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欢吗?”
“我....我....”霍劭钦回答不上来,他真的要喘不上气了。
“不舒服吗?”
“舒服,我.....喜欢,我喜欢。”
“我是问你身体不舒服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啊......没有,只是有点热。”
“嗯,要回去吗。”
“等一下,我得....缓缓再走。”
“好。”
两人无言站在桥上。姜蔚琬本来没觉得奇怪,但被霍劭钦影响的,没来由的感觉有点尴尬。霍劭钦则是在一旁深呼吸,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放。
霍劭钦把姜蔚琬送回医馆,自己往霍府走。
这一夜霍劭钦想了很多。自己应当没有断袖之癖,长这么大,他唯一有好感的男性,只有小时候的姜蔚琬。但那是因为姜蔚琬小时候是女孩子打扮,他才对他脸红害羞,长大后的姜蔚琬,虽然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但有些角度看着是像女人的。
那自己有好感的女性呢?......好像没有。
他惊得从床上坐起来:“莫非我真是断袖?!”
不对不对。自己若真是断袖,为何对别的男人从未有过一丁点想法,甚至想想和别的男人牵手,就觉得浑身长刺一般难受,更别提嘴唇触碰了。反而设想和女人牵手更能接受,但设想中的画面,镜头摇上去总是姜蔚琬的脸。
在今晚以前,霍劭钦从没觉得自己喜欢他,只是怀着朴素的想法,每天都想见到他而已。霍劭钦也想不起来自己对姜蔚琬的感情何时变了,或许从再见面时,他想去搭讪,便已经一见倾心,只是因为别的原因被迫作罢了。
那姜蔚琬呢?今天为什么会亲他?霍劭钦以为,姜蔚琬表面上一直都不太待见自己,嫌烦,但心里应该是不讨厌的,否则也不会下水去救他。但他万万没想到,姜蔚琬对自己,竟然是喜欢吗?都主动亲了,甚至两次,应该不会是自己自作多情吧......
霍劭钦抱着被子,自言自语:“那这样的话,算不算两情相悦?”
自己都没给他回应,第二次还往后躲了,这可不好。
虽然两个都是男的,但亲了,也一定是要负责的。
“我再见到他说什么啊?他会不会后悔了,不承认。”
“软软的,好舒服,很奇妙,比吃了毒蘑菇还要奇妙。”
霍劭钦指腹贴上自己的嘴唇,忍不住的回味起来,上瘾.....
姜蔚琬此举,完全就是占了霍劭钦年轻纯爱,不经人事便宜,但凡换个人都不会被他轻易拿下。霍劭钦一个人望着天花板,翻来覆去了一晚上,直到凌晨才合眼。
第二天早上,霍劭钦还是如往常一般时间醒来,就算自己想多睡一会,都会被生物钟喊起来,况且霍府不允许懒床。
霍劭钦从连廊经过时,遇上霍伯元的小儿子霍青青。霍青青正打着哈欠呢,看见跟霍劭钦来便跟他打招呼:“哥。”
霍劭钦回他:“青青啊。”
“不要叫我青青,我都长大了,要叫我大名霍锦青。”
“知道了霍青青。”
霍青青瘪了瘪嘴,反正这个家里没一个人叫他大名。
霍青青睁着刚醒来,有些水肿的眼睛道:“哥,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你说什么呢?从哪看出来的?”
“都写在脸上呢,一大早笑得跟朵花似的。”
霍劭钦心想,这么明显吗?看来得收敛一些,不能让旁人瞧出来。转而对霍锦青道:“别乱说啊,小心我告你状。”
“告我什么?我最近可没闯祸啊。”
“你方才在外面打哈欠,我看见了,要是告诉伯父,他肯定要治你举止不端,罚你抄《礼则》,不许吃饭。”
“哥你别啊,我保证不乱说。”
“那就好,你自己注意着举止。”
“我知道了。哥,我有什么秘密都告诉你,你要是有了心上人,可得第一个告诉我啊。”
“好,第一个告诉你。”
霍劭钦用过早饭,正在院里打靶,侍从来报,说是成相禹到了。差点忘了,今天是他和成相禹约好一起骑射的日子。
霍伯元当时让他两多接触,介绍霍劭钦时说的就是“射御数尚可”,而霍劭钦关于时政向成相禹讨教了不少,那成相禹自然也得提供个机会,让霍劭钦展示自己的长处,说是切磋学习。这样一来一回,都有表现的机会,不至于让谁矮了一头。总之是人情世故的事儿。
霍劭钦进屋换上骑马装,再一出来,腰封,护腕束得规矩板正,修身的衣服把他的身量称得极好,整个人神采奕奕。
在霍府外拽着缰绳的成相禹亦是,骑马装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年轻了几岁,终于有二十一的样子了。
成相禹作揖道:“霍公子。”
霍劭钦回礼道:“成翰林。”
成相禹道:“私下里只我二人,称呼随意些便好。”
霍劭钦道:“好,便依成兄所言。”
两人策马一起去校场,春风得意马蹄疾。到底是年纪相仿的人,在校场骑马跑上几圈,关系便拉进了不少。
成相禹从霍劭钦身边呼啸而过:“劭钦,试试那几个活靶子!”
霍劭钦拉弓,三箭齐发,正中靶心。
成相禹的箭筒空了,霍劭钦丢过去一把箭矢:“成兄,接着!”
