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边回榕北正好赶上早高峰,褚颂一甚至错过了一场公司内部会议。
若是搁在以往,她必然是要对耽误她时间的林郁报以冷眼,但看在一场还算不错的日出的份上,褚颂一什么都没说。
只吩咐下去,将会议改为线上,用手机开完了全程。
短暂的放松后,还要继续忙碌的生活。
北区经开区这个项目从透露风声到正式公布,再到宣介会结束已经耗费了不短的时间,官方的意思是尽快完成竞标出结果,尽量在国庆前结束。
时间紧张,褚相远和褚颂一忙碌于标书,各部门经理也都动员忙起来。
褚氏主要涉及地产行业,但其他方面也都各有涉略,子公司一大堆,其中有一家实力强劲的实业公司甚至与公司总部不分上下,这次褚氏也是以这个公司的名义进行竞标。
在初版标书确定后,褚颂一熬了个大夜细化,加固逻辑结构,褚相远则是负责安排商务组员工整合其他资料和需要提交的附件。
褚颂一醒来时还不太清醒,熬夜过后头有些晕,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听见楼下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混乱的思维第一时间的想法就是家里进贼了,随后才慢慢反应过来应该是林郁来了。
自从那次让冯叔将人接来这私宅,林郁仿佛把这当成了一种默许的信号。
多次不请自来,也不为干点什么,大多数时候都是陪着她。
两个人自己干自己的,互不打扰。
褚颂一下床往楼下走去,刚过转角就见客厅地面上摆了一堆纸箱,还有大包小包的采购袋。
林郁蹲在一堆纸箱里面,拿着剪刀拆箱,一会儿从里面拿出扎好的鲜花,一会儿从里面拿出各种花瓶。
有一瞬间,她都怀疑林郁那个破花店开不下去倒闭了,天天有闲情过来打扮房子。
林郁捧着一大把花,站起身想要去岛台醒花时看见她:“睡醒了?”
褚颂一没接腔,也走到岛台旁,给自己倒了杯水醒神。
林郁摆弄这些花花草草时,身上总有一种闲适感,一举一动都很好看,尤其吸引人的目光。
褚颂一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把水喝干净,也没了睡意。
也不太想动,索性就在一边看着。
林郁看出她的倦意:“昨晚又熬夜了?”
褚颂一纠正他嘴里特别不务正业的说法:“工作刚需。”
林郁关心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褚颂一抿唇:“……”
林郁很多时候都挺像家里那群长辈的,说话老套得很,和那个蠢了吧唧的机器人有得一拼。
半天没见褚颂一回应,林郁把醒好的花插进瓶子里,放到一边,伸手摸了她一把,手热乎乎的。
他走向客厅,从那堆东西里翻找:“吃桃吗?”
褚颂一趿拉着拖鞋跟过去,看见一堆摆得漂亮的鲜桃,根部还带有几个叶子。
包装算不上精美,甚至还因为运输不当原因导致盒子有些变形。
她蹲下身用手捏了下,还是硬的。
“哪来的?”
林郁把箱子叠放在一块,看见她碰到还没洗干净的毛桃,找出湿纸巾给褚颂一擦了把手:“都是毛,还没洗呢。”
细致擦完才说:“老家寄来的,自家种的,除了正常的驱虫施肥,没打过别的农药,还新鲜呢。”
他问:“尝尝吗?”
