心翼翼地袒露着心声。

"贺鸣，"她轻声道，"你就不怕，我永远不会爱上你？"

贺鸣伸手将她耳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在她脸颊上轻轻停留："没关系。"他的声音坚定而温柔，"只要能在你身边，看着你笑，护着你安好，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夕阳西下时，两人坐在石凳上，看着天边的晚霞。贺鸣从食盒里拿出块桂花糕，掰下一半递给她："尝尝，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秦瑟咬了一口，清甜的香气在口中散开。贺鸣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就像过去十六年里的每一个瞬间。他知道，这场漫长的追逐或许没有终点，但只要能这样陪着她，便已胜过人间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