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莫奚转过身,打算跟学生们发表一些澄清言论。
韦黎乌却抓住了她的胳膊:“谣言不讲道理。这时候过去,明天你在食堂击杀的学生数量又会上涨两个。”
说完,她又看向食堂窗口,抬起下巴示意。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们已经排到跟前,来都来了,不如还是先打了牛腩饭再说。
没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了。
邵莫奚很快意会到了韦黎乌的意思,觉得也有道理。
再说了,互联网没有记忆,学校里肯定也没有,等过几天大家伙肯定就把这事忘了。
邵莫奚乐观地想。
“一份牛腩饭!”她很快将餐盘递进窗口。
里面包裹严实的负责人看了邵莫奚一眼,动作停滞片刻,却没给她打牛腩饭,把餐盘放到一旁,转身用大碗打了一份带着满满蔬菜的清汤挂面。
邵莫奚纳闷道:“我要的不是挂面啊?”
负责人却没说话,端着碗的手执拗地停在空中。
韦黎乌忽然想起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差点忘记一件重要的事,病号来食堂只能吃病号餐,看来你今天只能吃挂面了。不过没关系,挂面也很好吃。”
“病号?”邵莫奚费解。
“你衣服上的血解释不清,被识别成伤病人士了,而且没有任何渠道发声辩驳。”韦黎乌慢吞吞地说,“负责人什么都好,就是偶尔有些固执。”
她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早知道刚才我们先回宿舍去,我借件外套给你穿,就能吃到牛腩饭了。都是我不好。”
“一会儿我打到牛腩饭给你吃,我来吃挂面。”
还有一旁的温鹤嫣也举起手,小声道:“老师,我的那份也可以换给你!”
老师今天出力又牺牲,实在是非常辛苦,得吃点好的补补才行。
邵莫奚十分感动,不过并没应下。
“没事,挂面也很香。负责人,能再给我一些没煮的挂面吗?我晚上在宿舍饿了还能煮点吃。”她将头探进窗口问道。
没吃上牛腩饭总得从别的方面弥补心理落差嘛,比如说多要一些挂面。
对于这个要求,负责人很好说话,很快拎出两袋挂面递给她,份量不轻,十分大方。
三人高高兴兴吃完饭。
饭后,韦黎乌带邵莫奚回宿舍,取了件卫衣外套让她下午上课穿。
邵莫奚个子高,本来宽松的款式,穿她身上就成修身款了。
换上休闲装后,虽然她仍带着那顶浮夸的帽子,但看起来却有了几分让学生家长信任的模样,教龄凭空增长八年。
韦黎乌歪了下脑袋,提议道:“你的帽子好像不太搭卫衣,我再借你一顶鸭舌帽吧。”
邵莫奚摆摆手,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不了不了,多谢你的好意!”
她这辈子有条重要的人生准则,就是绝对不戴鸭舌帽。
鸭舌帽和魔术师的气质实在是太太太不搭了,不够隆重也不够优雅。
说唱歌手戴还差不多。
下午,平静的几节课过去,邵莫奚课间忙里偷闲,还找林主任申请了一下教学补贴。
林主任说会尽力帮她争取,就是得几天才能有消息,让她先别操心,回头等通知。
眨眼又到了放学。
办公室里,邵莫奚先将五百块钱还给化学王子,然后施施然走出校门,打算去给自己买几身衣服。
站在服装市场里讨价还价一番,邵莫奚神清气爽,焕然一新。
身上的行头换成了油画绿色西装,卡其色裤子,连帽子也换成杏色卡其帽带的赌徒帽。
剩下的钱还买了一款便宜的智能机,办了一张电话卡。
五千块钱已然花掉大半,真是花钱容易赚钱难。
“接下来,咱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找一份副业开源!”邵莫奚对大小王说道。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邵莫奚想了想,跟大小王嘀咕一番,示意它俩帮忙做些事,自己转身坐公交走了。
-
玉河小区棋牌室。
烟雾缭绕中,麻将碰撞的声音四处作响,碰牌出牌的吆喝此起彼伏。
彭显的妈妈坐在一张麻将桌旁,振奋地打出一张:“三条!”
她的心情好极了。
刚刚摸到一把不错的手牌,胡牌近在咫尺,而且说不定能胡把大的。
又接了两圈牌,彭显妈妈感觉有些渴了,她头也没回,抬手在座位右侧的架子上端起纸杯,准备喝水。
刚捏起杯子,就发现纸杯空了,她眉头忍不住皱起。
正要叫棋牌室老板过来添水,身旁就出现了一道绿色的身影。
“来,让我帮您倒水!”
彭显妈妈抬眼一看,发现居然是个年轻的姑娘,脸虽然俊,却陌生得很,以前从没见过。
不知为何,在屋里还戴着个大帽子,穿得也厚,可能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不过,这姑娘倒水的态度挺不错,彭显妈妈很快把空杯放下,让对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水不太烫,温度适口,她喝了一些就放下杯子,继续操心手里的牌,没心思再关注别的。
余光看到那女孩又给同桌的其他人添水去了。
“来来来,您的水。”
“谢谢啊!”
坐在彭显妈妈下家的大婶接过水杯,面色凝重。
都是牌场老手,光看彭显妈妈那得瑟样儿,就知道攥了一手好牌。
而她今天手气却很一般,牌都还没成型,让人完全提不起劲。
大婶想着,低头抿了口茶水,不经意瞥了一眼自己的杯子,忽然瞪大眼睛。
这,这这这!
