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月还不快跪下给仙君磕个头。”云父云母激动的拉云朝月就跪下磕头,那虔诚的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感谢仙君的大恩大得,有此机缘是我家朝月几世也修不来的福气。”
云朝月装模作样的五体投拜,“感谢仙君大人的救命之恩!要不然今天小女子怕是要被冤枉死了,嘤嘤嘤。”她演的起劲,眼泪珠子那是怎么也抹不完,云朝月看不见月澜雪的表情只能看见他雪白无暇的长靴,冰兰色的松柏纹路,纤尘不染,百年不见,真是叫人大吃一惊,以前的月澜雪那可是一身万年不变的黑。
就目前看来,百年前的月澜雪混的挺好,百年后的月澜雪貌似依旧混的依旧格外的好。
一只指节分明,修长冰凉的手突然抬起了她的下巴,云朝月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瞳孔,她微微挑眉,扬起一抹乖巧的笑容,那表情无辜的很,“仙君?”
“你很好。”
“嗯?”云朝月继续笑。
雪澜月那双极为浅淡的眸子就那样盯着云朝月的脸,眼里无波无澜,望着你的目光却意外的显得柔和,“可愿随本君回神缈宗。”
“啊?”
“好啊!朝月你还发什么呆,能跟着仙君是朝月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云母恨铁不成钢。
云朝月脑袋懵懵的又带压着磕了几个头。
这都是些什么事?
过了百年,她是越发的看不明白月澜雪这个人。
云朝月像一个小跟班似的默默跟着月澜雪,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就被云父云母打包送给月仙君了,盯着这人的后背她默默摸了把自己的脸,云朝月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都无需她担心,不过是区区百年,虽然确实是有点子长哈,死对头真就把她忘了。
她想的一堆蒙混过关的话压根没派的上用处。
临安村格外的热闹,他们这个偏僻的小村子出了个有灵脉的孩子,还有机会跟着传闻中第一修仙门派的仙尊回宗门,这是莫大的荣耀和机缘。每个见着云朝月的人都格外热情,临行前云父云母把云朝月单独叫到房子说了好些话,叮嘱得事无巨细。
“朝月啊,这些土豆饼都是娘一个早上烙的,带着路上吃,这路途遥远的可别饿瘦。”云母感慨的把一大摞包装的严严实实的土豆饼塞进云朝月怀里。
这些个饼子怕是能让她吃上半个月都吃不完,云朝月坦然接受,“谢谢娘,我有机会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她也是要走的,灵脉必须修复,借着这个由头走刚刚好。
临行前云朝月把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云南昇叫了过来,递给他一沓自己手抄的书,“拿着,好好学习,上面很多草药山上都有,没有灵脉修不了仙也有很多事可以做,草药可以拿去城里卖钱,可以学医说不定万一以后就成了个厉害的医药大师呢,当然哈你也可以选择不听。”
接过书抱在怀里,比云朝月还要小上一个头的云南昇抬头看着她,一张小脸绷着,“一个人在外不要再犯傻,别一个不小心得罪人死在外面,没人去给你收尸的。”说完小人抱着书就跑了。
“呵”云朝月差点没被气笑,没大没小的小破孩,她恶狠狠咬下一块土豆饼,嚼巴嚼巴,别说还挺好吃的。
在一众村民们的送别下,云朝月踏上了一座宏伟高大的飞船,毫不夸张,那船之大堪比一个临安村。通体漆黑,金玉镶嵌,招摇又浮夸,全然不像寻常仙师的做派,震惊了一群没见过大场面的村民。
云朝月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奢华的飞船是一件神器,她只能说,不愧是月澜雪。
“不愧是第一修仙门派的灵器!就是气派!”“云家运气这也太好了吧!”
“朝月再见!”
云朝月挥手,“再见!”
神器日行万里,这些日子里云朝月还就真干起了仙侍的工作,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不过区区三天她已经顶上了一对黑眼圈,云朝月怨念颇深的盯着底下深不见底的雾霭,这日子没法过了啊!百年前的月澜雪事也没见这么多啊!
