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了，我们走吧。”

步繁左眼皮轻跳，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回头，看到了满脸笑意的张蕾。

神出鬼没的，确实不像个活人。

“想好这次去哪儿了吗？” 林不凡说着，放开怀里的步繁，走到了最前。

三人穿过几条车辆拥堵的街道，目的地的轮廓渐渐清晰，这是一家医院。大厅里，人满为患，医护人员脚步匆匆，手中的病历夹和药品托盘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弧线。

看着更容易发生踩踏事件，但他们可以事先躲到没人的地方，最重要的一点，它不是木制建筑，不易引燃。

林不凡带着两人走到电梯旁，墙壁上挂着医院的楼层地图，哪里人会比较少呢？

“要不我们去厕”

坑楞坑楞的响声传来，是一个推着担架车的女医护人员，车上躺着一个被白布覆盖的沉默身影。她的脸上写满了严肃，没有停留，直接推车进入了普通电梯对面的医用电梯。

巧合的是，普通电梯也刚好到达，三人顺着人流挤进去，按下了F1。

“负一楼到了。”

不出所料，太平间是被隔开的区域，他们走出电梯看到的是停车场。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机油的混合气味，远处传来车辆的轰鸣声。

他们默契地分散开来，保持一定距离，在停车场四处乱窜。林不凡最先看到了他们的目标——推着医疗推车的医护人员，她正从另一部电梯的门扉走出。他迅速向左右两侧打了个隐蔽的手势，示意他们注意并跟上。

医护人员毫无察觉，带着身后的三个小尾巴穿过一排排静默的车辆，来到一扇紧闭的白色大门前。门上的冷光灯投射下一片清冷的光辉，将医护人员的影子拉长在地面上。

放下推车，她从制服口袋中取出一张卡片准备贴在门禁系统的感应器上。

“什么声音？”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贴着墙壁向拐角处靠近，慢慢进入了监控死角。

林不凡像一只猎豹般从暗处无声闪出，迅速伸出手臂牢牢地环绕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准确地捂住她的口鼻，阻止了她的呼救。

张蕾紧跟其后，对准她的后颈部狠狠劈了下去。不过…配合很失败，人还在挣扎。她瞪大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滑稽的惊讶。

步繁撇撇嘴，拉开她再次劈了下去，医护人员两眼一翻，身体终于软了下来。林不凡稳稳扶住，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倒在地，确保不发出任何动静。

希望监控室里的值班人员不要太勤奋，稍微偷个懒千万别注意到他们这边。

林不凡暗暗祈祷着，从医护人员的制服口袋取出门禁卡，快步走到门前，解锁门禁。

推开门，冷气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一排排整齐的金属抽屉在微弱的灯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只是…有一个抽屉门似乎没有完全关上，露出了一丝缝隙。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拉开抽屉。步繁隔着一层衣服帮他掀开尸体上的白布。

里面躺着一具皮肤焦黑的男尸，国字脸，浓眉大眼，脸部和身体有大范围烧伤。

烧伤，不是巧合。

张蕾也凑过来仔细打量一番尸体，眉头紧锁，“这具尸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林不凡猛然回头，反问道：“你见过？”

她摇摇头，“不确定，但感觉上很熟悉。或许只是路过，只是现在记不起来了。”

随着她话语落下，三人陷入沉默。外面的骚乱声时隐时现，却似乎永远也传不到这里，此处与世隔绝，唯有死亡的宁静。

林不凡靠在步繁肩上的头，像失去支撑的果实，一点点往下掉。他感到困倦，太平间内的冷寂成了他最后的记忆。

……

第四周目了。

他们逃过了火灾，根本没有死亡。所谓的死亡循环是个错误的想法，并不是一定要死亡才会复活。必须找出循环的原因！

如果他们是因为外来者的身份才会陷入循环，那张蕾，她又是谁？除了她还会有其他人吗？如果有，下一个人又会是谁，山下智久？那个太平间里他们看到的被烧死的尸体，她口中熟悉的人？

林不凡和步繁并肩走在前往汇合地点的路上，讨论着目前为止的疑惑。突如其来的警笛声打断了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远处，几名身穿厚重防火服的消防员正从鲜红的车上跳下来，其中一名消防员手持高压水枪，领头冲向大火。

林不凡皱着眉环顾自周，除了那边还是风平浪静。

“前几次的火灾有发生得这么快吗？” 步繁替他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张蕾出神地望着远处的火灾现场，回答道：“没有吧。”

你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啊！不过，也算是汇合成功了。

林不凡指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提议道：“我们这次，打车去郊区，逃离这个城市吧。循环说不定也有一定范围。”

