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番外篇5:老工头的酒后故事[番外]

番外篇5:老工头的酒后故事

时间:庭审结束后第三年

地点:砂尘星,7号港区,“老兵”酒馆

砂尘星的夜晚,风依旧很大,但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卷着能把人活活埋了的红色沙砾。如今的风,干净了许多。就像这家新开的“老兵”酒馆一样,虽然卖的依旧是能烧穿喉咙的廉价烈酒,但桌子是干净的,灯光是明亮的。

我,老工头,第7号垃圾处理场的前任工头,如今一个领着丰厚退休金的、无所事事的糟老头子,正坐在酒馆最舒服的角落里,享受着我的晚年。

对面,坐着几个刚来垃圾场不到一年的、满脸稚气的年轻人。他们显然是听说了我的某些“光辉事迹”,正用一种看活化石的眼神,崇拜地看着我。

“……老工头,”一个胆子大的小子,给我满上一杯酒,讨好地问,“听说……传闻里那个……闻域先生,当年,是您手下的兵?”

我“咕咚”一口,干了半杯酒,辛辣的液体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舒服!我打了个酒嗝,用那只被机械油浸了半辈子的、粗糙的手,抹了抹嘴。

“兵?狗屁!”我笑骂道,“我哪有那个本事,使唤那种人物。我顶多,算是第一个,发现那小子不是人的……凡人。”

看着那几双瞬间亮起来的、好奇的眼睛,我知道,今晚,又是一个可以吹嘘的好夜晚。

“你们是没见过他刚来时的样子。”我靠在椅背上,眯着眼,回忆着,“大概是七八年前了吧。人事部那边,送来一个新人。个子很高,但瘦得像根竹竿,一张脸,白得……比我们这最白的月亮,还要白上三分。那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哪个大城市里,犯了事被流放过来的富家少爷。”

“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开了个赌盘,赌他撑不过一个星期。我赌的是三天。三天,他那双干净得连个茧子都没有的手,就得被那些带着辐射的废弃装甲给磨烂了。”

“结果,我们所有人的裤衩子,都输掉了。”

我喝了口酒,吊足了他们的胃口才继续说:“第一天,他就让我刮目相看。场里那台从‘第一次星际战争’时期就服役到现在的‘行星粉-碎机’,你们知道吧?那个连总部的特级技师来了都直摇头的铁疙瘩,当时又罢工了。我正烦得不行,那小子,就跟个幽灵似的,悄无声-息地,站到了我身后。”

“‘我……可以试试吗?’”他问,声音不大,也没什么情绪。

“我当时死马当活马医,就让他去了。然后,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画面。他没有用任何大型工具,只是拿着一根最普通的、我用来通下水道的铁丝,和半块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废弃的能源电池。他把耳朵,贴在那个比他岁数还大的机器外壳上,闭着眼睛,听了足足十分钟。”

“就像……就像一个顶级的医生,在听一个垂死病人的心跳。”

“然后,他睁开眼,用那根铁丝,在那台机器一个我从来没注意过的、极其刁钻的检修口里,捅了那么几下,再用那半块电池,在某个线路节点上,‘滋’地那么一下。你们猜怎么着?”

“那台睡了几十年的钢铁巨兽,他妈的,轰隆一声,自己动起来了!”

我一口干掉杯中酒,重重地砸在桌上。“从那天起,我们就再也没叫过他的真名。我们都叫他——‘幽灵’。因为我们觉得,那小子,不是在修机器。他是在跟那些机器的‘魂儿’,聊天。”

“这个‘幽灵’,怪得很。他话少,一个月也说不了几句。从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喝酒,吃的永远是那种最难吃的、糊状的营养膏。但他又是我们这最好的人。谁的机械臂坏了,他看一眼,第二天就给你修好了。沙尘暴要来了,他会第一个,默默地把所有人的住所,都检查加固一遍。”

“他就那样,像个真正的幽灵,在我们这个地狱般的垃圾场里,飘了五年。安静,强大,又……无处不在。”

“当然,光会修机器,还算不上什么。”我看着那群年轻人,压低了声音,“那小子,还是个狠角色。”

“你们现在看到的7号场,安全得很。但在以前,那可不是。除了沙尘暴,最大的威胁,就是那些废料山。那些山,都是几十年来,从各个星球运来的、报废的星舰残骸压成的,堆得比山还高。里面什么玩意儿都有,有时候,因为内部结构应力没释放干净,会突然‘山崩’!”

“那一年,新来了个愣头青,叫小刘,跟你们现在一样,不知天高地厚。那天,他在一座代号‘利维坦’的废料山底下作业,违规操作,靠得太近了。”

“我当时就在不远处的监控台里,看到‘利维坦’的数据,开始不稳定。我刚拿起通讯器,想让他赶紧滚出来。晚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座由上百万吨扭曲金属构成的‘山’,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大的呻吟,然后,开始从中断裂,像一场黑色的、钢铁的雪崩,朝着小刘那个方向,就塌了下来!”

“所有人都吓傻了。我也一样。我知道,那小子,死定了。会被瞬间压成一张比纸还薄的肉饼。”

“就在这个时候,‘幽灵’动了。”

我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激动。“所有人都往外跑,只有他,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反着方向,朝着那片死亡之地冲了过去!我当时以为他疯了!”