成相禹朝马背上抽了一鞭子,随着马的一阵嘶鸣,加快了速度,抬手稳稳接住了箭矢。他的马术虽然不比霍劭钦,但也不差。
“成兄,想不到你的马术如此了得。”
“比起霍公子还是差远了。”
“我常在校场跑的,与我比较对成兄实在不公平。成兄的水平,在文人之中已经很不错了。”
“怎么,霍公子以为我是书呆子?”
霍劭钦不置可否,道:“怎么会。”
成相禹笑着,他喜欢自己身上的反差带给旁人的惊讶。两人齐声呵道:“驾!”
简短交流之后,马儿又风驰电掣地跑起来,哒哒的马蹄声节奏欢快,有力地敲击着校场,激起两道尘土飞扬。
两人体力消耗了不少,从校场出来找了家酒楼,随意点了几个菜。霍劭钦道:“我已许久没有骑马跑得如此畅快,多谢成兄今日作陪。”
“倒是我该谢你,霍公子的骑射之术了得,受教了。”
两人客套了一番,这时小二开始布菜,凉菜先上,是一道肴肉。
方才霍劭钦没注意成相禹点的什么,菜已端上来了才发觉眼熟,这道菜是他之前给姜蔚琬送过的,是经典的淮扬菜。
成相禹很自然的夹了一块,喝一口茶,吃一口肴肉。
霍劭钦见过姜蔚琬吃肴肉,也是这种吃法,他道:“成兄喜欢吃淮扬菜?”
外地人喜欢吃某个菜系,原本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喜欢吃淮扬菜的话,就格外能引起霍劭钦的注意,因为他个人觉得淮扬菜......不太吸引人。
“霍公子认得淮扬菜?”成相禹很少和同僚一起吃饭,便没把隐藏饮食习惯纳入考量,霍劭钦不是官,玩了半天下来也是放松了警惕,故而一时不慎。虽说霍伯元知道他的祖籍,但霍伯元不会无端向他人提起,霍劭钦此前应是不知道他是广陵人。
成相禹正想着如何糊弄过去,霍劭钦答道:“认得,府里虽不常做,但我有个朋友,他是广陵人,跟着他认得了一些。”
“哦?广陵可是最早沦陷的,想必你的那位朋友,是自幼离家吧,还能保持着家乡的口味,实属难得。”
“他离家的时候约莫十岁,也是费尽辛苦才逃出来的。”
“据我所知,逃出来的人日子都不太好过,他能成为霍公子的朋友,应当是其中幸运的了。”自己漂泊,故乡零落,若非如今身份不便,成相禹还真想见见这个人。
“不幸之中的万幸吧。”
同成相禹吃完道别,霍劭钦便径直去找姜蔚琬,不知怎的,越是靠近医馆,他越是紧张,之前分明是毫无负担地便去了。
大中午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霍劭钦便去姜蔚琬房间寻他,到了门口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姜蔚琬听见门外有动静,便出来查看,见是霍劭钦,他道:“在外面怎么不说话,做贼吗?”
姜蔚琬顺便打量了他一眼,今天这身衣服比平时穿的看起来顺眼多了。
“我没有,正要敲门的。”
“进来吧。”
霍劭钦刚进门,姜蔚琬便注意到他的手,道:“手上蹭的什么东西,黑乎乎的。”
“我骑马来的,没在手上缠布,缰绳蹭到上面的。”
姜蔚琬朝他递了个颜色:“那边有水,去洗手,用过我的手帕要洗干净。”
“知道了。”
姜蔚琬原本就准备午休,霍劭钦刚好来。他解着外衣道:“今天怎么来这么早,还没到你上工的时辰呢?”
“我想看看你。”
“我要睡会儿,那有凳子,你愿意看就坐床边看吧。”
霍劭钦洗完手一转身,就看见姜蔚琬脱得只剩中衣了,眼神闪躲着不敢看他,还好下一秒姜蔚琬就进了被窝躺在了床榻上。
霍劭钦果然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一只手托着脑袋痴痴地看着他。姜蔚琬真好看,眼睛闭起来的时候,不会露出灰蒙蒙的眼神,长长的睫毛下垂着,像两片羽毛。
过了好一会,霍劭钦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姜蔚琬却缓缓道:“你能拍拍我吗?”
“怎么拍?”
“像哄孩子睡觉那样。”
“好。”
霍劭钦把手指并在一起,轻轻地,一下一下的落在他下陷的肚子上。
“我教你哼个曲子吧。”
“好,你教我。”
姜蔚琬哼着从前哥哥哄他睡觉的曲子,霍劭钦则认真地学着,很快霍劭钦便学会了。他一边哼着曲子,一边轻拍着姜蔚琬。姜蔚琬浅浅笑了一下,重新闭上眼睛,不多会儿便睡着了。这次是沉沉睡了,睡到一半还翻了个身,抱着霍劭钦的胳膊继续睡。
霍劭钦伸着一条胳膊给他不敢动,害怕惊动了他,他心想:“这与汉哀帝不忍吵醒董贤,拔刀断袖有何分别。可若是姜蔚琬的话,自己是断袖也认了。”
想来是昨夜睡得太晚,霍劭钦堪堪就着姜蔚琬的床边,也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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