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可渐渐的,我开始越来越期待这个人的信息,期待他的回复,顺带出一丝急性子的迫不及待,而对方呢,依旧是这样稳稳地,平静匀速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复着。我们的天秤,逐渐开始不平衡起来。

他似乎真的因为工作很疲惫,对于社交也是疲累的。

在我得知他的生日在3月最后一周的时候,我在前一个周末开始,拾起我大学时心理学相关辅修课的手语,咨询师在咨询中被允许使用任何一种语言与来访者进行沟通。

我自然地想到用手语来表达,即便语言让你疲惫时,总会有人会思考用别的方式来了解你。

在朋友圈我发现了他喜欢的浪漫摇滚乐,我还在暗暗思忖,什么样的礼物是适合当做生日礼物的。

做一首安眠曲吗?那大约会让我想起苗族的安魂曲,但,我在音乐上的造诣,实在缺缺。打开学习视频与软件,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却什么也没写出来。

有些挫败的拿出手机刷刷视频,看到了远处明媚的风光。

突然便让我想起了,一颗牛肝菌。

是的,你没有看错。

那是一颗来自云南大理苍山的牛肝菌,是在大理城中古镇里一个不起眼的杂货铺中淘到的。掌柜的收集着邻街菌菇火锅店里淘汰下来太小的牛肝菌。一个个红艳艳的,形态不一,都在晒干后裹上松脂,以最原始的样子永久保存下来。

用一个根黑绳串起来,仿佛一个大自然打造的装饰物。

Date:03.28

送出礼物前的这段日子,我一直对着玻璃,对着镜子练习着手语。

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当我越练习手语,越有些觉得嗓子发疼。直到周五这天,嗓子完全哑掉说不出一句话。嘶哑难听,也只能用手语来表达我想说的话了。

早晨9:37分,和他互道了早上好。

便在工作交流软件上发出了一句话:“送你个奇怪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啥呀”

“楼梯间。”

大约他实在不知道我想做什么,也不懂为什么要去楼梯间。就这样懵懵的跟我走过来,我向他指了指嗓子,比划了一下我说不出话。

“嗯?嗓子疼?”

我慌忙摆摆手,想继续用手语说些什么,但发现他实在看不懂我的意思。

“好。”他点点头。

不知所措的,将手中的礼物盒子递到他手里,想说些什么,终是摆摆手。

“好。”他点点头。

退出帘子后,我终是将“生日快乐”的手语比了出来。

“好。”他还是点点头。

是不是这时候说什么,他都会说好,答应下来。

我疾步走回工位,一边拿起手机给他打字发消息。

‘我想说的是,生日快乐啊!’

‘!’

‘你竟然知道我的生日!’

‘啊,对不起,我没反应过来。’

‘说不出话,只能捡一捡多年没用的手语。’

‘好好好,还得是你厉害。’

‘手语的生日快乐。所以,你到底在点头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我当时有点懵,我先点头一下。’

‘很好看!’

‘不奇怪呀’

‘这是,真的,牛肝菌。苍山的牛肝菌。’

‘我靠,这是真的牛肝菌啊!那等出远门的时候带着,看起来极端场景可以提供能量。’

这一天,大约是我第一次完整的正面的看清楚他的长相,那实在明亮的眼睛,让我一瞬间晃了神,好似被火热灼伤一般,陷入了某片星光之中,不可自拔!

就在这天晚上,我开始不可抑制的陷入梦境,且很难整晚休息好。

梦境常常断断续续,第一个与他有关的梦境,似乎连接着现实,是在办公室当中,似乎是事件的反复演练。

在这一周,我开始拉远与他的距离,看起来确实是莫名其妙的。但是,不知为何,我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发出异常的难受牵扯感。

直至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变成强烈的拉扯疼痛。

逐渐蔓延全身。

让我只想逃离。

就在周末的清明假期,即便离开了禹城,也实在抑制不住想要联系他,开始莫名其妙的道歉,为了我突如其来的疏远道歉,为了我的不舍创造着不可理解的话题。

在他的视角,我看起来一定是很奇怪的人吧!

‘啊?你做啥了呀。’

我突然意识到,我们似乎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在没有交集的平日,生活凑不出,一点交集。

时间进入四月,他就这样好似无事发生,开始了每天早上刚好上班遇见,说声早上好。他去接水,我走回工位,这样平静而淡化的日子。

Date:04.07

好几天没有特别的对话之下,在下班的路上,突然发现他桌子上那罐泡泡糖不知何时,已经空了。

巨大的失落袭来,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罐泡泡糖。

明明只是一罐泡泡糖而已,为什么我会这么失落呢?好似什么东西在流逝,而我压根把握不住……

‘什么!你没有糖了!’忍不住发出消息,带上一个哭泣的小狗表情。

‘是的hh’

‘你还笑得很开心,天塌了。’

Date:04.09

他生病了。

戴着口罩。

好似我又想起了一些曾经的故事和能力,想起了妈妈教我的穴位和医书上的把脉。

中午午餐时偏拉着同事的手腕试了又试。

午休时,他果然坐在工位。

借口去天台,给常喂的小流浪咪咪喂粮,走过他的工位。他迅速拉起放下透气的口罩。

“又生病了?”

