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番外]

淮之安攥着篮球的手指骤然收紧,橡胶表面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洒水车的水雾在夕阳里折射出细碎彩虹,他望着阮清欢抱着尤克里里从教学楼走出的身影,喉结上下滚动:“可我连他喜欢甜口还是咸口都不知道。”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阮清欢正蹲在花坛边给流浪猫喂火腿肠,银杏叶胸针在暮色里晃出微光。记忆突然闪回上周音乐课,他弹唱原创民谣时,淮之安偷偷用手机录下音频,反复循环到没电。“他喜欢把草莓酱抹在烤吐司角落,”我从画具袋里摸出颗桃子硬糖塞给他,“上次美术课你打瞌睡,他把自己的那份早餐分了你一半。”

淮之安猛地抬头,瞳孔里映着渐次亮起的路灯:“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坐在你们后排,”我望着阮清欢把猫抱进怀里的温柔模样,想起自己藏在相机里的无数个瞬间,“就像你知道他总在周三午休去琴房练琴,却假装路过送冰镇汽水。”

蝉鸣突然歇了声,远处传来尤克里里断断续续的调子。阮清欢起身时看见我们,笑着挥了挥手,琴弦在他腕间划出银亮弧线。淮之安突然把篮球塞给我,拔腿往相反方向跑,运动鞋在地面擦出刺耳声响。

“淮之安!”阮清欢抱着琴追了两步,又停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琴弦,“他跑什么呀?”

我捏着那颗没送出去的桃子糖,看淮之安的背影消失在梧桐树影深处。晚风掀起阮清欢额前碎发,他颈间挂着的银杏叶项链轻轻晃动——那是去年淮之安在银杏林里捡了整整下午,挑出最完整的叶片做成的。“他说……要去买芒果蛋糕。”我听见自己说。

阮清欢愣了愣,突然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他是不是又忘了?我对芒果过敏呀。”

空气瞬间凝固。我看着他从琴包里掏出个铁盒,打开来全是柠檬味硬糖:“上次随口提了句喜欢酸的,他就每天往我课桌塞这个。”糖纸在暮色里泛着微光,像极了淮之安每次偷瞄他时,眼里藏不住的慌张与雀跃。

远处传来便利店冰柜打开的嗡鸣,淮之安攥着草莓蛋糕狂奔的身影重新闯入视野。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在看见阮清欢手里的铁盒时骤然停步,蛋糕盒上的奶油被挤得溢出边缘。

“那个……”淮之安的声音带着喘息,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桃子,“我……”

阮清欢走上前,接过他怀里的蛋糕,指尖擦过他手背上的汗珠:“其实我更喜欢你上次烤的柠檬曲奇,虽然烤焦了边。”他打开蛋糕盒,用勺子挖了块奶油抹在淮之安鼻尖,“下次别跑这么快,我又不会跑掉。”

夏夜晚风裹着栀子花的香气掠过,淮之安呆立在原地,直到阮清欢的笑声混着尤克里里的调子响起,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鼻尖的奶油。我抱着篮球退到阴影里,看阮清欢把琴递到他怀里,两人凑在一起调弦的侧影被路灯拉得很长。

相机在背包里轻轻晃动,我突然想起暗房里那张被揉皱的照片——姜若桃在跑道上回头的瞬间,恰好与举着相机的我对视。原来有些喜欢,早就藏在无数个下意识的举动里,像淮之安奔跑时扬起的衣角,像阮清欢调弦时弯起的眼角,更像我镜头里永远清晰的那个身影,在时光里,渐渐变成无法言说的光。

暮色渐浓,操场上的人陆续散去,只剩淮之安和阮清欢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阮清欢手把手教淮之安按弦,两人的手指交叠在一起,淮之安紧张得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而阮清欢专注的模样,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温柔起来。

我悄悄掏出相机,将这一幕定格。取景框里,路灯的光晕笼罩着他们,阮清欢嘴角的笑意和淮之安泛红的脸颊,构成了一幅比任何画作都动人的画面。按下快门的瞬间,我忽然意识到,或许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追逐着心中的光。

“小意!”阮清欢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我差点摔了相机,“躲那么远干嘛,过来一起玩啊!”

