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是谁

一只破碗飞旋而来,正是砸在骆滂的脑门子上。骆滂被砸得满眼金星,往后退了几步,放开了脚下的燕北还。“哪个混蛋敢砸爷!”他捂着脑袋骂道,身边的高仪已是上来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骆滂见无人答应,便是抽了手中的短剑,恼羞成怒地向倒地不起的燕北还刺去!

老二从旁飞身入场,手中一根讨饭棍刺向了骆滂的手腕!

剑尖离燕北还的后心口只有寸余!骆滂不得已吃痛撒手,收手回来,看着着跃进场中来的叫花子,怒道:“又来一个臭乞丐!”

“乞丐是乞丐,但是我可不臭,比你香上那么一点!”老二拄杖在手,朝着骆滂一行人打量了一眼,他这一句话,引得周围一群人发笑起来。

骆滂仔细一看,自然认得面前之人,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谁!原来你这叫花子就是林南风!看来这江南武林,哪有什么三公子,就只剩这明公子和萧公子罢了!你不过就是和燕北还一道的臭叫花子!”

此刻人群已是沸腾,所有的眼光和不堪之语都集中于老二身上!不错,他就是骆滂口中的林南风。他一路乔装至此,只为躲开这些奚落之语!他本就傲气,不愿意以下风面对全江湖的讪笑指责,就如同此刻!

林南风将这地上不省人事的燕北还翻了过来,已见他脸上泪水污泥和着血水,糊了整张脸!他知道骆滂方才之举是要他的性命!“燕大侠?燕大侠?”他唤了两声见没有回应,只将燕北还扛了起来,往最近的医馆而去。

林南风足给了三倍的钱,这小医馆才答应救治燕北还。

燕北还转醒之时还在医馆之中,四下里药香浓郁,他多希望自己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要救我?”他模糊地看到面前老二的脸,有气无力道。

“燕大侠,骆滂是存心要你死,你何必遂他的愿?”林南风昨夜已知晓了燕北还的身份,他从江湖零碎的传说之中,也可以拼凑出这往事的模样。

当年燕北还是云霞派的大弟子,也是云霞派近三十年来最有前途的弟子。当时的江南武林有四公子之称,第四人就是燕北还。

掌门高群也默许了独女高仪与燕北还的私定终生。名动江湖的青年才俊,炙手可热,万人期许。可是一切的转折,出现在四年多前的那场比试。

那是一个让江南和中原都头疼无比的人物,蝶舞门门主慕鸳时,剑君萧遥送其外号“剑仙”,亦是如今明诚的求亲对象。蝶舞门盘踞长江,不受中原武林辖管,更不受江南武林掣肘,如此一来,蝶舞门成了江湖上最大的变数。四年前,慕鸳时正是及笄之龄,还只是个小女孩儿,她剑术初成,便四下挑战成名剑客。燕北还便是其一。

可是燕北还输了,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燕北还成了云霞派最大的败笔。之后便传闻他败坏门规,被逐出云霞派,从此罕有音讯。

“你知道我是谁,又何必多问?”燕北还生无可恋,冷笑道,“我如今只剩下烂命一条,报达不了你的救命之恩。”

“燕大侠,你好好休息。大夫说你内伤重了些,不易挪动,暂时就在这医馆中养伤。”林南风起身欲走,“其他的,有我在,你且放心。”

燕北还依旧是苦笑,只道:“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放心的?我已是见了她一面,现在只求死而已。”

“方才不是说要报恩么?不管你报不报得了,这人情欠下了,我可是要你还的!”他起身往外走,边道,“杭州千霞庄,在下林南风。”说毕他已是出门去。

燕北还听他一句自报家门,并无刻意隐瞒之状,忍不住笑道:“你个混球!”忘形之下牵动内伤,只倒着气忍痛。江南的青年才俊,一半去当了叫花子,这段子要是传到了中原,不知会成了多少人的谈资。

话说乞丐窝一处也不太平。一众小乞丐正啃着馒头,还在怀念重伤而去的燕北还,虽是常日醉酒,却也是个扛事的老大,这一走也不早知道,什么时候再能有这么个人。就在此时,乞丐窝中却已是多了一个人来。

这角落中之人披头散发,不知男女,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身上的衣裳也满是血污,看得小乞丐们更不敢上前。一小乞丐不小心掉了一个馒头在他面前的地上,没想到那人瞬间醒了,朝馒头扑了上去,也顾不得泥沙,只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这小乞丐一声惊讶,跳到了一边。正是林南风安顿好了燕北还,从外头拎了些干粮回来,看到这一幕,笑道:“吃慢些,当心噎着。”说完周围的小乞丐已然是扑了过来,跟他抢要吃食。

但是角落里那人却未过来,林南风拿了个干净的热饼,递到她面前,道:“还要么?”那人抬头看向自己,发丝之后的脸庞有些模糊,但是眼神之中却带着如月似的冷光。林南风被看得出神,复道:“看着我做什么?”

