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进安济院的药房,静淑就蹲在炉边搅药。她把晒干的血竭草碾成细粉,混进金疮药里——这是她偷偷改良的方子,止血比许医婆的配方快一倍。
“小贱蹄子,又偷我的药材!”许医婆的尖叫炸响在门口。她一把夺过药罐,看见里面的暗红色粉末,脸立刻扭曲了:“这可是给提调官老爷备的药!你敢乱加东西,想害死人吗?”
静淑咬着唇不说话。她知道许医婆克扣药材的事,更知道这罐药根本不是给提调官的,而是要送去给周嬷嬷敷脚——昨儿个周嬷嬷摔了一跤,脚肿得像发面馒头。
许医婆举起药罐就要往地上摔。
“住手!”柳枝突然冲进来,一把抱住许医婆的胳膊。她的手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冻得通红,指甲缝里还嵌着皂角渣:“这药……这药是我让静淑加的!血竭草是我从后山挖的,不关她的事!”
“你算什么东西?”许医婆反手就是一巴掌,柳枝的脸立刻肿了起来,“一个洗衣的贱婢,也敢顶撞我?”
静淑扑过去,把柳枝护在身后。她仰头看着许医婆,眼睛里像结了冰:“药是我加的。若出了事,我一人承担。”
提调官来的时候,药房里还弥漫着草药和火药味。他看了看地上的碎瓷片,又看了看静淑手里紧紧攥着的血竭草根,忽然笑了:“许医婆,你克扣药材的事,要我查清楚了再算账吗?”
许医婆的脸“唰”地白了。
提调官转向静书,声音放柔了些:“你叫林静是吧?听说你认得百草?”
静淑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册子——那是她用帮厨娘跑腿换来的《辽东草木志》抄本,页角都磨毛了。她翻到血竭草那一页,指着上面的字:“书上说,血竭草性温,止血生肌。我见周嬷嬷脚肿,才……”
“放肆!”许医婆尖叫,“罪婢也配读医书?”
提调官摆摆手,制止了她。他盯着静书看了半晌,忽然道:“从今日起,你来药房帮我整理药材。每月工钱……加五十文。”
柳枝的眼睛亮了。五十文!够静书吃一个月的窝头了!
夜里,静淑躺在药房后的草垫上,借着月光翻《辽东草木志》。她用炭笔在血竭草的图旁写下一行小字:“性温,止血,生于背阴雪地。”窗外风雪呼啸,她把骨雕小马贴在胸口,轻声说:“阿玛,额娘,静书学会救人了。”
风雪拍打着窗棂,像在回应她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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