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这边卿远知还在床边诊断开药,忽觉外面寂静地奇怪,鸟兽虫鸣一律不闻,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若是刺客,这技法也略显笨拙。门被一脚踢开,卿远知全身警惕起来,却听见覃书淮寻找自己的声音:“卿入年,卿入年。”

卿远知嘴角不自觉上扬:“这边。”

覃书淮寻声过去道:“我哥也真是,就把你放在这里,多危险啊。”

“你来了就不危险了?”

“这,我没想好,怕你也出事,就赶来了……”

门外窸窣声渐渐逼近,卿远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将覃书淮保护在身后,向门边走去:

“这外头阵仗不小,你保护好老丈。”

覃书淮连忙跑去厨房拿了两把菜刀,谁要是伤害他们,休怪她下手没轻没重,刀下无情了。

伴随着老丈苏醒后第一声咳嗽,外面的人破门而入,各个黑布蒙面,统一着装,手持利刃,向卿远知劈来。

卿远知拼命抵挡,尽力将黑衣人堵在门外,覃书淮这才发现他的身手很不错,眼疾手快,像是练过。

纸糊窗户突然被捅破,覃书淮这辈子,上辈子还没杀过人,她害怕间将左手菜刀扔向窗户,听见外头重物落地声。完了,她双手也带满鲜血了。

一不做二不休,面对逐渐逼近的黑衣人,覃书淮趁着激动,举起刀乱挥舞,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面对这样毫无章法的攻势,保护羽毛的需要,老丈稳稳地被覃书淮保护在床上。

“这里。”外面一女声喊道,后又是许多人冲针的脚步声。

卿远知看到覃书淮心如死灰的表情,打趣道:“是不是后悔来救我了 ,没想到敌人这么强大?”

“嗯。”

卿远知:“?”

“别怕,这些人应该是冲我来的,你保护好自己。”

厮杀声却停在了门外,屋内倒是异样的安全,像是身处洪流中的危房,一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

想来应是援兵到了,两人靠在床的两角闭目养神,外头刀光剑雨,里面波澜不惊。

覃书淮刚从覃府出去,杨雁舒便察觉到不对劲,让女使回府带了些护卫直赶往这里,果然,关键时刻,只有闺蜜能靠点谱。

老丈在庭上一一详述了详述了县官如何闯入自家,如何差点勒死自己的过程,全县百姓唏嘘。可那县官被押入大牢后,不一会儿就自尽。不是他有节气,是上头太有决断。

覃夫人凭借一己之力稳住覃府大局,不至于过于混乱,很多人都是回家后才听说覃府出了这档子事情,不禁感叹覃府好手段。

云生担心地看着自家郎君:“郎君,日后行事可要小心,这次把我吓死了,明显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继续查下去……”

见云生吞吞吐吐,卿远知瞟了他一眼:“怎么欲言又止的,想哪家娘子了?”

云生脸上唰地红了一片,继续说道:“三,三皇子刚派人来看望您是否受伤,还,邀请你去府上一聚。”

“嗐,我当是什么。打一巴掌,给一颗红枣,我去吃了这颗枣子,看看酸不酸。”

卿远知被厮儿恭敬地请进府中,那三皇子一身燕居服,左手嗑瓜子,右手下着围棋,毫无皇家的威严,倒像是个普通亲戚。

对面坐着的是府上的侍卫,看见卿远知前来,立马恭敬起身行李。

三皇子抬头望向这边,毫不惊讶:“入年来啦,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怠慢了。”

卿入年毫不客气,坐在桌旁:“是我打搅三皇子雅兴了。不知,三皇子送信来我府上,有何用意?”

“你说能有什么用意,我们小的时候,常常在一起玩。这么多年不见,就不能见见老朋友吗?”

卿远知似笑非笑:“草民不敢与天家子弟,称朋道友,三皇子折煞我了。”

三皇子毫不介意卿远知的冷漠,继续嗑瓜子:“当年卿刺史去永州任职后,你就搬走了,多年后你父母归京,却不见你的身影,大家都很想念那个掏鸟窝,捞湖鱼的卿入年啊。”

“三皇子今日不会是找我来叙旧的吧?”卿远知仍然保持冷漠。

“当年卿刺史,在永州也不忘钻研医术,听说每遇良方,必记下。还发现螺蛳汤祛湿,缓解了当地百姓多年的困苦。我记得他听闻吕右臣被贬琼州,还上书愿与右臣换地方,情动天地啊。后他进京,自称已是枯槁之身,一生所求,不过民自利,坦然……”

卿远知不愿再听到他喋喋不休当年的事情,像是把经年的伤疤给割开,里头鲜血停止流动,回忆封存。

看见卿远知拍桌离席,三皇子好言相劝,拉住卿远知坐下:“我那二哥,性子直爽些,多年的兄弟,你也不要怪罪他。还有太子,也是个耿直的,但都是一心为民,不要生了嫌隙才是。”

卿远知这才听懂了,冷笑道:“三皇子说了这么久,就是为两位哥哥说好话,太子和二皇子也未曾与我有隔阂,何来弥补之说?”