我有些窘迫地走过去,淮之安慌忙松开手,耳尖还泛着红:“我…我还没怎么学会…”

“哪有!”阮清欢把尤克里里往他怀里塞了塞,“你刚才明明都弹出调子了!”说着,他转头看向我,眼睛亮晶晶的,“小意,你会弹吗?要不要试试?”

我连忙摆手:“我就算了,我还是负责拍照吧。”

“对了!”阮清欢突然一拍脑袋,“下周学校的艺术节,我们想表演个节目,小意,你能不能帮我们拍些宣传照?”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淮之安。他正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琴弦,但我还是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期待。

“好。”我点点头,“不过你们得先告诉我,节目是什么?我好想想怎么拍。”

“秘密!”阮清欢调皮地眨眨眼,“到时候保证让你眼前一亮!”

接下来的日子,淮之安和阮清欢总是形影不离地待在琴房。每当我路过,都能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和欢笑声。有一次,我偷偷趴在门缝上张望,看见淮之安正认真地给阮清欢讲笑话,阮清欢笑得前仰后合,手里的尤克里里差点

掉在地上。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能见证他们的幸福,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而我,依然默默追逐着姜若桃的身影。她参加了市里的田径锦标赛,我背着相机,跟着她辗转于各个赛场。赛场上,她依然是那个耀眼的存在,每一次起跑、冲刺,都仿佛带着破风的力量。但我也注意到,在无人的角落,她会独自坐

在台阶上,揉着酸痛的双腿,眼神里偶尔闪过一丝疲惫。

我把这些瞬间都记录了下来,在暗房里冲洗照片时,老师看着那张姜若桃揉腿的照片,意味深长地说:“摄影不仅仅是捕捉美好的瞬间,更是记录真实的人生。这些带着烟火气的画面,往往比完美的夺冠时刻更动人。”

艺术节前夕,淮之安和阮清欢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天台。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阮清欢抱着尤克里里,淮之安则拿着一张写满歌词的纸,看起来既紧张又兴奋。

“这就是我们的节目。”阮清欢说着,开始拨弄琴弦,淮之安深吸一口气,跟着唱了起来。那是一首原创歌曲,歌词里写满了青春的懵懂与心动,唱到**处,淮之安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阮清欢身上,而阮清欢也笑着回应他,眼中满是温柔。

我举起相机,不停地按下快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我镜头外的旁观者,而是成为了故事的主角。风掠过天台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也在为他们伴奏。

“怎么样?”唱完后,淮之安有些忐忑地问我,“能拍出感觉吗?”

我看着相机里的照片,笑着点头:“放心,这次的照片,一定会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夜幕降临,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我站在天台上,望着远处的夜景,思绪万千。姜若桃的拼搏,淮之安和阮清欢的勇敢,还有我自己未说出口的心事,都在这璀璨的夜色中,交织成了一幅绚丽的青春画卷。而我,会继续用镜头,记录下这些美好的瞬间,让它们在时光的长河里,永远闪耀。

打印机吞吐纸张的嗡鸣声在走廊尽头回荡,我抱着艺术节宣传照的U盘,脚步不自觉地慢下来。音乐教室虚掩的门缝里漏出暖黄灯光,尤克里里轻快的旋律混着哼唱声飘出来,像根无形的线,牵引着我鬼使神差地凑近。

透过门缝,淮之安背对着我倚在钢琴边,脖颈泛起可疑的红。阮清欢站在他身前,琴头斜挎在肩头,指尖还勾着他校服的第二颗纽扣。“你刚才唱错了两个音。”他仰起脸,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影,嘴角却噙着促狭的笑,“罚你……”

