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誉决定向上级汇报申请特殊任务请求的时候，江允吓了一跳。

“你要为南勋开绿灯？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吗？万一他是个隐患惹出大祸该怎么办？”

钟离誉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我读过他的心，他没有坏心思。”

屋子里现在只有钟离誉和江允两个人，他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江允情绪激动：“你能保证以后每时每刻他都没有坏心思吗？这不像你的办事风格，你一向喜欢稳妥行事。”

钟离誉眉间泛波，这个问题似乎让他一直烦闷，他转而问江允：“你对于绑架你的人有什么看法？”

江允的神色收敛一点，但依旧严肃，说：“不容小觑。”

钟离誉双手交握，S级超能力者一直是局里的头号机密，现在看来已经泄露了。

南勋已经被人盯上，如果超能力者的消息横空出世，将来不知道会引发什么骚动。

钟离誉要回局里汇报，他心里有模糊的猜想，关于南勋，他也需要亲自和温副局汇报并确认下一步的计划，他嘱咐江允照顾南勋，随后离开。

没课的时候，南勋依旧去江允的咖啡店兼职打工，咖啡店现在莫名出息，出息到有了老顾客，想佛系都不行，短短一上午接了好多单，累得江允指挥小胖和南勋：“奇怪，现在学生们什么眼光，我们店里怎么还会有回头客呢，你俩把咖啡做难喝一点。”

小胖为难地问他：“做难喝？”

江允：“嗯，做难喝应该不难，少放点添加剂就难喝了。”

以前南勋不理解，现在他理解了，江允不是不缺钱，只是他心思压根不在这里，这家咖啡店只是一个幌子，他给江允递上一杯温水，问他：“你的体力难道不应该很好吗？送外卖竟然把你累成这样。”

冰天雪地里，江允累得直吐舌头，他朝南勋抬眸一笑：“好体力要用在该用的地方。”

南勋无语地看他一眼，但他对钟离誉和江允有太多好奇，忍不住问江允：“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

江允一扬下巴：“工作机密，无可奉告。”

南勋：“原来这是一份工作，看来你们是有组织的。”

江允盯着他，南勋继续问：“如果你们找到我的特异之处，会把我怎么样？”

江允：“能为我所用就为我所用，不能为我所用就压制，反正不能让你成为社会上的一个祸害。”

南勋：“看来你们是有大局观的，不是为了盈利，背后该不会有政府背书吧？”

江允忽然意识到南勋是为了套他的话才问这么多，他嘻嘻哈哈地说：“我不会再回答你，你在套我的话，我不会给你泄露任何信息，你不该知道这么多。”

“好吧，其实我没有恶意。”南勋露出一个无辜的神情，“你和我讲讲钟离誉吧，他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是你的领导吗？中流砥柱？”

江允提了提嘴角，“我看上的人，自然数一数二，他是我们所有同期职员中的第一名，几乎是全方位的优胜者。”

南勋点头：“他的超能力很酷，他应该不是十八岁吧？”

江允：“钟同学十八岁零一百二十个月了。”

“......”南勋：“原来他已经二十八岁了，话说这位二十八岁的大学生——”

“打住！”江允义正言辞地制止了他，“我不会再和你透露有关他的任何消息了。”

南勋：“这不是工作机密，我了解个人。”

“我知道。”江允严肃起来，“个人私事，无可奉告。”

今天的南勋实在话多，对钟离誉的好奇心如滔滔江水，江允身上的情敌雷达开始工作，嗡嗡作响。

南勋：“我只是问问。”

江允一脸大义凛然：“总之个人**，无可奉告。”

超能管理局。

上午的阳光均匀地洒进温晁文的办公室，他的秘书王然晚敲门端进来一壶茶，放到了茶架上。

现煮的茶，茶香四溢，幽香不浓，茶叶的浮沫已被除去，浅青色的水面澄澈，眼前的秘书同茶，长得很有韵味的一个姑娘。

王秘书把茶放下之后便出去了，不大但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办公室看上去混乱而有序，阳光铺在书架上照亮烫金的字眼，金光反射在皱纹和斑点交错的男人脸上，像碎钻分出来的光。

温晁文慢慢品着嘴边的茶，精明锐利的目光穿透深茶色的镜片，落在桌前的地板上，他斟酌着说：“你想让南勋暂时先成为一个知道超能力者存在的普通人？”

