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别胜新婚,覃书淮两人在寝殿内腻腻歪歪,耳鬓厮磨,终于饿得不行。
嫔妃娘娘们正沉迷斗地主不可自拔,于是这场宴席,便只剩四人。
前脚还未踏进殿中,就听见自家女儿高声唱和的声音,在偌大的宫殿里,为官家表演节目,倒是乐得这位爷爷直拍手。
“卿慕啊,你娘是我干女儿,你就叫我一声大父如何啊?”
卿慕有些为难,“可是,娘是您干女儿,您应该是干大父才对。我大母说,我大父死了。”
官家有些晃神,急切蹲在小人面前,“你大母可还好啊?”
卿慕想起大人回答问题前都要思考一下,也故作皱眉沉思,吓得官家跌坐地上,“难道,你大母……”
童声这才稚嫩开场:“不知道谁逼迫大母做韭菜盒子,她每日都要去街肆上卖一会儿,然后就和兰心姨找我玩。我最喜欢去街肆上看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前些日子,有个老丈给了我们好些果子,他也是一个人,我觉得与大母十分般配。”
“卿慕。”覃书淮听到后面有些不该说的,连忙笑着岔开话题,“见着陛下,可还开心。”
官家两眼空洞,自己离开太久了,正要追问,小卿慕两步跃上卿远知怀中,甜声叫到“爹爹。”
小孩吃饱就犯困,卿远知不知这官家为何一直黑着脸,抱了卿慕想走,却被自己夫人给拦了下来,侍女退去后,三人无言,卿远知只觉不好。
“书淮啊,你娘,有意中人了?”官家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她已经忘了过去了吗?”
卿远知脑中惊天霹雳,瞬间想到自己得知皇家秘闻的无数种死法。
“陛下,别听卿慕乱讲,是她喜欢那卖果子的老丈,我娘可从未和他多说过几句。”覃书淮解释道。
她忽然话锋一转,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入年,你这次来的正好,陛下有事需要你的帮忙。”
她于是滔滔不绝讲述了这几日和皇帝筹谋的退位计划,两人忍痛割爱,面对眼前无限的金银财宝,两眼一黑,还是决定选择家人。
卿远知听得一阵唏嘘,汗流不止,没想到竟还有如此荒唐之事。直到听到官家年轻时曾遇见覃夫人,便定下终生,可叹身不由己,最终有情人分离,这等凄美爱情,才战战兢兢同意帮忙。
首先,官家需要患上一种传染病,只得由保护周全的卿大夫一人进出寝殿,在此期间,用他高超的技术,照着覃书淮拙劣的画风,修改官家的面容。
在此期间,竟没有一位妃子愿意冒险侍奉,覃书淮原本做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全未派上用场,不禁感叹,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只是没想到,这位太子却愿意冒死侍奉自己爹爹,在皇帝寝殿外久跪不起。一声声爹爹唤得覃书淮肝胆俱裂,生生有一种,抢走别人父亲的耻辱感。
覃书淮费劲三寸不烂之舌,也没能撼动这课大树,“殿下,您就回去吧,这里有卿大夫照顾,一定能化险为夷的。”
谁料,这太子听到“险”字,涕泗横流,大声喊道:“爹爹,之前你总是偏爱老三,他虽不争不抢,您总是按照太子的份例给他赏赐。老二会哭会闹,你不忍心,也时常有照拂,却对我说身为太子,当以身作则,兄友弟恭,不可生了嫉妒之心,我一直谨记。”
覃书淮见他要诉衷肠,屏退了旁边的黄门,自己却靠着廊柱听起八卦来:啧啧啧,原来是个从小缺乏父爱的可怜人。
门被缓缓打开,覃书淮仿佛看到跪着那人眼中如久旱遇甘霖,清泉闪烁。卿远知装样子给太子蒙上口鼻,“陛下脸上长了红疹,殿下最多只能远远隔着纱帘。”
覃书淮还想跟进去,被卿远知不动声色牵住,门被关上,覃书淮狠狠瞪了一眼卿远知。还是不死心贴着房门听。
“可是爹爹,上次您遇刺后醒来,我才知道,您对我是有多重要,我不希冀您能如关心老三一般对我,我只希望您能平安。可是您后来主动教导我治国理政的方法,让我辅政,锻炼我,与我交谈。我才知道您内心真实的想法。”
官家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他原先只不过以为长幼有序,按照封建继承关系,废长立幼是大忌。却没想到这个太子之前过得这么惨,“嗯,你知道为父的用意便可,咳咳,你退下吧,为父若是染给你,日后谁来管这个国,你的心意我是知道的。”
“可……”太子还想说些什么。
“别说了,知道你是乖孩子,退下吧。”
