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钟离誉和南勋被绑住双手,和两个穿黑皮衣的人,一同待在车厢里。

深夜,城郊万籁俱寂,货车在路上疾行,车厢与外界隔绝,只能听到外面模糊的声响。

监视钟离誉和南勋的两个人穿着黑皮衣,戴着黑墨镜和黑手套,车子平稳在路上行驶起来后,其中一人摘下黑手套,他下意识还要去摘墨镜的时候,立刻被身旁的人阻止。

“不能摘,你忘了他可以看到你的心吗?”

想摘眼镜的人立马停止手里的动作,讪讪整理了一下衣领,车厢里的空气厚重而不清畅,南勋耳尖一动,微微朝那两个人望去,他歪了歪头,又去看钟离誉。

钟离誉目光无波,黑瞳漆黑透亮,在暗色车厢里熠熠发亮,南勋看着那双漂亮眼睛,一瞬间忘记自己想干什么。

钟离誉可以看到我的心吗?他能看出来现在我心里想什么吗?

钟离誉和南勋对视,在南勋晃神的时候,他低声说:“离我近一点。”

两个黑衣人一人在玩手机,一人在折腾智能平板,南勋朝钟离誉靠近,向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监视他们的两个人中,其中一人似乎在和钟离誉的打斗中受了伤,激烈的打斗过程中,集中的注意力让他忘却了伤口和疼痛,静下来时,身上的疼痛感袭来,他脱下外套,露出肌肉强壮的手臂。

钟离誉伸手去解南勋身后手上的锁链。

南勋难以置信地看着钟离誉,他根本不知道钟离誉竟然已经偷偷把手上的链子解开了,南勋可以感觉到锁链的质感和品质绝不是一般的手感,但钟离誉却把它解开了,还要帮自己解!

钟离誉的手摸到南勋的指节时,南勋仿佛过了一下电,他虽然和钟离誉天天待在一起,但没有过多身体接触。没有受伤的黑衣人忽然拉开了货车的一侧车厢,他只拉出了一点小弧度,里面是一层薄薄的试管架,从车厢顶部一直延伸到底部。除了试管架,还有注射器,药品和针头,壁挂的木板散开,如同一个小的实验桌,一针白色药剂打入受伤之人的胳膊内,如同同时给他注入了镇定剂和能量。

南勋看得出神,丝毫没有注意到钟离誉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帮他解开了手上的锁链,钟离誉给了他一个不要声张的眼神,这一眼很特别,钟离誉的眼睛有一种正派的美,但他眼角的小痣幽深绮丽,甚至还泛着一点狠戾的光泽。南勋心里忽然有了能逃出生天的勇气。

南勋的信心刚刚建立起来,打完止血止痛以及营养针的两个黑衣男的注意力终于收回来,他们的电子设备报警了。

肌肉男锋利的视线朝他俩袭来,他喊道:“戒备!他俩解开了锁链!”

南勋的心瞬间拔凉,虽然钟离誉解开了锁链,但他没想到这链子如此先进,竟然会报警!

车厢内的所有光源瞬间消失,仿佛开启了入侵模式,头顶忽然冒出来两个摄像头,发着幽幽的红光,像红外线在不停扫视。

钟离誉和南勋很快被定位。

南勋在错愕中被钟离誉一把拉过去挡在身后,含有麻醉剂的消音枪贴脸擦过,黑衣男人似乎戴着特殊功能的墨镜,在黑暗中也能清晰看到他们的身影。

他们飞速朝南勋和钟离誉袭来,钟离誉用力把车厢上的挡板拉开,果然里面别有洞天。

和刚刚肌肉男拉开的一方小世界一样,这里也像一个小型实验墙,上面挂满了试剂,试管、药品和仪器,最上方还有致命性武器,钟离誉干脆利落地拿了两件,准备和他们厮打。

墙板被拉开以后,两个黑衣男人脸上瞬间浮起紧张的神色,钟离誉不光是为了拿武器,他还想知道这些人的目的。

他把南勋安置到一边,狭小的空间内实在不适合多人打斗,肌肉男不敢用尽全力,反而是钟离誉占了上风,钟离誉在风骚的走位中,把四面墙板都打开了。

货车车厢内瞬间成了小型实验室,四面的墙上全是仪器和五颜六色的试剂。

试剂中的液体有白色的,蓝色的,还有黄色和粉色的,此刻他们仿佛像泡在实验室里的标本。

南勋皱眉,这些莹莹发亮的试管瓶让他头晕。

司机察觉到车厢里的动静后,逐步降低了车速,钟离誉的肆无忌惮让肌肉男愤怒,钟离誉没有拉开车顶,黑衣男人不知按了哪个按钮,从车厢顶部开始缓慢往下释放气体。

黑衣男人提前给自己吃了药片,钟离誉知道气体有毒,他给南勋一个眼神,钟离誉唇角紧抿,脸上线条紧绷,目光沉沉。南勋不会读心,但他看到钟离誉的神情和眼神,知道形势危急,钟离誉的目光里有冲破迷雾的坚定,也有背水一战的慨然,南勋心脏砰砰直跳,果然下一秒,钟离誉直接一脚踹开了车门!