层层云雾袅绕间,眼前突然出现六座悬浮于高空的大殿,不知不觉间飞舟已经缓慢停下,浓郁的灵力气息叫人浑身通透,身体每一个毛孔都得到舒缓。大殿之下,高山流水,密密麻麻一眼望去数不尽的人头,望不太真切,嘈嘈杂杂的声音也听不真切。
神极殿——
“见过仙君。”
一排人上前迎接,排场十分到位,云朝月默默跟在月澜雪身后,这里看看,那里瞅瞅,眼里充满了惊奇,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一个普普通通还未开始修炼的人见着这种大场面是应该要这样表现的,云朝月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没办法,她的脑子一向这么事无巨细,这大概就是有个聪明脑袋的烦恼吧。
“新收的仙侍,交给你了。”月澜雪浅薄的眸子微抬,徒留给云朝月一个挺拔的背影。
云朝月眨眨眼,乖巧的站在一旁。
“仙君。”
着一席青衫的仙君含笑俯首,“在下祝余,神极殿的管事,仙子这边请。”
“好的,祝余仙君。”云朝月乖巧点头。
两人一路走去,神极殿格外大,亭台楼阁,假山水榭,冰蓝色的花瓣砸在云朝月发梢上,落入一汪清泉漾起一池涟漪,惊得水中游鱼四处游蹿。
她目光停留在那犹如擎天柱的血琼花树上,步子都慢了下来,四处蔓延的枝丫笼罩整个神极殿,光影交错间印射得那些层层叠叠的血琼花格外晶莹剔透,随风而落的血琼花瓣仿佛穿越了时空唤起在她脑海深处的记忆。
“这是血琼花树,玄天灵力稀薄,它需吸收极强的灵力来维持生长,目前已绝迹,独剩下这么一棵仙君遍寻玄天寻来的唯一一株树苗,用万千灵力滋养,才长得如今这般模样。”祝余见她感兴趣解释道。
云朝月这才提出自己的疑问,“为什么灵力会稀薄呢?我记得在书上看见说我们玄天大陆灵力浓郁,日日皆有生灵修炼成精,幻化成形?”她自然是知道这现在这些灵力与百年前相比那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可临安村的云朝月不知啊?她正好也想知道这百年光景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导致玄天大陆发生了这翻天覆地的变化,百年前的玄天那可是灵力浓郁得很,压根不存在有人会没有灵脉这一说。
祝余耐心向她解释道:“姑娘初入修仙之路不了解也正常,百年前月氏王族罔顾天道法则,触怒天道使其降下天罚,滚滚天雷落下玄天大陆一分为二,一半成了下玄天,也就是如今灵力稀薄的玄天大陆,一半则成了上天域,灵力浓郁。”
“原来是这样。”云朝月若有所思。
“分成了两半,那我们可以去上天域嘛?”
祝余仙君看着她欲言又止,似没有想到会有人问出这样的问题,“上天域对下玄天的天梯通道开启是一年一次,能去上天域的都是各门各派天赋实力都拔尖的弟子。”话外之意,简而言之就是像她这样才迈入修仙之路的人想都不要想了。
“哦哦。”云朝月又问道:“那我们仙君去过上天域吗?”
祝余仙君点头,又摇头。
“嗯?”云朝月疑惑。
祝余仙君道:“那是几十年前了,仙君在玄天大会上一举拔得头筹,通天梯开启仙君却没有选择去往上天域而是选择留了下来。”
“那仙君为什么不去?”
“仙君的心思哪是我们能明白的。”不知不觉走到一座院子前,苍劲有力滚烫的鎏金字在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大的朝今院,祝余仙君道:“这就是仙子往后的居所,就在神极殿的隔壁,方便仙子随时照顾仙君的起居。”
云朝月微笑:“呵呵。”大可不必哈。
“小仙先行告退。”祝余俯首。
“祝余仙君慢走。”云朝月摆手。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云朝月入住朝今院的第一晚睡得很不踏实,她浮浮沉沉的做了一个很长远的梦。
铺天盖地的雪,似要将整个破旧的小木屋淹没,房间里是砸落东西的激烈碰撞声和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无岑你为何还不来找我,你怎么还不来找我?!啊啊啊啊!”尖锐的声音传入不过三、四岁模样的瘦小人儿耳中,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穿着破了洞的不合适的鞋子,“娘亲……”她步子都跨得不大稳当,一步一步来到女人面前用自己破烂的衣衫包裹着女人被打碎的瓷片划拉出的狰狞伤口,“娘亲不痛,云朝给您捂手。”
披头散发的女人狰狞扭曲的表情在看见她的一刻好似冷静了下来,抚摸着小女孩的眼睛,眼神都温柔下来,她放柔了声音,“无…岑……”
“你…回来了……”
“你是来接我的吗?”
女人温柔的神情猛然一变,一把把掐住她脖子,青筋暴露,“你不是无岑!你不是!”她突然松开手抱着头神情痛苦,“无岑,无岑你在哪?你在哪啊?!”
小女孩摔落在地踉跄着爬起来,脏污的小脸看不出模样,女人缩在墙角继续发疯,女孩肿胀通红的小手拿着比自己还高的扫帚扫去满地碎瓷片。
世界是黑暗的,她们是被抛弃的,饥寒交加的夜里,小女孩对世界的第一认知是很冷,很饿,很疼,第二认知是参天大树的一树红花很漂亮。
是她寂寥人生中唯一的色彩。
后来她知道,那是血琼花,没有叶片只有花朵,春夏花瓣是剔透的蓝,秋冬是热烈的红。
格外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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