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爸爸的谎言(一)

傍晚八点左右,郊外已是漆黑一片。

天上挂着为数不多的几颗星星和一轮弯弯的新月。

洋洋商贸百货的仓库位于北郊松树亭处,周围几公里都没有任何人家。白天的时候,会有四五名仓库人员在这守着,或是出货,或是进货,到了晚上,则是两名仓库管理员在这看着。不过,今天晚上却只有一个人,因为其中一名仓库管理员家里有事,他只好托另一名管理员先盯着,等他处理完家里的事情,立刻回来。

微风轻轻的吹着。

今夜当值的仓库管理员小赵此刻坐在仓库门口的台阶上,四周张望着,见没有动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干瘪的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了嘴里,点燃后,吧嗒了两口。他瞥了眼轻掩着的门口,嘴角露出一抹不经意的笑容。

自门缝看进去,只见里面有一男一女的背影,因背对着门口,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一道道惊雷闪过,小赵被吓得打了个激灵。

与此同时,霍飞鸿站在自家卧房的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听着闷雷滚滚,心情有种沉重感。爸爸霍云天失踪多天,一直没有线索。俗话说,雨天多事,他祈祷着,一切都会平安无事。

雨没下,事却出了。

第二天一早,霍飞鸿刚到警局,馒头就推门进了办公室。看馒头的神情,似乎又出了什么案子。

“出什么事了?”

“曹局长的秘书刚刚来找您,您没在,我说等您来了去局长办公室。”

霍飞鸿没来及坐下,就赶忙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去了曹局长的办公室。

曹局长不知是早饭吃多了,还是最近胖了,身上的工作服紧紧的包裹着他的身体。他坐在椅子上,衬衣的扣子似乎都要崩开了。

霍飞鸿进门后,走到曹局长办公桌前:“局长,您找我。”

“嗯,刚才警局接到个案子,你去查看一下吧。”

说着,曹局长将桌子上的一张小纸条递给了霍飞鸿:“这是地址,昨晚北郊松树亭的一所仓库出了人命案子。一死两伤。昨晚值班的警探已经在医院询问笔录了,等下你去接任他们。”

霍飞鸿拿着纸条看着:“既然有警探在审了,让他们继续查下去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我接手呢?”

“出事的仓库是洋洋商贸百货的仓库。”

关于洋洋商贸百货,霍飞鸿倒是知道一些,是上海市颇为出名的一家百货商场。看来,曹局长想着是个大案子,所以让他接手了。“好,我去医院。”

出了曹局长办公室。霍飞鸿立刻去了思宛的法医室,让思宛打电话给阿泰,半个小时后,在医院集合。

霍飞鸿开车载着思宛到了医院时,阿泰已经到了。

三人一起前往伤者的病房。

两名伤者的病房挨着,门口各有一名警探在把守着。

霍飞鸿先推开了临近楼梯的一间病房。病房里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见有人进来,挣扎着想起来。

霍飞鸿摆手:“你躺着吧。”走过去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思宛也走了过去,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

阿泰将拎着的医药箱子放在了地上,站在了思宛的身边。

霍飞鸿照规矩问话,男人告诉霍飞鸿,他叫于奥,是洋洋商贸百货仓库的一名管理员。昨晚因当值的人有事,所以自己顶了值。在门口处把守的小赵被人杀了,他和老板娘在仓库里点货,听到动静,没等出门查看,就被凶手给偷袭了。

“那你有看见凶手的脸吗?”

于奥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身高呢?体型呢?”

于奥很是痛苦的样子摇摇头,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霍飞鸿见从于奥这里问不到什么,所以起身,带着思宛和阿泰去了隔壁病房。

隔壁病房的床上躺着一个受伤的女人,面容姣好,气质非凡,约摸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不过,眼神微微惊恐的样子。看见穿着警探衣服的霍飞鸿带着人进来,更显慌乱了。床边坐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他赶忙站起身相迎:“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霍警探吧?”

霍飞鸿走了过去。 “嗯。”

思宛和阿泰进了门,站在门口处。

男人伸手和霍飞鸿握手,并自我介绍:“我是洋洋商贸百货的老板,您叫我景国就好了。”

“景老板好。”

景老板指着自己坐过的椅子,想让霍飞鸿坐下。霍飞鸿打量了下椅子,站着和景老板说话。

“我有几句话想问您太太,稍等下再问您。”

“好,您问。”

景太太有些紧张的眼神看着霍飞鸿。

霍飞鸿问她:“景太太,昨晚您去仓库,是去检验仓库的货品?”