褚颂一没睡醒,没有进食的想法:“不想吃。”
林郁抱起那两箱桃就往厨房去:“那我先收拾起来放冰箱,中午吃完饭可以切成果盘。”
褚颂一没再管他,上楼洗漱完把客厅电视打开,调到财经频道听着每日时事,百无聊赖之际,手机响了。
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字眼,褚颂一久久没有动作。
半晌,电话因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一条消息又弹出来。
姜女士:【一一,明天下午五点苔阁老地方,妈妈请你吃饭。】
姜女士:【妈妈会一直等着你,不见不散。】
褚颂一把手机扔到一边,向沙发里陷去,抬眼时正好看见林郁双手捧着圆弧形的小型鱼缸往外走,里面是一只破损的海葵和小丑鱼。
那只指甲盖大小的小海葵是一礼拜前林郁去买菜时,从一个生蚝壳上移下来的,那个小玩意半边身子都坏掉了,林郁却极为爱惜地养了起来,每天切碎一点新鲜虾肉喂养,甚至怕它死掉,还专门去花鸟鱼虫市场买了跟它有共生关系的小丑鱼。
褚颂一不能理解,甚至提出疑问,为什么不再买一只它的同类。
林郁沉默两秒,认真说大概是怕小海葵自卑,毕竟它是破损的。
褚颂一对这个回答很是无语。
小海葵状态很不好,进食也慢得出奇,一副将死之态。
但林郁却说小海葵在慢慢好转,连伤口处都愈合好多,褚颂一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口中的好转体现在哪里。
见林郁正养在兴头上,便也没说什么。
说实话,林郁要养这两个丑丑的、不具一点观赏性的生物时,褚颂一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要给自己多添一份责任。
每天要负责一天三遍喂食,还要不时关注它们脆弱的生命状态,换水时还要注意温差会不会诱发死亡。
实在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但林郁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每天都带着那种耐心去一遍又一遍重复枯燥的过程,他把此当成乐趣,甚至可以说这是他对生活的一种态度。
褚颂一做不到,她自小便被父母按照严格的轨迹安排长大,做事前都要设想三遍这件事到底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值不值得去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这样的闲情逸致在她看来就是无意义的。
脑海中思绪纷飞,一时之间乱糟糟的,一会儿想这个,一会儿想那个,杂乱无章。
她甚至想到了小时候因为贪玩导致马术私教课迟到十分钟被母亲责罚,打了十戒尺,手心通红,但不能哭,一哭就会继续挨罚。
也想到时刻紧绷的母亲端着优雅的神情,一遍又一遍教育她说你将来是褚家的继承人,你不能走错一步,爸爸妈妈已经为你规划好了,你只需要按照我们为你规划的路子走下去就好。
还有好多好多,经年不曾想起的回忆此时在脑海中翻飞,头都要炸了,痛得要死。
褚颂一闭上眼,鬓角的青筋都因疼痛而绷起。
“你看,我就说能活吧。”
一道含着欣喜和骄傲的声音从她身前响起,褚颂一神思归位,看见朝她倾斜的鱼缸,里面的小丑鱼摆动着尾巴,每一下都轻轻掠过小海葵伸展的触手,像是两个很调皮的小孩子。
褚颂一眨了下眼,手伸出去触碰到缸壁,凉凉的。
她语气拧巴:“真丑。”
林郁看着缸内确实不算好看的两小只:“长大就漂亮了。”
“跟人一样,小时候没长开都略显稚嫩,长大就好了。”
他把这种生物人性化,褚颂一有些被逗笑。
林郁把鱼缸平稳放下,转头抽张纸擦起她的脸:“是不是空调开得太高了,怎么出了一脑门的汗。”
她实话实说:“头疼。”
“是不是没睡够?”林郁想上网搜搜,但网上总会刻意夸大事实,丝毫没想起来自己曾经的医学生身份,脑子里残存的知识也被忽视。
褚颂一心里门清是怎么回事,但这种话一说出去总有种示弱感,想了下还是说:“不知道。”
林郁忧心问:“你下午还出去上班吗?”
褚颂一看他:“怎么?”
林郁将人抱起来挪动两下,将整个人窝在自己身前,伸手给她按了按头:“下午不上班我陪你补觉。”
褚颂一下午确实不用去公司,但林郁已经好几天围在槐庭转,他这种甩手掌柜的行为遭到了褚颂一的不认可。
林郁却不太在意,说店里新招了个员工,最近也不太忙,用不着他。
褚颂一皱眉,一边享受林郁的服务一边斥责他不上进。
林郁敷衍两声,草草带过这个话题。
情绪激化带来的头痛慢慢被释缓,褚颂一懒懒靠在他怀里说饿了,林郁摸了把她平坦的小腹,疑惑怎么就不长肉呢。
褚颂一不想回答他这种幼稚的问题,站起身离开他的怀抱,从沙发缝隙里捞出自己的手机,施施然上楼去了。
林郁怀中陡然一空,失笑。
起身去厨房继续做饭,他怕褚颂一饿肚子。
书房,褚颂一对着电脑发愣,最后还是回复了她的母亲。
她们这对母女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也该见见了。
手机扔在一旁,褚颂一摩挲着手腕,又想抽烟了。
但很不幸,家里所有的烟盒都被林郁搜刮一通,无情扔进垃圾桶里。
总得找点发泄的方式,于是她提步走进画室。
说实话,对着画板看了半天也没什么想画的,索性大笔一挥摸了**郁上半身的裸|体出来。
亲手摸过,亲眼看过,林郁身上每一块肌肉线条走向她都一清二楚。
她没画完,林郁催饭催得紧,上来敲了两次门,褚颂一干脆不画了,把画纸从板子上扯下来。
拧开门,一把塞进林郁怀里:“送你了。”
林郁还没反应过来,褚颂一已经下楼去了,他翻开有些褶皱的画纸,熟悉的身体出现在眼前。
