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见张本松到了,大家好不高兴。黄工说:“正好…指挥长到……我们请张书记跟我们讲话……”
黄工鼓掌,大家就跟着鼓掌。
张本松却说:“我讲什么话?你们开会,我是来听会的。这个…毕书记不是在讲吗,还是毕书记讲!”
陈新好说:“我们这哪是水利工地,是学校呢。”
“你这个陈书记,怎么又说怪话啦?”张本松又问黄工,黄工就把我刚才的口误,跟他讲了。
“这好大个事呢?”张本松说,“同志们同学们就一字之差么。再说,我们毕书记是这次通过考试选上来的,文化功底硬扎得很。把你们当学生还曲了你们不成?毕书记接着讲!”
这个张书记,说话总让人不能全理解!
他这个话看起来大气直率,却把我那失误的一面掩住了。
在这种场合,我是第一次讲话,我觉得这些书记们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他这么讲,不正助长他们的这一想法?
现在木已成舟,我总不能说丢了跑吧?转念一想:管它呢,反正骑在虎背上了,就按我预先的想法讲!康慨陈词,不要有什么顾虑!
于是我停顿了一下,见大家都安静了,便说:“同志们,大家很辛苦。但我们都担当着使命和任务,所以只能努力!
“昨天,区里开了个紧急会议。首先,我把这个会议的精神,给大家传达一下。”
开头,声音还正常,后来不知怎么,竟越说声音越大了,趁着那讲话的惯性,结巴的毛病也不知跑到哪去了。
我把甄书记讲的,我认为一些虚的、形式上的东西去掉了,捡其要,与苏书记的讲的三点意见揉在一块,形成五个方面的意见,跟指挥长们作了传达。
接着,就结合工地实际,就工程质量、工程进度及施工安全,讲了三点要求。就当是对小学生讲课一般,条分缕析,侃侃而言。这会听会的人则个个静默,人人恭听,好不规矩!
讲完后,大家都不说话,都朝张本松看。张本松才问我:“怎么样,讲完了吗?”
我说讲完了。黄工便说:“下面,请张书记跟我们作指示吧!”就鼓掌。
就黄工零星几下,没等掌鼓起来,张本松就笑着说:“我作什么指示?这个…就按毕书记讲的办就行了,呵!毕书记讲得很好,刚才大家都听到了。既切合实际,又具有针对性。大家要不折不扣地去宣传,去照办,去落实,呵!
“这个…现在,各村劳力都到的差不多了。这里,我对大家只有一个要求,呵!这个…这个,就是各个指挥长都不要私自离开工地,有特殊情况需要回去哈的,必须请假!”
“想老巴子了,叫不叫有特殊情况呢。”只陈新好敢这样插话。
张本松说:“别人算,就你陈新好不算!”
大家就呵呵地一阵笑。
“没得法,大家都熬哈,呵!”张本松也笑着说:“各指挥长坚守岗位不是我的意见,是上面的意见。这阵,我也在这里跟同志们一起战斗,没有区里通知,我就在这里,跟同志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呵!希望同志们遇到困难,把牙咬一下,呵!等凯旋的时候,我跟大家敬酒!”
到底是党委书记,他的讲话极富煽动性和号召力,下面响起热烈火的掌声!
最后,黄工就让大家看了一下黄场村的平衡进踩,和分层辗轧情况,再强调了一下工程质量,就散了会。
吃晚饭时,见厨房里炖了一碗鸡羹,我以为是张本松来了,特跟他弄的呢;黄师傅却说:“弄张书记吃,你不吃呀?就这么点碗!”说是房东跟他爱人弄的,他爱人一直住院,今天才出院回来。
张本松在这里座镇,李仿也到了;工程就变得顺利,一切事情都有条不紊,热火朝天。
这次来堤上,自从肯定了我的讲话以后,有什么问题张本松都特爱叫上我,总是首先征求我的意见。于是我就觉得我的比先前有价值多了。
女房东三十来岁吧,长得也漂亮。但她屋里的重活轻活,都是她自己做。有一次,跟小麦撒肥,有个男子来帮忙,我以为是她丈夫;黄师傅说不是,“你上回没看到?她爱人才长得帅呢,在镇上机械厂工作。这个男的,是他们邻村的。”
哦,这好像是个素材呢。一时不及多想,没有时间。
这是一个星期天,女房东的男的回来了,还带着他们的孩子。第二天他先走了,让孩子就陪她妈妈,在家住了一段时间。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都有地方竣工了,但上面要求以村为单位验收、交段。完成的任务的民工,就只好在这里等着。
恰在这时,接到通知,县里举行团委书记培训,我要去那里学习二个月。
二个月就快过年了。我收拾了行李,在走的那天上午,再去找了一下毕玉平。
在此之前,我们已经会过几次面。有一次,他们加餐,组里送了半头猪来,我应邀带上黄工,还跟他们喝过一老餐的。
我到了黄场工地,玉平正在塘那边挥锹上土,听说我来找他,他便很快从远处跑了过来。
“前辈,听说你找我?”