话音未落,淮之安突然伸手扣住他后颈,俯身吻了上去。阮清欢的惊呼声被尽数吞没,尤克里里的琴弦发出嗡的一声震颤,在寂静的教室里炸开。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撞上消防栓,金属碰撞的声响惊动了屋内的人。

“谁?”淮之安猛地抬头,嘴唇泛着不自然的红。我慌忙转身,U盘从指间滑落,在地面骨碌碌滚出老远。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阮清欢蹲下身帮我捡起,银杏叶项链扫过我的手背,带着体温的触感让我浑身发烫。

“小意?”他的声音带着疑惑,“你怎么……”

“我、我去打印照片!”我几乎是抢过U盘,连滚带爬地逃离现场。走廊的穿堂风灌进衣领,却吹不散耳畔轰鸣的心跳声。转角处撞见抱着画具的美术老师,对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跑这么急,着火了?”

深夜的暗房里,红色安全灯下,我盯着显影液里渐渐浮现的照片发呆。那是昨天在天台拍的,淮之安唱歌时望向阮清欢的眼神,热烈得能把胶片点燃。原来那些笨拙的关心、偷偷的练习,早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酿成了最浓烈的酒。

水槽的水龙头突然发出滴水声,规律的“滴答”声里,我想起姜若桃在赛场上回头的那个午后。或许青春本就藏着无数个惊鸿一瞥的秘密,有人选择将心事藏进镜头,有人却勇敢地把心跳声唱成歌。

第二天清晨,我在课桌里发现颗柠檬味硬糖,糖纸下压着张字条,歪歪扭扭的字迹是淮之安的:“昨晚的事,谢谢你什么都没说。”窗外的阳光穿过玻璃,在字条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远处传来阮清欢弹唱的声音,调子轻快得仿佛要跃上云端。

午休时分,阮清欢敲开美术教室的门时,我正对着姜若桃跨栏的照片发呆。阳光斜斜切过画架,在他胸前的银杏叶项链上折射出细碎光斑,晃得人睁不开眼。

“能聊聊吗?”他把尤克里里轻轻靠墙放好,指节无意识摩挲着琴弦,“关于那天晚上……”

我慌忙将照片倒扣在调色盘上,手心沁出薄汗:“不用解释,我……”

“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他突然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眼睛弯成月牙,“第一次见淮之安,我就被他的性格吸引了。”

他从琴包里掏出本皱巴巴的笔记本,扉页夹着片干枯的银杏叶,“从那时候起,我写的每首歌,都是唱给他听的。”

我盯着他翻开的歌词本,泛黄的纸页上,“心跳漏拍的瞬间”“你眼里的盛夏”等句子被红笔反复勾画。记忆突然闪回无数个片段——淮之安假装路过琴房时的局促,阮清欢偷偷把润喉糖塞进他课桌的慌张,原来那些笨拙的试探,都是双向奔赴的伏笔。

“但我不敢说。”阮清欢的声音突然低落,指尖抚过琴弦,发出一声空泛的嗡鸣,“我怕他觉得喜欢同性是件……很怪异的事。所以只能变着法子暗示,把芒果蛋糕换成柠檬糖,把‘我喜欢你’写成谜语藏在歌词里。”

他抬头时,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光:“直到那天他抱着蛋糕跑向我,我才知道,原来我们都在小心翼翼地靠近。”说完,他从口袋里摸出颗桃子味硬糖,“这是淮之安让我给你的,他说……谢谢你一直当我们的‘摄影师’。”

窗外的蝉鸣突然喧嚣起来,我捏着那颗糖,想起暗房里那些藏着心事的照片。姜若桃在赛场上的倔强,淮之安注视阮清欢时的温柔,原来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书写着独一无二的青春注脚。

“其实你们早就告诉全世界了。”我轻声说,翻开素描本,里面夹着那晚偷拍的照片——淮之安给阮清欢擦汗的指节,阮清欢仰头时泛红的耳尖,在铅笔画里永远定格。阮清欢凑近来看,突然笑出了声,阳光落在他发梢,像撒了一把会发光的糖霜。

放学铃声响起时,阮清欢背起尤克里里,银杏叶项链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下次我们的合唱,你一定要来拍最前排的位置。”他冲我眨眨眼,转身跑向操场,风卷起他的校服衣角,远远传来他清亮的喊声,“这次换我们照亮你的镜头!”