“嗯,最近南洋到了一批布,我老公让我过去看看,我白天就过去了,一直看到晚上。”

景老板有些自责:“早知道我就派保镖贴身跟着你了。”

景太太笑道:“那是咱家的仓库,白天和黑夜都有管理员看着,周围几公里都没人家,谁知道会有小毛贼在那里蹲守着呢。”

霍飞鸿问景老板:“丢了什么吗?”

景老板诧异:“这也是我感觉到奇怪的地方,什么都没丢,可是打死了门口的管理员小赵,然后袭击了我夫人和另外一名管理员。”

霍飞鸿蹙眉:“没丢东西,袭击人,难道——,凶手和他们三人中的一人有仇?”

景老板摇头:“那我就不敢妄下论断了,还希望霍警探能够早日找到凶手。”

霍飞鸿、阿泰和思宛离开医院,驱车去了案发现场。

霍飞鸿的车子停稳后,三人从车上下了来。霍飞鸿打量着四周,荒凉的很,如果谁来仓库行凶,一定会经过脚下的这条大路。

仓库管理员小赵的尸体躺在门口处,已经被馒头和花卷用白布盖了起来,周围用警戒线拦着。

霍飞鸿安排思宛验尸,他和阿泰则进去仓库里面看看有没有线索。

一番查探下来,霍飞鸿发现仓库内出事的地点,脚印杂乱无章,倒是在进门口处发现一组不属于死者小赵、伤者于奥和景太太的脚印。霍飞鸿用白纸将仓库里的几组脚印拓写下来,准备逐一比对。

思宛检查了小赵的尸体,发现他是被人拧断了脖子,瞬间致命而死。

霍飞鸿不禁疑惑,难道凶手是职业杀手?他陡然想起,最早发现尸体和伤者的人,是洋洋商贸百货的保洁员。

“馒头,花卷。”

守在门口的馒头和花卷探头到门口的位置:“头儿,怎么了?”

霍飞鸿从仓库里走了出来,问他俩:“最早发现尸体和伤者的保洁呢?”

“她说百货白天太忙,先回去上班了。”

霍飞鸿留思宛在这儿复看现场痕迹,特地嘱咐了馒头和花卷,一定要保护好思宛的安全,小心凶手再次作案。

交代完事情,霍飞鸿带着阿泰去了洋洋商贸百货。

他们找到保洁员,询问保洁员见到案发现场的经过。

据保洁员交代,她赶到仓库进行清洁时,发现一个神秘男子曾在仓库附近,等她想走近看清时,男子已经走远了,因天刚蒙蒙亮,所以只看见了大概的轮廓和身高。

霍飞鸿将保洁员带到警局,带去技术科。让技术科的同事根据保洁员的描述,进行疑似罪犯的画像。

很快,画像画出来了。

技术科的同事们围在一起看着画像。其中年龄最大的王大叔看着画像,若有所思的样子。

霍飞鸿见状,问他:“您认识画像上的人?”

“和我认识的一个罪犯很像。”

阿泰追问:“谁?”

王大叔告诉众人:“十年前,本市有一起盗窃案,也是根据证人的证词画像,这才抓到了凶手,当初的那份画像是我画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霍飞鸿追问:“他叫什么?”

“崔阿宝。”王大叔心里默默的盘算着时间,“十年前他被判刑的时候好像是判了十年,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监狱里。”

霍飞鸿给阿泰使了个眼色:“走。”

阿泰跟着霍飞鸿到了监狱,打听下得知,崔阿宝在一周前就已经出狱了。

霍飞鸿思量着:一周前出狱,如今出了人命案子,是巧合还是?

他们不敢耽误,从监狱离开后,立刻驱车前往崔阿宝在出狱的单子上填写的现在住址。

崔家所在的吉祥胡同是一个百年之久的胡同。

胡同里有钱的人家大多都去城里买房了,留在这生活的人已经不多了。

霍飞鸿的车子开不进胡同里,所以只好停在了大路上。停车后,他和阿泰下车,走着进去。

阿泰看着四周陈旧的墙壁,小心提醒霍飞鸿:“飞鸿,你小心点,千万别被墙给砸了。”

霍飞鸿似乎没听到阿泰的话,脚步急匆匆的走着,不时的侧身看着墙上挂着的门牌号。

他们穿过好几条小路,终于到了42号的崔家。

门口处,坐在一个老妇人,面前放着一个棕色的大盆,盆里放着一个搓衣板和几件脏衣服,其中一件衣服上染了红渍。

“住手!”阿泰吼了一嗓子,快跑了几步到老妇人面前,弯腰将盆里沾着红渍的衣服捞了起来。

老妇人被阿泰吓了一跳,身子一偏,自板凳滑落,坐在了地上。

霍飞鸿赶忙走过去,将老妇人扶了起来。

老妇人惊慌失措的看着他们:“你们是谁啊?”