风灌入车厢,强大的冷气压貌似想把每个人都吹倒,几乎在一瞬间,钟离誉的微型耳机里传来电流经过的声音,钟离誉拉住南勋的手腕,将他同自己一起带下了车。

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此时正经过一个弯道,钟离誉和南勋跳车后,仿佛已经到了悬崖边缘,黑衣男人看到他俩跳车,举起了手里的枪——

南勋刚滚到地上,看到抬起的枪时,觉得自己的小命再次不保,他的心脏如同坐着过山车,直上直下,他和钟离誉已经没有退路。

这里是半山,后方是山底,总不能为了躲枪子纵身一跃吧?

在南勋来不及反应时,钟离誉拉着他,纵身一跃。

南勋:“......”

天很远,风很凉,夜晚很黑,脚下什么都没有,身体和虚空融合的无比完美,南勋看着钟离誉,想象着他这一生还有什么遗憾——

云像棉花糖,风穿过身体,南勋记得,他和钟离誉曾经也在风里下降。

那一次,钟离誉抓着他的手,这一次,钟离誉依旧抓住他的手,两个人一起坠落。

忽然,南勋在他头顶看到一辆直升机,离他很近的直升机。

黑灰色的直升机在空中翱翔,从上面空降了两个人,直直朝他们扑过来。

南勋身陷柔软又冰冷的风里,他大脑里一片空白,直扑下来的两个穿防风服的男人却把他和钟离誉提了起来。

他们是空中的精灵,轻巧灵动,轻而易举地把他和钟离誉提了起来。

南勋大口喘着气,在生死边缘的他,回望四周,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房子和翠绿的山林。

他们像星子,在空中漂浮。

南勋感觉自己背着降落伞,或是坐着热气球,然而事实上他只是被一个人拖着,如同晃晃悠悠地在天上散步。

天上又冷又美,南勋紧紧握着钟离誉的手,只有钟离誉的手还有温度。视野里忽然出现浓烟,南勋偏头,看到劫持他们的那辆大货车爆炸了,蓝色的云团在车顶炸开,不是影视剧里单纯的爆炸,而是各种生化物品互相作用后的轰然炸裂。

着火燃烧的车体四分五裂,碎片洋洋洒洒飞向天际,蓝色的火云是夜的绝唱,在黑的衬托下格外闪耀,甚至可以用璀璨来形容。

南勋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朵巨大的蓝云,脑子里忽然头痛欲裂,仿佛儿时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忽然活了过来,钟离誉观察到南勋的异常,立即要求降落。

他们像蒲公英一样飘到了黑网吧门口。

落地后南勋的不适渐渐消失,他四肢发软,蹲坐在墙角。

“钟哥,他应该是生理性的反应,缓缓可以自行消失,估计之前从来没有在天上飞过。”行动科的一名飞行员对钟离誉说。

廉浩杰是行动科第一支队的一名队员,钟离誉的小弟,说他是飞行员,但他并不是开飞机的,他的超能力是可以在天上飞行。

“嗯。”钟离誉点了点头随后他抛了个眼神,早早在此等候的一名身穿职业套装、打扮得精致干练的女性走向南勋,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钟表。

南勋成为人质,钟离誉跟着被迫投降,他们被扔进车厢里时,钟离誉向超管局申请了救援。

钟离誉平时身上安装着各种感应器,可以时时刻刻和外界沟通,从他申请协助那一刻起,钟离誉在车厢里的一举一动便被超管局监控。

他们为他安排了最得力的助手。

拿着钟表的女人叫冯可依,是筑梦师,或者说她是一名记忆消除师。她可以把人在真实世界里发生的事编织成那个人的一场梦。

冯可依让南勋看着她的钟表,南勋被漂亮的表盘吸引,清新而开阔的日月星辰元素令人着迷,南勋很快眯起了眼睛。

女人朝他微笑,她偏头喊来钟离誉:“钟哥,差不多了。”

钟离誉点了点头,南勋很快倒在他肩上,冯可依跟着两位飞行员一起飞向天际。

南勋眼前最后的画面是三人像三只萤火虫,飘到了天上,逐渐远去,消失不见。

他倒在钟离誉肩头,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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