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哑药

转头想去世子寝室,刚走一步停住,即是夫妻就要生死一处,又怎么好让他们分开呢。

她找来一条结实的披帛,将还温热的叶玉韵吊在屋梁上,像自寻上吊般。

她满意的点点头,拿着有哑药的琉璃杯,按着记忆来到世子寝室,熟练的灌下去,又拿出香囊将人搞醒。

李煤被人叫醒,一脸烦躁,正要开口斥责,眼神瞥到身旁站着一个陌生女子,吓得连哈欠都收回去了,连忙想要叫人,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立马就慌了神,一副惊恐的样子,无声质问:“你是谁?”

“杀你的人。”来人一身白衣,脸上还带面衣,逆着光看不清模样,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黑眸毫无波澜,看向自己的眼神犹如死物。

伏贝不喜欢被人这样看着,让人好生无趣,伏贝冷声道:“赶快去找你的世子妃,否则我要你命。”

她很想看世子见到世子妃尸体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

说着伏贝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匕首,在李煤面前划拉几下。

李煤没办法出声,手上也没个武器,早知道学个武功好了,也不至于这个时候被人威胁,叫人也叫不应。

命都在伏贝手里,只能认命的去往世子妃的寝室去,一路上都得很慢,还企图想要逃跑但都没成功,而且太安静了。

安静的像没有人,空荡荡的,李煤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想了一圈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他故意将走路声放大,还时不时敲打门窗,没有任何人回应,看样子侍卫是被迷晕过去,否则也不会毫无察觉。

本来他的屋子就离叶玉韵很近,没几步路就到了,他现在门前踌躇不安,脑补了无数场景,不会是世子妃因为外室的事情对自己下马威吧。

他平日也没仇人,为人也算不错,怎么可能有仇家,一定是世子妃搞得鬼,不就是一个外室嘛,至于这样吗。

实在不行一会就好好哄哄世子妃,自从成婚之后,每次吵架都哄几句就好了,这次也希望,哄好人这事也就过去了。

伏贝就静静地看着李煤左思右想,实在没耐性,悄无声息走到他身后,用力踹了一脚,李煤猛的跌进屋里,正要对身后的人发作,一抬头便看到悬挂在梁上的人影。

一时也顾不上对身后的人发火,今夜虽说有些冷,但月光确是极好的,不燃烛火也能将屋内看的一清二楚。

清冷柔和的月光照在吊着的人脸上,李煤看清是谁后,刚爬起来的身体猛的跌坐在地上,大脑砰得一下不转弯了,吓得睁大眼睛,颤抖着手指着世子妃。

原来不是世子妃的把戏,真的有人要来杀自己。

见李煤终于认清自己的处地后,伏贝嘴角勾起,眼神戏谑的盯着这张露出恐惧的脸。

“真好玩。”

她的声音很清脆,没有任何情感,像是木偶人能发出的声线,不难听,也不甜美。

此刻入李煤耳中就如地狱之主下达死亡命令的声音,冷酷狠辣。

李煤发不出任何声音,但他依旧对着伏贝说话,伏贝读懂他重复的话,“究竟是谁要杀我!”

伏贝是一个好心人,告诉了他,“一个人。”

她不想在这事上浪费时间,按照流程让李煤选一种毒药,还没拿出药瓶,袖子突然一沉,伏贝垂眼看见李煤跪在自己脚边,毫无皇亲国戚的模样。

李煤离得伏贝很近,闻道一股淡淡草药和血腥交织的味道,猜测对方应该是受伤了,只是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硬来只会死得更快。

他嘴里一直嘟囔,可惜再也没人能听见他的声音。

伏贝本想着将人活生生吓死,毕竟是娇贵的世子,没想到此人的胆量还可以,好在她又想到一个绝妙的计策。

李煤见伏贝没有反应,想到自己哑了,手忙脚乱的去拿笔墨纸,快速磨墨,将一句话很快写下来。

写完之后,恭恭敬敬的将纸举过头顶呈给掌握自己生死的人。

伏贝饶有兴趣的去看,纸上写着一句话,“我可以给你无尽财富和权力,只要你能放过我。”字迹潦草,不堪入目。

伏贝看他实在不想死,只好先将人绑住,“不要想要跑,没人能从我手中逃跑。”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不知为何今夜格外冷,打更人都不愿多走,随便走走就离开了,婉容为了不让人发现还特意找了个狗洞钻进去躲着。

别说还挺暖和,等的时间太长了,婉容就睡觉了,突然头被人用力敲了一下,吓得一哆嗦,整个人顺利警戒起来。

脑子快速运转,手里紧紧握着之前找的木棍,只要先下手扎在对方眼就能逃走。

正胡思乱想中,头顶飘来一句话,“跟我进府。”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婉容这才放下心,从狗洞里爬出来。

“为何进府?”婉容不解的问。

伏贝走在前面,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疑问,“有个好东西和你玩。”

好玩的?婉容下意识就觉得她口中好玩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是被伏贝拎着进府的,被拎起来的那一刻婉容都吓坏了,从未见过谁家的娘子力气这般大,能直接将自己拎着爬墙。