那人依旧不说话,本就累极饿极,方才抢取馒头已然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只剩下毅力支撑着保持清醒。她伸手过来接饼,却手伸到一半,全身一瘫,晕了过去。

“喂!”林南风蹲下身去扶,一触手便觉那人身上滚烫,急道,“怎么这么烫?”他伸手解她衣衫好为他降温。只是这无意之间,手掌滑到她胸前,一片温软。他自小家教极严,更何况近三年以来在家守孝不出,何曾近过女色?这一瞬间,他赶紧缩手回来,赶紧拉好那人的胸前衣衫。

啪——他脸上一片刺痛,已是挨了那女子一耳光。林南风一脸尴尬,手中忘记放开她的衣襟,就这么和这女子四目相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敢再碰我一下,我就……”那女子有气无力的还没说完话,只听得林南风道,“这么三贞九烈的,碰你你就要我负责么?我缺个婆娘,你要不要考虑下?”他回过神,依旧理好她胸前的衣襟。

那女子靠在墙边,全身热得她口干舌燥,但这话不回又觉得亏了什么,又强撑着冷道:“我会杀了你,再杀了所有和你有关的人!”

林南风一脸无奈地开了随身的水囊,递到她面前,摇头笑道:“好好好,你要杀,也先把这烧退了。”

那女子看着面前的水囊却迟疑了不动。林南风清楚她心思,鄙夷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气得将水囊往她怀里一扔,道:“要么渴死,要么毒死,你自己选!”他掏了半吊钱扔给她,“自己看大夫去。”

女子也不搭理他,仰头捧了这水囊连喝了大半的水,才慢慢将塞子塞了回去,恰好看到塞子上的印记,写着“千霞”二字。她心中一惊,抬眼看向坐在一边林南风,不敢相信面前乞丐是千霞庄少主。稍久,她才冷笑道:“你这么进益州城,我是明诚,都能笑醒!”

林南风一时惊讶,只朝她瞪了一眼,心道:“她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他面露狐疑之色,却听得那女子冷哼道:“傻子!”遂将手中的水囊扔还给自己。

他低头一看,才望见这塞子上的印记,苦笑一声,反问道:“女侠聪慧,既是如此,怎么又落得如斯田地,要与我在乞丐窝为伍?”

“哼!牙尖嘴利!除了这个,你还能干什么?”她一句话,足像长辈训斥晚辈之语。

“唉!”林南风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给教训了,顿时觉得这堂堂七尺男儿有些站不住了。他心里也在奇怪,自己为什么就有些心虚,脸上泛红,“你不是一样!”

女子想站起身来,只是这发烧受热之状,让这双腿绵绵无力,扶墙方起,就摔回了地上,看得林南风讪笑着上前扶她,道:“病成这样了,还凶巴巴的!”

“你走开!”她一把推开林南风,自己缩在墙边,天旋地转之中唯听得他断断续续的聒噪,却也渐渐听不清了。

林南风只说了几句,喂她吃了一粒自家的行血静气丹之后也没去管她,只打开了自己从镖局取回来的包裹。从杭州到了益州,他乔装了一路乞丐,暗中而来,这随身的行礼便是交给了镖局,今天是交镖的日子,他才去取了回来。

明日,他会以林南风的身份,正式出现在益州城中,只是江湖中的各种揣测,会不会不攻自破呢?“我的包袱呢!”

翌日,林南风方出去找个水井处洗漱了干净,回来之时却不见了自己的包袱。他已是急得团团转,问过了每一个在乞丐窝的乞丐,但是都说不知道。他数了人,才知道,昨日那高烧的女子,已是不知所踪。

林南风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伶牙俐齿的女子偷了自己的行李,只得骂道:“真是狼心狗肺!”他唤过这破院子里的乞丐,描述了自己的衣裳,让他们出去寻找那女子。他看着乞丐们出门,懊悔地自言自语道:“我就不应该帮她!要是找不回来,我还得要饭回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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