覃书淮没听清后面的话,还贴在门上一动不动,卿远知反映快,一把将她拉过来。太子出来时,见到覃书淮在卿远知怀中小鸟依人,两人亲密非常,不禁艳羡道:“卿大夫与夫人郎才女貌,情深义重,令人羡慕。”
覃书淮只得干笑,里头那位可不想看到自己女儿被这样搂着,叫嚷着让卿远知进去看看。
他看着覃书淮画的画,难受万分,皱眉道:“这个,你也不用完全按照书淮的画,这个,鼻子嘛,可以高些,眼睛,可以大些,头发要是能多些就更好了,还有这个,下巴,瘦一点。”
太子辞了官家,又火急火燎迎接一位美人入宫,据说是和亲的公主,很小就走了,所以宫中几乎没人记得她,只是她夫君还未成婚就一命呜呼,中原版图又扩张,没了继续牺牲公主婚姻的需要,这不就回来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将自己娃娃送给别人那么久。覃书淮对这个和亲公主还有几分同情,却在这位公主见着卿远知的时候崩塌的一丝不剩。
卿远知幼时进过宫,刚巧和这公主玩闹过一段时日,他没有皇子的架势,在外面见多识广,又长德标志,自然成了公主的白月光。
“入年哥哥。”看见卿远知,她直接扑上前。
覃书淮在心里默念:边境民风淳朴,民风开放,民风……
卿远知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愣在原地。
卿慕却不知从哪个地方钻出来,以肉拳搏坚石,颇有一副螳臂当车的模样:“不许抱我爹爹。”
眼见那公主刹不住车,一脚要撞上卿慕,覃书淮只得心里为自己女儿自豪:好孩子,没想到如此勇猛,日后为娘一定好好对你。辛苦了,阿弥陀佛。
卿远知上前一把抱起小卿慕,转身错过那公主,公主只得平稳落地,转过来的头却满脸诧异:“入年哥哥,你都成亲了?孩子都这么大了?”
卿远知右手抱着卿慕,左手拉起一旁略显尴尬的覃书淮,“公主多年未见,越发漂亮了。这是我的夫人。”
覃书淮不得默默佩服自己夫君杀人诛心的狠绝,在无形中,给那女子一重击,好无回转之处。不过,既然他们一直对外,她对这公主还是不要有同情了。
却没想到,公主这般活泼开朗的人,在哪里都是主场,很快便俘获了后宫的娘娘们,甚至取代了她这个学姐的位置,讲起边境的事情,滔滔不绝如东流水,一会儿兴奋地模仿,一会儿声泪俱下,在外的游子,是多么的思念家乡啊。
皇后和诸位娘娘便来劝覃书淮,“书淮啊,公主她订过亲,却身份尊贵,愿意屈尊嫁给卿大夫当妾,你看行不?”
“书淮啊,前两天公主讲与我听她幼时与卿大夫的故事,她对卿大夫是一片真心啊。”
“书淮啊,你去问问卿大夫是何意?”
从这公主回来,她一字未说,只因和自己夫君情谊深,便担了个妒忌的名声,覃书淮气不打一处来,回到房中,躺在床上一字不说。
卿远知暗忖不对,端了一杯茶给覃书淮,坐在床边,轻握她的手,决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对那公主绝无其他情谊,幼时的事情也记不太清了。”
覃书淮翻身背对他,“她说你们一起爬树,你害怕她摔着,总是在树下抱住她,没有这事?”
卿远知以微乎其微的声音应道:“有,只是出于保护妹妹的想法。”
“你们晚上一起去藏书阁看星星,百日一同读书写字,倒是青梅竹马,你若是有意,纳了公主也是你的福分。”
卿远知指天发誓,“我觉不会纳了她的,我们毫无男女之情,平白破坏我家的平和,我才不干。”
他又把卿慕老大请出来,在覃书淮旁边蹦蹦跳跳,她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官家本想尽快结束,越沉迷在这经营朱宝忠,越难以逃离,看着取下纱布后越发英俊的模样,啧啧称赞。假死计划,恨不得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一刀毙命最好。
“不行,您得先将公主的事给解决了,才能走。日后我们都是平民百姓,上头一道圣旨让公主嫁给卿入年怎么办?”
卿入年头一回见着覃书淮这么要紧自己,心里似百花盛开,比蜜还甜。
官家一脸无奈,“可这公主是为国和亲,如今小小愿望都不让满足……”
话还没说完,对上覃书淮狠辣的眼神,官家立马闭了嘴。卿远知还从未知道自己夫人有此等威慑力。
“爹爹,公主不吃不喝,下定了嫁……”太子见外面没人守着,闯了进来,看见上方盘腿而坐的三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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