霍飞鸿担心打草惊蛇,所以暂时没透露身份。刚刚他和阿泰来这里之前,特地将警探的衣服给换了,换了平常的衣服。

阿泰举着手里的衣服问老妇人:“这衣服上的红渍是怎么回事?”

老妇人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看向霍飞鸿。

霍飞鸿宽慰她:“老奶奶,您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

老妇人顿了几秒,告诉阿泰:“这是我儿子的衣服,他昨天吃番茄炒蛋的时候滴上了一些西红柿的汤汁,所以我给他洗洗。”

霍飞鸿轻声问她:“崔阿宝可是住这里?”

话音刚落,从屋子里出来一个年纪约五十岁,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

霍飞鸿和阿泰一眼便看出,眼前的男人和画像上的男人如此的相像。他便是崔阿宝了。

崔阿宝显得很震惊。

老妇人给他们介绍:“阿宝啊,这是你朋友吧?刚刚他们说找你。”

崔阿宝面露难色。

霍飞鸿接话:“哦,对,我们是他朋友,找他有事。”

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阿泰低头闻了下衣服上的红渍,确实是西红柿的味道。他将衣服放回了盆里。

崔阿宝满眼不舍的看着母亲:“妈,我和他们去——,要是晚上不回来,您把门锁好。”

“哎。”老妇人应了一声,咳嗽了几声。

崔阿宝入狱的这十年,他老婆跑了,他妈妈一个人靠着洗衣服养大了他唯一的儿子。每每到了深夜,都会对着昏暗的灯光哭泣,导致现在眼睛不太好了,耳朵也不太好了。

崔阿宝跟在霍飞鸿和阿泰的身后,出了胡同,霍飞鸿才停下脚步,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铐,给崔阿宝铐上了。

崔阿宝没反抗,反而很感激:“刚才谢谢你们没当着我妈妈的面抓捕我。”

“走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霍飞鸿看出崔阿宝是个孝子,在一切证据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不想以嫌疑犯的身份看待崔阿宝。

霍飞鸿和阿泰将崔阿宝带回警局,直接带到了审讯室接到询问。

霍飞鸿和阿泰坐在崔阿宝的对面,霍飞鸿问话,阿泰负责记录。

“知道我们为什么带你来警局吗?”

“知道。”

崔阿宝的话着实令霍飞鸿和阿泰愣了一下,他俩对视了一眼。因为一般罪犯就算所有的证据摆在他们眼前,他们也会百般抵赖,几乎没遇到过这么“痛快”承认的嫌疑人。

门被敲了一声后,推开,是思宛。只见她手里拿着几张纸进了来,递给霍飞鸿后,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告诉他,在案发现场提取的几组脚印都在这里了。说完,她便出去了。

霍飞鸿看着每组脚印上都标注了名字,唯独一组脚印没有标注。

“你平时穿多大的鞋子?”

“44码。”

霍飞鸿侧身看向阿泰。

阿泰会意,拿着没有名字的脚印拓本起了身,走到崔阿宝跟前:“麻烦你把鞋子脱下来。”

崔阿宝将鞋子脱了,双脚腾空放着。

阿泰蹲下身子,将崔阿宝的鞋子和拓本比对,发现大小、鞋底花纹完全吻合。

阿泰站起身,很是冷漠的眼神瞥了眼崔阿宝。

崔阿宝默默的将脚下的鞋子穿上。

阿泰回到座位处,将比对的结果小声告诉霍飞鸿:“如今现场的鞋印比对上了,再加上保洁员的证词,凶手就是崔阿宝了。”

霍飞鸿没说话。

崔阿宝看着他们。

片刻后,霍飞鸿问他:“你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崔阿宝怔了下:“为了钱。”

“钱?”霍飞鸿询问过景太太,有没有丢失钱财,景太太告诉霍飞鸿,她佩戴的项链是粉宝石项链,贴身带着的手提包里有几百块,分文没少。崔阿宝说为了钱杀人、伤人,为何没有偷走景太太身上的钱呢?霍飞鸿觉得崔阿宝要么是在撒谎,企图掩饰自己杀人的真正意图,要么此次案件不是他所为。只是,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证据如此充分,不是他,凶手又会是谁呢?

鉴于证据链不是百分百完美闭环,霍飞鸿让阿泰带着崔阿宝去了警局暂时关押嫌疑人的地方。

阿泰以为这个案子破了。欣喜一天之内就破获了这么大的案子。在押送崔阿宝回来的路上,途径思宛的办公室,告诉思宛,晚上一起去他们经常去的那家粤菜馆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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