“是的,我要回去了,要参加县里的团干部培训,二个月。来跟你道个别。”
“哦,其实我们也该回去了。我们几户河都挖完了,堤也做好了,只是你们要以村为单位交段。整个黄场村河道都达到了要求,就是堤面还差二千多方土,硬把我们困在了这里。”
“我知道,这是上面规定的。听黄工说,跟你们把土场定下来了。你们齐心协力,把这二千多方土完成了算了,完成了好回去啦。”
“我的前辈,你说的容易。”毕玉平往塘那边一指,“那,是黄工跟我们定的土场,直线距离就三四百米,把土弄过来还得弯一大圈。一方土四个工都没人搞呢。我昨天也休息了一天,今天算是被组长号上来了。”
新堤两百米以内禁止取土。我看了一下,不到两百米就是水塘,没有更近的土场了。
“这也不怪黄工。”毕玉平说,“我说个想法,你看行不行?”
“你说。”
“我说了估计也没用了,你要走了。”
“你说啦,我在不在这里无所谓,有好的方法我会跟李乡长他们讲的。”
“我们的上游是东市,下游是陈龙,他们河里的土上来都有多的,就我们黄场差土。我们周黄段面上不是有两台东方红辗轧机,是吗?假若你能跟我们调过来,就没问题了。”
“呵呵,真是到外面见过世面的,说话眼界倒是开阔。说,两台东方红调过来怎么样,也不能轧出土来吧?”
“前辈,你看。”他把我拉到塘边上说,“这一起有四口塘,总共宽度估计有三百多米吧。现在冬天,水小了,塘的斜坡都露出来了,少则一米,多的三米都有……”
“说直接的,怎么这么啰嗦呢。”
“你别急啦。我说的情况你明白没有?”
“就是眼前这个情况啦。再怎么的?”
“如果有二台推土机,一台横着,沿着这旱坡,把土从边哈往我们这中间推过来,另一台则直接把这些土往堤上送,所有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我那是辗轧机,不是推土机呀?”
“你外行了吧!东方红,都能使的,装上撮子就是推土机。”
“这个……就这么点水塘的坡子,能凑足二千方土?”
“嗨,只要司机师傅过点细,不让塘水过到‘土场’这边来,你放心,何止二千方土,撮子深一点,四千方土也推得出来呢。”
这真是个办法呵!只是我要走了……
我和玉平分手后,就赶紧找来黄工,跟他说了玉平的想法。
黄工听后,就笑说:“这好像是个办法。毕主任的儿子,跟你好像是一个毕旮吧,不能马虎,你们毕旮里有人呢。”又说这事他做不了主,得跟李仿讲。
我就挨到中午,跟黄工俩找到李仿,跟他讲了这一情况。
李仿考虑了一会,说:“你们这是想打擦边球?”
我说:“也算吧。不然,他们只有到四五百米外取土,来回要一公里,也够民工们受的。”
“毕书记,你这家乡观念太强了。”李仿说,“我们现在还有七个村,河床都还有几万方土。他们看到我们跟黄场提供这样的方便,会怎么想呢?”
“不是的,李乡长。”我说,“如果是别的村,有这样的机会、办法,我也会努力支持的。你到我们民工的厕所看过没有……他们真是太苦了!”
李仿又望黄工:“你表个态啦?”
黄工说:“我看这个方法可以。但要跟黄场村减掉相应的标工。不然别的村,肯定有想法的。”
“好吧,实施这个方案,我说三点意见。”李仿说,“一,这个工程评先表模,黄场村不能参加了;二,这个方案,必须在我们整个乡工程基本结束后,再行实施;三,这事,集体担责。当然,出了事,我是跑不掉的。毕书记和黄工,也要在这个方案上签字。”
吃完饭,我就赶去跟玉平讲了指挥部意见。
玉平听后,很是不快。说:“算了,我以为你能调动推土机,就这么跟我们弄一下的,没想到你把事情捅的指挥部去了。我又作不了主。我们还是干我们的吧。”
我希望他能遵照这个意见,说:“我来跟张书记讲,好吧?你的这个建议,会跟民工们减去跟多麻烦的。他们…他们真的该休息了。”
我又找到黄场村的张书记。他回去了几天,刚来。
我说别的还好,当一说到不能参加评先表模时,他便说:“哪能这样讲呢!历届水利工程,我们黄场村从来都是在前三名里呢。这回还不能参加评先表模,为什么,就为这两千方土吗?”就叫我别管了,他们自己搞。
我无话可说。
我回来跟指挥部打个招呼,然后就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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