只见杯中的茶叶分成了一撮又一撮,整齐地漂浮着。
有些细长,组成了三条,有些浑圆,拼成了二饼。
更有夸张者,竟然合成了五万!
下意识点点数量,赫然是一副完整的牌,这是谁的牌?不对,应该说这是什么神仙手段?
大婶吃惊地看向身旁倒水的姑娘。
“二饼。”
就在这时,坐她上家的彭显妈妈打出了一张牌。再结合她刚才打过的牌,以及手里可能会有的牌,大婶心里瞬间有了数。
明白了,大概率是这位的牌!
在心里盘了一下刚才看过的花色,她很快明白了对方在做什么牌型。
好可怕的大牌,输一把就能令人怀疑人生,雀魂破碎!
必须阻止,绝对不能让她胡!
一旁,邵莫奚笑眯眯地又给另外两家倒了茶水,收到了两对同样震惊的眼神。
三人很有默契,很快配合运营起来。
拿到危险的牌,就算烂在手里也绝不打出!
一场牌局很快结束。
遭三人针对,彭显妈妈果然没能取胜,最后的赢家是坐在她下家的那位婶子,赢了一把蝇头小牌。
婶子擦了把汗:“哎,没想到最后是我赢啦!”
手握大牌的彭显妈妈从信心满满到怀疑人生,又到捶胸顿足:“哎哟,这要是让我赢了该多好!你看我拿的一手好牌,全被浪费了!”
“哈哈,哈哈!”其他三人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麻将机翻搅起来,新的一轮很快拉开帷幕。
邵莫奚已经倒完了水,干脆拿了张凳子,坐在不远处,津津有味地看另一桌打牌。
刚赢牌的大婶看她坐那么远,心下暗暗失落,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聚精会神看向手里新抓的牌。
同样振作的还有彭显妈妈,她又抓到了一把好牌,这一次,她打算东山再起,发誓要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二万!”
一张牌落到桌上,坐在她下家的婶子很快察觉到,自己跟前的小抽屉里,似乎传来几声异样的响动。
抽屉里放的是筹码,一种五颜六色的小圆片,每片代表一定数量的钱。
她不动声色打开抽屉,眼珠子差点掉进去。
筹码一共有三种颜色,红色、绿色和蓝色。
如今却是三三两两地分开放在了那里。
有了刚才的经验,婶子下意识觉得,这肯定又在指示彭显妈妈的牌型。
莫非这老妹得罪人了?又或者得罪哪路神仙了?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邵莫奚的身影,对方也没离开过座位,目光也没往这边看。
难道刚才不是这小妹妹的手笔?
时间紧迫,没有多想,大婶很快又将心思放回筹码上来。
两片红色能组成什么呢?
她很快想起彭显妈妈刚打出的那张二万。
是了,麻将牌的万字下半部分都是红色的!
那么,绿色应该就是代表条了?剩下的蓝色,也只能代表筒!
这一刻,破解了麻将之谜的大婶,心情不亚于发现了青霉素的科学家。
哼哼,好啊,又准备做大牌了是吧!
想赢?没门!
剩下两人看见她的动作,也不动声色看了眼筹码抽屉,很快也参与到三打一的行动中来。
彭显妈妈没注意到几人的眉眼官司,正沉浸在自己要做的大牌中,她今天运气不错,又接了一把好牌。
但很快,她又开始怀疑人生了。
“不好意思啊,哎,这把是我赢了!”
只见她对家憨憨一笑,又是以一把超级无敌小牌取了胜。
还真是邪门了!
彭显妈妈闭了闭眼,心里明显憋了一股气:“再来!”
麻将机风云雷动。
接牌,抓牌,很快又摸到了一把大牌。
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彭显妈妈眼睛瞪得像铜铃,她这次一定会斟酌落下每一张牌,绝不可能再丢了胡大牌的机会!
专注的她没有注意到,此刻,自己同桌的三位牌友,眼神牢牢黏在她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眼神,下巴都快脱臼了。
三人如此震惊,并非其它原因,而是彭显妈妈的脸上不知为何忽然浮现出了醇厚的油光。
明亮的油光映射出她的牌,让每一张的花色清晰可见。
三人迅速交换起眼神:
‘她的脸平时有这么油?我记得不是干皮嘛。’
‘好像没有。算了,管她的,快看这厮又接了一把大牌呀!’
‘团结,战斗!’
这一轮,几人甚至不用破解任何密码,直接就能实时观看彭显妈妈手里的牌,方便至极。
一局下来,取胜更是轻松。
“啊呀呀,一不小心又胡了呀!”
除了彭显妈妈以外,剩下三人脸上都笑开了花。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今天牌运这么差!”彭显妈妈郁闷地抓抓头发。
如果说一开始就没抓到大牌,那她也不会这么难受。
对她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她本可以胡一把大的。
“再来!”她仍然没有轻易言弃,还在坚持努力。
可惜,运气依然没有眷顾她,她再次折戟。
“再来!”
“再来!”
“再来!”
……
“再来!”
“不来了不来了,下次再说吧,我家留的饭都凉了,得赶紧回家去!”
“对,我也得走了!”
牌搭子散伙,彭显妈妈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按她往常的习惯,这桌腿子没了,她会立马凑上一桌新的,无缝衔接开打。
可今天实在输了太多,把把都是大牌没做成功,短暂熄灭了她心中的雀魂。
“算了,明天再打吧,今天也该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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