“嗯。”他的嗓音有些嘶哑,鼻子似乎有些许不通气。

我大胆的,伸手探上了他的脉。

咚咚咚,脉搏有力,听起来是很有些紧张的。

“把脉?这你都会?”

“怎么这么快。”

我努力的让自己的心脏平静下来,反复思索着残留的医书记忆,脑子里过着人迎、寸口、去趺阳三步九候,用着寸口诊法,定位布指寸关尺三步脉,切单按与总按,细细体会举按寻之间的脉象变化。

平脉上,略有浮紧,奈何跳的实在是快,让我这这本就皮毛的技术,更加不敢确定。

只是瞧着脉象有力,不似有什么大碍。

早在举按寻之时,他就已经发声:“你是真的会啊。”

看着他略有些没气色的脸上,蹲下身子,伸手按上鱼际穴,这会略有疼痛,但可以缓解咽痛,是有感冒无疑。在劳宫穴,按之缓解心悸、调节感冒不适用于安神,调节情绪。

“疼吗?”

“不疼,发麻。”

“这就对了,我力气小,按得不那么到位。”我曲起拇指用关节按压,另一只手托举在他的手背之后,这样也依旧有些不上力。

“没事。”

再之,合谷穴。缓解头痛、咽痛,配合常按可增强免疫力。

“这里还好。”

“嗯。”

“你到底是学什么专业的呀。你怎么什么都会!”

我抬头看他笑笑,旁人要回来了,我摆摆手,走向天台去填小猫的五脏庙。

今天运气格外好,胆小的猫咪‘在在’闻着我打开的小袋猫粮,立刻出现在我的身后。

喵呜的打着招呼。

快下班时,还是没忍住给他发了条消息。

说了下脉案与忌口。

‘好好好,估计是我最近加班比较狠的原因。’

‘是,看起来很容易被调戏。’

‘哈哈哈什么鬼。’

就在这时,看着喝了感冒灵要求睡一会的搭子同事,以及呼唤着我作为‘家生的仆人’帮顺带带饭的好同事们,哭笑不得的和他吐槽。

‘哈哈哈哈,笑死,你们组挺快乐的看来。’

‘我们老板比较抽象,招来的我们,更抽象。’

‘是的,所以讲话越来越多。我对比起来是话少的。’

‘那我应该是哑巴。’

吃完饭回来,他仍旧对着电脑戴着口罩,一边发愁。

‘再不吃饭会饿死了。’

‘累了,歇会儿。’

‘食堂有个热热的汤,适合感冒的人吃。’

就这样,日子不咸不淡的在我们每天的早上好中度过,似乎还有些细枝末节的偶然聊天。

很快便到了谷雨,我的生日。

是啊,多有缘分呢,我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承字,我们都是白羊座,我们的座位号码是颠倒的共同数字组合。

不过是偶然的巧合,却被我暗暗的解读成我们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今年恰巧农历在前,谷雨前的周五,恰好是我的农历生日。

早早选好了那天要穿的衣服,早早选好了和同事们分享的蛋糕,早早地期待这一天可以俏皮的去找他讨要些什么,最好是一次约会,最差也会有一句祝福吧。

偏偏前一晚准备着这些的时候,突然脑子里蹦出,他不会明天请假不来公司吧……

次日,清晨,等车的树下,看到那个请假标签时,我大约真的觉得这像是老天的玩笑。

我开始意识到,我们似乎总在时间上错位,我似乎总能在一些节点上预知着些什么。好比,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猜到他请假的日子了。

收着同事们的祝福,朋友们的礼物,内心却总有些失落。谷雨这日,是周日。我一如既往的生活着,我约这个人出来见一面。

我期盼着,可是没有等来任何这个人的消息。

那一天,我打扮的很好看,但也如遁入黑暗般混沌。我度过着我的生日,我收到了祝福,受到了关照,但依旧孤独的期盼着。

现在想来,那不过是我内心投射出的痛苦,印照在了这个人身上。

那晚,我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这次,是我看到他的迷茫与逃避中找不到方向的样子。画面一转,是我不敢面对的伤痛和原生家庭。是我不敢让他人发现的秘密,在梦中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向他撕开了一道口子,就这样莽撞的闯入我最难以启齿的伤痛之中。

惊醒之时,冷汗涔涔浸湿了领口,伴随着心脏拉扯的疼痛。

我经历人生中似乎最漫长的等待,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但我意识到他不在这个城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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