三皇子继续温和地笑,端起茶杯微抿:“入年,知道你对这开封一切心怀怨恨,我只是希望,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起码,不要弄倒刀剑相见的地步才是。”

“谢谢三皇子款待,入年不打扰了。”

卿入年头也没回地离开,迎面撞上了二皇子:“卿远知,想不到还是来了我三弟的府中,还以为你有多高傲。还是比不上卿刺史夫妇俩啊。”

卿远知捏紧拳头,不愿纠缠,礼数周全地离开,没给二皇子留下把柄。

云生生气地说:“这三皇子如此明事理,肯定少不了被二皇子欺负的份。太子不屑于这些纠缠,置身事外倒也是个办法。”

卿远知敲敲云生的脑袋:“云生啊,你要是做军事,一定是个狗头。我留在开封,唯独对他无害处,就算是菩萨心肠,也不至于往火坑里跳,为那两个毫不亲近的兄弟说话吧。”

云生捂头,委屈巴巴地看着卿远知:“你是说……”

“嘘,天家不可妄议。”

云生:“……”也不知道是谁开始说的。

当年爹爹和阿娘走的时候,怎么说也不让他跟去,料到了这是永别。朝廷明争暗斗,正是用人之际,遇人不淑,便身名俱裂,他们只是这场斗争的牺牲品罢了,就像覃家一样。

不久后又是中秋佳节,圆月高挂,游人归家,他卿远知却早就没家了。

不过今年中秋,日子正好,被算命先生定做了孟济楚的冠礼,倒是热闹了。

覃家这次说好了全员出动,一家便占了一个大桌,将将给卿远知和杨雁舒空了两个位子,势必要吃回来。听说孟家财大气粗,家大业大后,席兰心、杜宇和覃书淮控制了许久的饮食,就为着今天这一顿。

杨雁舒送了孟济楚一副清远山水图,看孟济楚发光的眼神,看来是送到心坎里了。

“雁舒,你竟找到了真迹,太难得了,下次我定回个包你满意的礼。”

“你一个武将,还喜欢舞文弄墨的?覃家的礼已经给你家侍卫了,自己去瞧吧。”覃书淮有些不解,他们为孟济楚找了一副明光细甲衣,听说柔软灵活,还刀枪不入。

孟济楚翻了个白眼,又充满好奇地看向卿远知:“别告诉我是药丸啊。”

卿远知微微一笑,从衣袖中拿出一玉瓶:“此药,于力竭时分服下,能让你再撑半刻钟。”

孟棠接过药瓶:“不错是不错,不过你怎么不盼点我好呢……”

冠礼开始,大宾由孟济楚的启蒙学究担任,他站于台上,器宇轩昂,俯瞰万物,少年傲气。他知道覃书淮每次宴席总是最激动的那个,环视一边人群,又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挤到最前面,不禁莞尔。

一礼,黑麻布制成缁布冠,以示起点,可达天听,参与朝政。

二礼,白鹿皮做的皮弁,以示责任,当保家卫国,定我社稷疆土。

三礼,红中带黑的素冠爵弁,以示成人,参与祭祀大典,铭记祖宗恩德。

后是宾客自乐,祝福孟济楚前途无量等等,他还簪了一支桂花,在宾客间往来,觥筹交错。

往来男宾大多头顶簪花,以示向往高洁之情,覃书淮好奇地问:“卿入年,你咋不簪花?”

“个人所爱,我不喜这般而已。”

“那你多大了,加冠了吗?”覃书淮发现自己是多少岁都不知道,不过按照之前的算法,她应与孟济楚差不多。

“去年冠礼。”卿远知有些茫然,他没有冠礼,只是掰着手指头,算着该成年了,也没人亲热地叫自什么乳名,反正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来了。

覃书淮没心没肺地说:“诶,你们知道孟棠的小名叫什么吗?叫锤儿,哎哟,谁打我。”

她还没来得及大笑,转身就看见孟济楚拿着酒杯站在自己背后,在脑门上狠狠来了一下:“再有下次,我打爆你的头。”

杨雁舒笑着说:“济楚哥哥从小就淘气,看见榔头,锤子什么的都要把玩,孟夫人见铁锤刚硬,便取了这样的名,以示早日懂事,承担重任。”

覃书淮调侃道:“诶,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加了冠,也不见这人有何长进。”

众人听后大笑,孟济楚一无所知,杜宇喊道:“指挥使,她这是把您比作猪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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