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温柠的母亲,烟不离手,香水不离身,脸蛋清纯,身材绝好,她步履款款出现在街上时,诱人的身姿总是招来许多意.淫和爱慕的眼神。
她的婚姻并不幸福,温良对她的追求带有很大一部分的欺骗,婚后的他,并不似婚前那般儒雅尊重女性,吃喝嫖赌都沾,喝多了,还会对容棠拳脚相加。
等她认识到真的温良时,她肚子已经大的遮不住了,她身体情况特殊,打胎会有生命危险。
为了保命,她只能生下温柠。
容棠原想着生完孩子就逃的,但分娩前夕,温良死在了酒桌上。
生完温柠,她的婚姻就只剩下空荡荡的几间房子,以及眉眼和温良有些像的女儿。
月子里,容棠看着瘦弱的温柠,暗自决定,出月子后要把这孩子送人。
出月子后,容棠看着胖了点的温柠,决定等她半岁能正常喝奶粉后再送人。
半年后,容棠看着喜欢笑的温柠,决定等她一岁能正常吃辅食时再送人。
周岁时,容棠看着温柠亮晶晶的眼睛,决定她上幼儿园那天,她就买车票,远走高飞。
……
容棠不知道自己修改了多少次决定。
但她清楚地知道,之所以没那么早抛弃温柠,是因为心底残存的那点善意,并不是来自于母爱。
她恨极了温良,她恨温良拐她时候的那副嘴脸,她恨温良骨子里的**,她恨和温良有着相似眉眼的温柠。
她用烟头烫过自己,疯了般地苛责自己,为什么没有看清温良的真面目。
容棠下班后累极了,也没管温柠在不在,倒床上睡了,第二天才去医院找温柠。
她踩着高跟鞋,一身高冷地走进病房,轻飘飘地打量了几眼病房,视线扫过温柠定在陈岭脸上。
陈岭也看着她。
温柠开心地跑过去,抱着容棠的腿,抬头看着她,甜甜地喊了声妈妈。
碍于和温良从小是发小,陈岭起身,走到容棠身边伸出手,“你好,我是温良的发小,陈岭。”
容棠看了眼陈岭,冷淡地啊了声,直接忽视陈岭伸出来的手,从兜里掏了根烟,咬在嘴里点烟。
陈岭收回了手,“医院不让抽烟。”
容棠对着陈岭吐烟圈,烟雾短暂地模糊了陈岭的面容,她说:“你是医院的员工吗?”
陈岭皱了皱眉头,在部队待的太久,容棠这种放得开的女人对他来说有些棘手。
容棠又对她吐了口眼圈,“不是就闭嘴。”
温柠跑到窗边,踩着凳子把窗户打开了大半,回头笑着对陈岭说:“叔叔,这样味道就会小一点。”
寒风扑进来。
陈岭侧头看了看病床上的梁劲秋,过去给他掖被子。
没曾想,他还未靠近,梁劲秋就像鬼附体似的往后缩,挣脱针头的手胡乱地抓了东西,做出进攻的姿势,血珠从针眼里滚出来,顺着他粗糙的手背往下滑,手背皲裂的厉害,血珠滚的不顺畅,积聚在他手背上。
“别过来!”梁劲秋哑着嗓子警告陈岭。
陈岭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精神不正常,蔫了吧唧的,攻击性又强。
容棠平静地盯着梁劲秋,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久远的记忆,与眼前的画面有些相似。
她也曾像困兽一样,所在角落里,防备着每一个人。
原以为长大就好了,却被温良拐到了这小县城里。
陈岭站在那里,“我不打你,你别激动,把被子盖好。”
梁劲秋死死地盯着温良,重复:“别过来。”
容棠饱满红艳的嘴唇动了动,“温柠,去给这傻子掖掖被子。”
温柠过去给梁劲秋掖被子,梁劲秋并不排斥她的靠近,温柠给梁劲秋整理好被子后,趴在他身扯东扯西的,她身上温热的奶香味,让不安的梁劲秋渐渐放松下来。
容棠把烟头扔进垃圾桶,又从风衣兜里拿出根烟,目中无人点上。
陈岭瞥了眼,她这次抽的是大观园,刚刚抽的是泰山,他看了眼她清纯的面孔,一瞬间觉着刚刚的泰山更适合她,至少烟盒和她此刻的气质很符合,色彩饱满,张扬又孤冷。
陈岭:“你带温柠回去吧。”
容棠递给陈岭一支大观园,轻飘飘地怼他:“温柠不在,你能靠近这傻子?”