“是，详细的风控报告我已经发到您邮箱，请查收。”回到超管局，钟离誉褪去身上的学生气，一身黑西装熨帖修身，连声音都带着稳沉了许多。

“报告我看了。”温晁文转身摘下眼镜擦拭，“预案只能是预案，但我愿意给你行动自由。”

钟离誉看着神色不变，眼里终究是有光点跃动了一下，这份令人忐忑的提案交上去的时候，他心里惶惶不安。

“还有什么事吗？”温晁文问他。

钟离誉：“我怀疑绑架江允的人和利用货车劫持我们的人是同一类人，他们的目的和身份我们一定要尽快查清楚。”

温晁文坐下来，望向电脑屏幕看文件：“放心，你不用担心，也不用耗费精力，有消息会通知你。”

茶香带着热气很快溢满整个办公室，温和清淡，钟离誉看温晁文开始办公，识相离去，他离开时门口的秘书朝他点头致意，大大方方地直视着他的目光。

大概是个新人，钟离誉想，全超管局的人都知道他会读心，所以一般不想让他看到心事的人会避免和他对视。

钟离誉问她：“你是新来的？”

王然晚笑：“我已经来了两年了。”

钟离誉有些诧异：“最近刚成为温局的秘书？”

王然晚：“我当他的秘书也已经两年了。”

钟离誉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深邃直达她的心底，眼前这个姑娘的超能力是隐身，怪不得他先前没有见过她。

整个局里从来没有听说过她的消息，她的隐身技能比姜康要强太多，钟离誉进出温晁文的办公室那么多次，从来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超管局向来卧虎藏龙，可能因为她是领导的手下，她的情况一直没有对外公开。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温晁文的办公室里总是莫名其妙洋溢着茶香。为什么他的东西看着繁多，却从不杂乱。

有人给他扫门前的雪。

钟离誉朝她点了点头，他捋了捋西装袖口，低调地绕了一条少有人经过和出现的远路，步履生风地走到档案科，上好材质的皮鞋走在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但当他到了门口时，看守的大爷已经从里面颤巍巍地走出来，给他登记。

在这里工作的每个人身上几乎都有超能，钟离誉不甚在意，档案科一般少有人进出，钟离誉申请了可以查阅的权限，在林立的书架间找到关于超能者的研究资料。

给他登记的老头一个人管理着档案科的借阅处，他个子不高，满头银发，穿着古旧的羊毛衫马甲，戴着一副看上去有些年头的老花眼镜，放书时踩着小矮凳，摇摇晃晃，钟离誉帮他把书一本本放好，问他：“这些资料有定了密级的吗？”

老头看他一眼，老态龙钟的脸上没什么波澜，他像一个只知道执行指令的机器人，说：“当然有，但你没有观阅权限。”

钟离誉作罢，临走时他又问老头：“你知道局里有未公开身份的超能者吗？”

老头声音像破旧的风箱：“你看见有那便是有，我每天待在这里，不怎么和外面接触。”

钟离誉看不懂老头的心思，他的手环忽然弹出一条消息，温晁文批准了他的请求，并让江允协助他做风险管理。

钟离誉心里熨帖起来，他赶回学校，刚到宿舍，宿舍里三个人的目光全贴在了他身上。

钟离誉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视一圈，便看出了问题所在。

他这次考试的成绩，烂到家了。他们都在思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生变故。为了怕钟离誉伤心，他们还不敢主动提起此事，一个比一个小心翼翼。

钟离誉是主动考砸的，他想低调一点，优秀引发关注，关注带来麻烦。

最终吴承波最先开了口：“你这次的成绩怎么考这么差，和上次完全不在一档。”

钟离誉从他身边经过：“这是我正常水平，上次我超常发挥。”

吴承波张大眼睛：“你谈恋爱了吗？”

钟离誉哑然，他看着吴承波，原来在吴承波心里，他坚信谈恋爱会影响学业，并且有女生往宿舍送了一条围巾，无人认领。

一条围巾在吴承波心里晃了几天，晃得他睡不好觉，钟离誉身上乏累，他不想解释，也不想多说，他说：“霍腾不是谈恋爱了吗，围巾应该是送他的吧。”

缩着脖子的霍腾蹭得一下冒出了头，喊道：“靠，你怎么知道的，我今天上午才脱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