他难得一噎,盯着画纸好久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这份礼物,还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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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一下打算开的两本预收:
《明明》褚相远×钟幼宜
《待价而沽》祝余×徐砚青
《明明》文案:
大少爷×保姆女儿
钟幼宜出身贫苦,无父无母,自小流亡的生活教会她要不顾一切手段往上爬。
一次绑架案,她废掉一条腿救下褚家继承人,也迎来了她生命里的转折点。
她受褚家资助,被保姆收养,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甚至得到了良好的教育和各种资源。
对此,钟幼宜是欣喜的。
唯一不顺的就是褚家二房那边的独子褚相远实在难缠,他总会用锐利的眼神盯着她,企图将她整个人剖开看看里面到底是黑是白。
钟幼宜次次笑脸相迎,把他这个大少爷当成祖宗一样供着,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自己在褚家能过得舒服。
久而久之,身边熟悉的人都知道褚相远身后多了个漂亮的跟班。
像褚相远这样的天之骄子,身边自是不缺爱慕追求者,钟幼宜就成了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颇不受待见。
某天放学后她被关在厕所里一夜,第二天褚相远找到她时摆着张臭脸,难看极了。
钟幼宜很累,像往常一样顺毛捋:“被关的是我,你臭着一张脸干嘛?别生气了,大少爷。”
褚相远更气了,很久都没理她。
但钟幼宜却听说,那天关她的几个学生全都退学了。
突然惊觉,褚相远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她。
但她也真没想到,褚相远居然会有点喜欢她。
看到褚相远房间里一抽屉写给她的情书,钟幼宜不知所措站着。
看着刚洗完澡懒散靠在门框上的褚相远,钟幼宜问:“这些都是写给我的。”
褚相远冷笑,拒不承认:“写给鬼的。”
————
钟幼宜长得漂亮,性格也好,爱慕者一大把,但就是没人真敢追她。
视线一旦在她身上停留久了,就要引来一道更为阴鸷的目光。
久而久之,许多人就知道了,钟幼宜是褚相远的,碰不得。
褚相远最近很烦,钟幼宜老念叨着娱乐圈谁谁谁长得好看,谁谁谁要开演唱会,但她全然不记得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
生日过后,他就成年了,可以谈恋爱了。
但钟幼宜怎么还不表白,她不是喜欢他吗?
大少爷抹不开面子直接问,别别扭扭旁敲侧击:“马上就要圣诞节了。”
钟幼宜眼睛一亮,“我知道,天气预报说那天雪最大,我和朋友约好了去看雪。”
褚相远臭着一张脸,忍了忍还是说:“这辈子没见过雪吗?”
钟幼宜:“见过啊,你带我去川岛看过。”
不知怎么回事,褚相远心头的火气瞬间就被抚平了,他哼了一声:“亏你还记得。”
算了,不和她计较。
表白这种事,还是得他来。
于是某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吭哧吭哧熬了好几个晚上,一周写了几百封情书,总觉不满意。
最后被钟幼宜发现时,他既羞赧秘密被发现,也后悔自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待价而沽》文案:
声名鹊起珠宝设计师×利益至上科技新贵
伪骨科|寄养文学|日久生情
祝余母亲入狱那年,她才十四岁。
举目无亲,被追债的一群人堵在家里走也走不掉。
心灰意冷绝望之际,徐砚青自称是她的监护人,解决了高额债务并带走了她。
祝余焦虑不安地拽住他的衣角,问:“你会丢下我吗?”
徐砚青看着她,没什么表情说:“如果你不乖的话。”
“我会很乖的,妈妈说过我是最乖的小孩儿。”
“……但愿吧。”
在他看来,不管乖不乖,都是负担累赘。
彼时徐砚青正处于创业初期,忙得脚不沾地,根本顾不上祝余,甚至常常忽略这个人的存在。
祝余像她说的那样很乖,安安静静上学吃饭睡觉,每天坐在门口等他回家。
徐砚青很满意,觉得自己可以给予她更多的关心,作为她乖巧听话的礼物。
但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对他产生了情感依赖,被他宠得胆子也大很多。
以前她只会怯懦地叫他小舅舅,甚至不敢过多看他。
现在她都敢趴坐在他的腿边,给他拢手点烟,然后搂着他的脖颈,窝在他的颈窝里撒娇。
这里面不乏有讨好意味,但徐砚青很受用。
但他没想到,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被他宠得胆子大过了头。
看着爬上他床的小姑娘,徐砚青竟然舍不得厉声呵斥她。
他俯身压下:“胆子真是被养大了——”
祝余眼神挑衅:“你养的。”
祝余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二十岁时爬上了徐砚青的床。
倒不是因为这个不耻的爬床行为,而是因为她爬上的
——是她小舅舅的床。
即使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也并没有在一个户口本上。
——
刚见到祝余时,徐砚青头疼的想,这是个麻烦。
渐渐的,徐砚青忘了,最初他接手这个“小累赘”,不过是因利益驱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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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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