唯一一个会日语、身上还有钱的张蕾在两人期期艾艾的目光下，走到边上成功拦下了一辆空出租车。

他们所在的街道本来就有些堵，这还没开出多远，林不凡透过车窗看到远处的天空被浓烟染成了灰黑色。火灾爆发了！

张蕾焦急地催促了一句，司机师傅狂踩油门，加快了车速。路况伴随火势壮大不断恶化，有的车辆甚至开始逆行、随意变道，以求尽快逃离。

司机开得很快，但他们到达一个十字路口时，前面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失去秩序。

林不凡估算了一下距离，立刻说道：“张蕾，你和司机说我们要下车。”

三人从出租车上下来，加入到徒步逃离的喧嚣人群中。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躁不安，但是有一个人不一样，所以林不凡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格格不入的男人。他身上穿着消防服，衣摆上还沾着几缕未散的烟尘，没有随波逐流逃命，而是在路边喘息。

为什么他没有跟随大部队去前线救火，反而独自停留在这里？

“走，我们过去看看。”

林不凡走到他面前，端详一眼就发现这个人他认识，国字脸，五官端正，这鲜明的特征让他瞬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山下智久。

他下意识看向张蕾，对方明明和他们一起在太平间看到过这人的尸体，然而此刻，她似乎对此毫无记忆，浑然不知眼前的男人本应是一个死人。

不仅如此，张蕾见林不凡看过来，像是心领神会，立刻用日语问道：“山下君，请问你也陷入循环了吗？”

“是的，想来各位也一样，不知道我能不能加入你们？”山下智久抬头，和之前的张蕾很像，满脸找到同伴的庆幸。

三人小队再次扩充一人，路上林不凡询问他有关火灾的信息，终于知道了火灾发生的源头——西方。但还没等四人一探究竟，他们很快死在楼房倒塌下。

第五周目再次开始。山下智久的加入，让原本就紧张的汇合更加急迫。四人成功汇合的时候距离火灾爆发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死了好几次确认躲不过去，林不凡斩钉截铁，决定了之后的路线：“我们去西边，找出火灾的起因。”

至于阻止火灾爆发？不切实际，除非他的翅膀重新长出来，否则他们根本赶不上。

剩下三人一致同意了这个提议。他们迅速拦下一辆出租车，向西边疾驰而去。但这次还没有上次开出的距离远，他们就被迫下车，卷入汹涌的人潮。

混乱里，山下智久眼尖地看到一个背着书包的倒霉蛋被推搡着倒在地。这也是个狠人，都这样了还紧紧护着自己胸前的背包。

山下智久毫不犹豫跑过去扶起他，一脸关切：“你没事吧？”

男人摇头，感激地看着他，仔细调整背包的位置。拉链已经崩开了，林不凡注意到背包里装着的是一台电脑。

“这既视感太强了。”步繁低声对张蕾说，示意她去问问。男人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想——他叫佐藤润吉，也在经历着这个循环。

现在，他们是五个人了。

佐藤润吉的加入为他们带来了意外之喜。他是个高级程序员，在前几次循环已经初步构建了一套城市模型，用以检测火灾的发生地点，现在的完成度是43%。

“进度不会消失，” 佐藤润吉说道，“我的电脑和我一起循环。”

这句话直接给四人打了一剂强心针。他们开始帮助佐藤润吉记录数据，探索地图。为了存活更久，他们选择了在太平间苟且偷生，巧妙避开火灾。

循环里林不凡还发现了一件意料之内的事情，他看到一张贴在电线杆上的寻人启事，上面印着佐藤润吉的名字和脸。

只是失踪，但参照张蕾和山下智久来看…好嘛，这估计也是位已死之人。

不幸的是，和当时一样，每一次循环他们都待不了多久就眼前一黑开启新的一轮，留给他们的时间太短，即便佐藤润吉的技术再好，进度条也只有微微的跳动。

但这好歹是一个希望，只要循环的次数足够多，慢慢堆积也能完成。

第5次循环，完成度46%；

第6次循环，完成度49%；

……

第11次循环，完成度60%；

第12次循环，完成度63%；

……

第25次循环，完成度99%。

佐藤润吉满脸疲惫，双眼却放着光，他紧紧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跳动，每一次敲击都伴随着兴奋的呼吸。

完成度99→100% ！

“找到了！”他高声宣布，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火灾源头的坐标已经可以确认，就在西边郊区那家废弃的燃煤厂！”

“下一次循环，目标燃煤厂，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