“但他不是疯。他的眼睛,根本没看那个吓傻了的小刘。他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正在垮塌的‘山’!他的大脑,一定是在那一瞬间,计算了所有金属块的重量、体积和坠落轨迹!”

“就在小刘的头顶,一块足有悬浮车那么大的、战舰的引擎残骸,正要砸下来的时候。他冲到了小刘身边。他没有立刻去拉他,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把小刘,朝左边,狠狠地推了出去!然后,他自己,则向着右边,一个饿虎扑食,整个人都扑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轰’的一声巨响!那块引擎残骸,就砸在了他们俩刚刚分开的位置中间,离他们各自的身体,都只有不到半米!那冲击力,把地面都砸出了一个大坑!”

“他……他居然,在那一瞬间,为两个人,同时,找到了生路!”

我端起酒杯,手还有点抖。“他从地上爬起来,身上全是灰,胳臂上划了一道大口子,血都流出来了。他看都没看一眼,只是走过去,把那个已经吓得尿了裤子的小刘,从地上,像拎一只小鸡一样,给拎了起来,然后,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这小子,绝对不简单。他那副冷冰冰的皮囊底下,藏着的,是一个神。一个,能预判死亡的神。”

“当然,最他妈离谱的,还是‘红月之潮’那天中午。”

我把那晚的经历,又添油加醋地,给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子讲了一遍。从他如何冷静地预测潮汐,到如何暴力破解军火库,再到如何驾驶着那辆墨绿色的战车,冲向滔天巨浪。

“……然后,等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工棚里,看着那个破屏幕上,贾丽大记者的直播时,我们所有人都傻了。”

“当屏幕上,打出‘闻域’、‘林氏财团唯一继承人’这几个字的时候。我嘴里那口刚喝进去的、五十星币一瓶的‘火烧喉’,‘噗’的一下,就喷了出去,把坐我对面的老王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酒馆里,爆发出哄堂大笑。

“我指着屏幕,手抖得,比我们那台最老的、筛选矿石的震动筛,还要厉害!我半天,就憋出三个字:‘我……他……妈……的……’”

“你们是没看到当时我们那群人的表情。震惊,荒谬,不敢相信。我们那个沉默寡言、每天吃着猪食一样的营养膏、穿着破烂工装的‘幽灵’同事,居然是全星际最有钱的几个人之一?”

“那个被我使唤着去通下水道的小子,居然能把我们整个垃圾场,连带我们脚下这颗破星球,都买下来一百遍?”

“那个魔幻的感觉,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我们感觉自己,好像在梦里,活了五年。”

“后来啊,”我叹了口气,给自己又满上一杯,“新闻上,说得天花乱坠。说咱们‘幽灵’,是为了一个什么蔚蓝星的王子,才散尽家财,跑到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的。还说什么虚拟的,真实的,我听不懂。”

“我就知道,那小子,是个痴情种。”

“你们别看他现在,报纸上,电视上,身边跟着王子,风光无限。我跟你们说,他那时候,是真的苦。那五年,他身上那股孤独的味儿,浓得,能把人呛死。”

“我好几次,半夜起来撒尿,看到他一个人,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最高的、像山一样的废料堆顶上。他就那么坐着,也不动,也不说话,就看着天上的两颗月亮,能看一整夜。”

“那背影,我跟你们说,瘦得,就跟一张纸片似的,好像风一吹,就散了。那股孤单的劲儿,连我们这地底下的铁线砂虫,要是能看见,都得被酸得,绕道走。”

“所以啊,他后来为了那个王子,把天都给捅破了,我一点都不奇怪。一个孤单到骨子里的人,一旦抓到了一点光,那他是会连命都不要的。”

我看着眼前的酒杯,里面琥珀色的酒液,倒映着我这张苍老的脸。

“故事的结局,你们也都知道了。”我轻声说。

“他赢了。拿回了他所有的一切。成了比以前,更牛逼的大人物。”

“我当时就想,这挺好。他那样的人,本就不该属于我们这个垃圾堆。他属于天上的星星。我们这些地上的烂泥,能跟他有过那么一段‘工友情’,也算是这辈子,最大的吹牛资本了。”

“我从没想过,他还会记得我们。”

“直到有一天,我的个人终端,‘叮’地一声。我打开一看,一笔巨款,直接打了进来。那上面的零,多得,我数了三遍,都没数明白。备注上写着:‘第7号垃圾处理场,工建国先生,光荣退休金’。”

“同一天,我们整个垃圾场,都被一个‘匿名慈善家’给收购了。所有人的薪水,翻了两番。所有的设备,都换成了新的。还他妈的,给我们盖了这家小酒馆!”

说到这里,我的眼眶,有点热。我赶紧喝了一大口酒,把那股酸涩压了下去。

“我们都知道,那个‘匿名慈善家’,是谁。”

“那小子,他发达了,成了天边的大人物。可他……没忘了我们这些,曾经跟他一起,在垃圾堆里,刨过食的老家伙。”

我站起身,举起酒杯,对着那群已经听得入了迷的年轻人。

“所以啊,孩子们,”我的声音,有些嘶哑,但充满了力量,“别他妈的小看你身边的任何一个怪人!你永远不知道,他那副不爱说话的、冷冰冰的皮囊底下,藏着一个,多牛逼、多滚烫的、比金子还贵的灵魂!”

“来!都给老子把杯子举起来!” “为了我们那个……来自星星的维修工!”

“干杯!”

精神恋爱五年被骗光财产?等来了真人他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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