陈岭没接烟,也没回答她的问题。
容棠笑了笑,把烟塞进他衬衫兜里,声音低了些,“他应该被男人强.暴过。”
陈岭怔住,忽地明白为什么梁劲秋那么害怕他靠近。
容棠想了想,“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被人□□未遂,吓着了。”
“你怎么知道的?”陈岭问了这句,问完他就后悔了。
容棠没回他,她抬手,温热的手掌忽地贴在陈岭的胸膛上,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只感受了两秒,手就被陈岭拿开了。
“你做什么?”陈岭问。
容棠笑的明艳,眼睛里带着十足的性暗示,“胸肌挺硬的。”
陈岭被她这不知羞耻的行为弄的不爽,脸色有些冷。
容棠把烟头扔进垃圾筐,“走了,温柠你什么时候送都行,晚上也行。”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陈岭重重地吐了口气,又吸气,吸了口混着烟灰和香水味的空气。
外面又飘雪,雪花不小。
容棠等电梯时,驻足在窗边往外看,眼底一片悲哀。
病房内这三人也在看雪。
温柠眼睛亮晶晶的。
梁劲秋无光的眸子里满是迷茫和绝望。
而陈岭,眼底一片平静。
这一年,四个不同年龄阶段不同经历的人,用不同的眼神致敬了这场雪。
梁劲秋找不到人要,福利院觉着这孩子养不活,来收养的人觉着他自闭精神有问题,警方联系不上他家里人,所有人都觉着他是个累赘。
只有温柠像得到了个宝贵的玩偶,对着梁劲秋说个不停。
那时的梁劲秋,除了名字,什么都没有。
陈岭没办法,只好自己先养着,家里多个人,多份生活气。
最起码,潇潇秋雨落时,皑皑大雪飘时,空旷的院子里,不会只有他一人的脚印。
陈岭找了个时间,像给男人聊事一样聊了梁劲秋目前的处境,并笃定地告诉他,自己喜欢女的。
梁劲秋半信半疑地窝在角落里,抱着膝盖看着他,陈岭抓了抓头,颇为无奈道:“我喜欢女的,就温柠他妈那样的,也就是说,我要是做脱裤子那事,也要找个女的,不会找男的,更他妈不会找小孩。”
梁劲秋的眼睛动了动,视线往后拉了点。
陈岭往后看,容棠踩着双高跟鞋,双手交叉靠门站着。
陈岭彪了句脏话。
容棠薄唇一动,“你刚刚说什么?”
陈岭面色不改,“没什么,给孩子举个例子。”
容棠:“什么时候给孩子上个实操课?”
陈岭看容棠说话者荤素不忌的样儿,嗤了一声,“你好歹是个女孩。”
容棠:“所以?”
陈岭:“所以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容棠:“你意淫我的时候,道德哪去了?”
陈岭:“我!”
荣棠看了眼病床上熟睡的温柠,又看了眼精神状态明显好转的梁劲秋,收腿走了,高跟鞋踩地板的声音逐渐遥远。
陈岭和梁劲秋说完性取向,又说自己身体的情况,他卷群裤腿,露出假肢,平静地像梁劲秋介绍他的缺陷,他说:“腿被炸飞了一半,没找到。”
他慢慢放下裤腿,自嘲道:“就算找到了,也没用。”
梁劲秋眼里浮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眸子不似之前那般空洞。
陈岭说:“我不确定能养你几年,你要走也可以随时走。”
梁劲秋视线看向别处,难得开口说句话:“不走。”
陈岭笑了笑,“是因为温柠不走,还是因为我不走啊?”
梁劲秋:“都不走。”
陈岭拿出为数不多的积蓄,给陈梁劲秋医药费,为了让他多长几两肉,看起来像个正常男孩,他每段都给梁劲秋搞荤菜,鸡鸭鱼肉尽量不重样。
刚开始,梁劲秋吃几口就恶心,后来,饭量上来了,身上却突然爆发红疹,脖子以下都是大片的红点。
患上了过敏性紫癜。
医生说这是个富贵命,不容易好,好了后也容易复发,不能过度劳累,饮食也要注意,而且稍不注意就会引起肾炎。
温柠看着梁劲秋身上大片的红疹,急的直上火,小手指轻轻按着梁劲秋腿上的红疹子,问:“疼不疼啊?”
梁劲秋:“不疼?”
温柠:“痒不痒啊?”
梁劲秋:“不痒。”
梁劲秋拿开温柠的手,“别碰?”
温柠:“为什么?”
梁劲秋:“脏。”
温柠觉着一点都不脏,梁劲秋每天都用热毛巾擦身体,怎么会脏呢。
陈岭对于梁劲秋这幅身体,也没底,不补吧,他瘦的给干柴一样,补吧,还没吃多少荤菜,就爆发了紫癜。
梁劲秋从来不会问陈岭自己什么时候会好,陈岭给他说话,他就回几个字,陈岭不找他说话,他就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衰败的景色。
陈岭好几次进来,看着梁劲秋抱着膝盖,坐在病床上往外看,后背窄而单薄,但又像一座沉默的山,铁棍打不塌,铁链拴不住的山。
梁劲秋看他,陈岭回:“医生说你之前冻狠了,排排湿气,疹子就下去了。”
这孩子命硬,到底没被这病困住,一个月后就办理了出院。
陈岭对梁劲秋完全是放养,他爱干嘛干嘛,只要活着就行,他怎么淘陈岭都不管,在他的认知里,男孩子就要有野性,有种。
但梁劲秋十三岁干了件特有种的事——抽烟!
陈岭直接抽出七匹狼关照梁劲秋。
温柠一遍给梁劲秋吹伤口,一边认真地给他说:“陈叔不让你抽烟,是因为你之前得了紫癜,这病本来就影响肾,你抽烟,陈叔怕你紫癜复发。”
温柠低头闻了闻他衣服上淡淡的烟味,皱眉道:“而且抽烟挺不好的,容易被人议论,我妈妈……之前抽烟,就经常被人说,说她不检点。”
温柠说这话时,眼眶红了,这时容棠已经离开县城好几年了,温柠已经好几年没见到她了,她每年会邮寄一笔抚养费给陈岭,寄过来的地址每次都不同,很显然的,她不想任何人找到她。
容棠走的时候,对温柠做了不少狠事,温柠对她失望,但也没失望到不要妈妈的地步,放学时,每每看到别的妈妈拿着零食满眼欢笑地接孩子的沉重的书包时,她眼底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出羡慕。
尽管从她上幼儿园时,容棠一次没接过她。
梁劲秋看着失落的温柠,心底抽痛,打那起,他再没抽过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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