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渠州郊外。
暴雨如注,已经一连下了三四日,河道里的鱼虾都从水里冲了出来,原本在渠州之外的的小湖已经连成一片,直逼渠州城。
“快,今夜将人都救出来。”
今夜再救不出来,那些被大雨覆盖的人就没机会活下去了,江南的雨季历年历代不知要了多少人性命,而今年的雨也不例外。
顾离身着素衣,头戴斗笠,在暴雨的倾注下早已浑身湿透。
“顾离,水灾是江南常有的事,你别多虑。”宋时书一边随众人一起清理淤泥,一边对着一旁的顾离道。
顾离一生为国为民,虽已离开,却因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因此心中烦闷,宋时书也只能从旁宽慰一二,她年幼时江南就曾发过几次水灾,可一点儿都不比现在的场面小,据说数百年前的渠州城摇摇欲坠,后来,水势朝渠州而去,人们不断加固城墙,才能在今日让渠州城不倒,成为渠州百姓避难的地方。
忽然,一旁传来争吵声。
“你长没长眼睛,没看见这儿有个人么,瞎了是吧!”
“我就是没长怎么了,好狗不挡道。”
“你说谁是狗!”
顾离垂着眼从人群中挤出去,当即大喊道:“别吵了!”
宋时书连忙跟着过去,在这样的时候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着实不妥。
“你谁啊?”
“我是谁不重要,有多少人还在里面等着我们施救,你们却在这里占用时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顾离这几日原本就心中不畅,如今可是让他逮着机会了。
“不是,听你的口音,你不是我们渠州人吧!少管闲事!”
这时,宋时书可就忍不住了,立马站了出来:“不是我们渠州人,尚且知道救灾,你们却还有脸争吵,抬头看看今夜的雨。”
“你是渠州人,他是你什么人啊!不会是个小白脸吧!”
话音一落,“唰”一声,一柄长刀架在了那人脖子上,顾离手中动作极快,尤其是在夜间,还不见月色,仿佛一瞬就做到了。
“再吵,别怪我刀下不留人。”顾离离开战场也没多久,倒是尝试了田园耕作,可惜被一场大雨给毁了,这一想,心中更是愤怒。
只能怪此人实在是不长眼。
“他可是从京师来的,上面是有人的。”在那人惊讶之余,宋时书果断开口,这可不是编造话语,而眼前这个人,若是不将其镇住只会是后患无穷。
果然,那人听了此话后就怕了,就差跪下来道:“好汉饶命,不吵了,我救人,救人。”
“对,救人。”
围在此地一群人也一起散开,这热闹也看够了,再看下去,谁人都怕丢了自己小命。
雨从顾离的斗笠上倾注而下,也挡了不少视线,但这时候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间,宋时书还在他旁边站着,这可是宋时书怀念了十几年的故土。
而这人,竟敢在此处闹事,当真可恶。
但最终,他还是放下了手中刀,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里面等着施救的,都是宋时书曾经想保护的人,他们很多都不是老渠州人,都是后来,为了渠州城重建,而来到渠州的人。
“别生气了。”宋时书上前拽了拽顾离的胳膊,为这些人生气可实在太不值得。
顾离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还是有些冲动,他一边干活,一边侧过眼向着宋时书道:“这世上已没人值得我生气,唯有你,让我满心欢喜。”
宋时书轻咳一声:“干活干活。”
自从来了渠州,顾离不知从哪儿学的这些话,说得越来越顺嘴。
大雨滂沱不息,救人者一样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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