太厉害了,婉容心里对伏贝多了几分崇拜。

木门偶尔被风吹的来回碰撞几下,李煤手脚都被紧紧绑住,无法动弹,幽暗的屋内还有一个吊着的尸体正静静的盯着他。

平日里府内热闹得很,此刻寂静的像是来到地狱一般,处处诡异,胆寒发竖。

李煤不准备等死,努力回想屋子里的陈设,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捆着自己的绳子割断,他记得叶玉韵有一套最喜欢的琉璃盏,应该就在这里。

他的眼神不如伏贝在夜间好使,黑着久了眼睛也适应了,加上月光极好,能看清琉璃盏所在位置。

双腿并绑着,他只能跪着蠕动,还没有两步就累的不行,喘着粗气,原本手脚还有些冰凉,活动了几下身体都有着燥热,隐隐有出汗的迹象。

一停下动作,李煤心里就莫名发怵,只有自己的喘气声,他不敢再休息,又努力往放着琉璃盏的桌子方向挪动。

“吱呀”一声,门突然四敞大开,眼前的场景一黑,被人影遮盖住了。

他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十分苦涩,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这一刻李煤确定自己没有活路了,他在等待死亡的降临,过了几秒听见脚步声朝着内室又去,没过多久又返了回来。

伏贝刚才让婉容在外等着,自己则去拿掺着哑药的水给婉容喝下,她从不认为小孩子就是良善的,除了防止之后将今日之事说出,也为一会看见尸体失声尖叫出来。

其实伏贝并不是很在意对方将今日之事说出,只是她此次来长安是有要事,需低调行事。

两人一前一后的站在跪在地上的李煤面前,刚才没注意他,现在看到他这副样子,还有些意外,她对着身后的婉容招了下手,示意对方过来。

婉容从看到李煤的时候,脸上并不自然,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着,看到伏贝招呼自己,这才缓过来神。

婉容见伏贝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递给自己,“这个人交给你处理,不用怕他跑不了。”

听到这句话李煤抬起头,看到了婉容,十分震惊,他还以为婉容也跟着橙娘一起去了,没想到婉容还活着。

伏贝见到李煤的第一眼就猜到他和婉容的关系,就凭她摸过无数尸体的骨头,也能看出两人关系,更何况两人格外相似的五官很难不起疑。

一出大戏即将上演,伏贝的心情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

反观婉容的脸色就没有那么好了,想到往日种种,握着匕首的手颤抖着,她明白是阿耶纵容世子妃去杀的阿娘,可是此人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她又如何敢动手,一动不动的望着往日崇拜的父亲,如今跪在地上哪里还有世子的样子,还真是可怜,脑中又浮现阿娘的模样,婉容鼻子一酸,“阿耶……”说完发生自己失声,傻愣住,抬头去看身旁的女子。

伏贝自然察觉到多了一束目光,解释道:“只不过是一种哑药而已,不出一刻就会恢复。”

看见婉容的一瞬间,李煤心头一颤,勉强挤出一抹笑,想要出口安慰她,说出的话却没有任何声音,“容儿,阿耶在。”

伏贝冷眼看着两人冒出亲情,伏贝的好心情都被打断了,“不敢动手?”她走到李煤面前,慢慢说道:“人的身体很脆弱,只需要用匕首割破他的喉咙,他就会死亡。”

伏贝转头抬眼看着婉容,想到看到自己第一次被迫杀人的时候,神情恍惚,嘴角微微上扬,像安慰十岁的伏贝一般,对着她说:“所以,不用怕。”

亲情这个东西真的存在吗?伏贝一直认为是不存在的,不然自己的亲生母亲又怎么会将自己丢进野兽横行的万鬼骷。

婉容的泪珠恰好落下,看着伏贝那双坚定有力的眼睛,心里的一杆秤无声朝着一方倾斜。

伏贝看着婉容的口型,读出对方要说的话,“娘子,世子妃杀我阿娘有罪,世子也是有罪的吗?”

婉容记得生辰时阿耶为自己寻来无数罕见珍贵的木偶,上元节的时候,也会亲手给自己做花灯……

她需要更多理由来淹没曾经的美好,温馨的日子。她明白善恶之分,她知道杀人者有罪,可是没有杀人的阿耶是否有罪呢?

伏贝垂眸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小孩要杀世子妃与世子,是杀母之仇啊。

亲生孩子都可以随意丢弃,更何况是妻子,世上都是无情之人。

几秒后,婉容知道了答案。

因为她听到伏贝说:“纵容妻子杀人者,亦有罪。”

有罪之人就该死,无情之人更该死。

李煤摇头,不是这样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叶玉韵会知道橙娘的下落,他将橙娘藏得很好!一定是有人背叛自己,才会让叶玉韵知道橙娘的存在。

他是无辜的,橙娘死了他也很伤心,他甚至找了一出清秀的地方葬橙娘,只是事出紧急,他还没来得及办这件事。

婉容根本没注意李煤的模样,只一心想着惨死的阿娘。

阿娘与阿耶也是妻子,为什么阿娘死了,世子妃却毫发无伤,她要为阿娘亲自报仇。

婉容点头示意明白了,嘴里说道:“谢谢你伏贝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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