我望着他奔向淮之安的背影,掏出相机按下快门。取景框里,两个少年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在夕阳下拖得很长很长。而我知道,那些未曾宣之于口的暗恋,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终会在某个夏日的晚风里,酿成最甜的酒。

美术教室的显影液味道愈发刺鼻,我盯着相纸上逐渐浮现的阮清欢侧脸,他垂眸拨弦的神情像是蒙着层雾。自从那次谈话后,他身上那种灵动的光正在消失,就连给流浪猫喂食时,指尖的动作都变得迟缓僵硬。

“小意,借过一下。”淮之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合时宜的慌乱。我转身看见他怀里抱着阮清欢的尤克里里,琴头的银杏叶吊坠不知何时断了,歪歪斜斜地挂在弦上。“他最近……”淮之安喉结滚动,“能麻烦你多留意他吗?我问什么他都不说。”

走廊的广播突然响起,惊得我手中的相纸滑进显影液。透过安全灯的红光,我看见淮之安攥着琴带的指节发白,像极了暴雨前绷紧的弦。第二天清晨,我在校门口撞见阮清欢,他校服下摆沾着颜料,黑眼圈浓重得吓人,手里却死死攥着个铁盒——里面装满了皱巴巴的柠檬糖纸。

“要吃吗?”他递过来的手在发抖,糖纸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突然轻笑出声,声音沙哑得不像少年:“淮之安说这些糖纸能折成星星,可我叠了一整夜,怎么都叠不好。"

美术课自由创作时,我假装整理画具走到他身后。他的素描本摊开在膝头,上面密密麻麻画满银杏叶,每片叶子都被尖锐的铅笔戳出破洞。当我的影子落在纸页上,他猛地合上本子,手腕内侧的淤青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只是不小心撞到桌角。”他别开脸,耳后却迅速泛起红潮。窗外突然炸响闷雷,暴雨倾盆而下,他望着操场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

放学的铃声被雨声淹没,我撑着伞追到琴房。门虚掩着,淮之安正蹲在地上拼凑散落的琴谱,阮清欢蜷缩在钢琴凳上,额角贴着创可贴,怀里抱着被撕碎的歌词本。“他昨妹妹……”淮之安声音哽咽,捡起张写着“心跳漏拍的瞬间”的纸片。

话音未落,阮清欢突然扑过来抢那张纸,两人纠缠间,他脖子上新鲜的掐痕从领口露出。我的伞“啪嗒”掉在地上,雨水顺着门缝漫进来,混着淮之安通红的眼眶和阮清欢失控的喘息,在地板上洇成深色的漩涡。原来那些沉默与伤痕,是青春无法承受之重,而他们炽热的爱意,此刻正被现实碾成齑粉。

我低头盯着地面蜿蜒的水渍,雨水混着颜料在瓷砖上晕开斑驳的色块,像极了此刻混乱又沉重的心情。淮之安还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手中散落的琴谱正被水渍一点点浸透,阮清欢蜷缩在钢琴凳上,把脸深深埋进臂弯,整个人紧绷得像随时会断裂的琴弦。

"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淮之安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从未有过的无助。他伸手想去触碰阮清欢,却在半空停住,最终无力地垂落,"以前他就算遇到再大的事,都会笑着跟我说。现在却把自己锁起来,连我都进不去..."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颜料堵住般发不出声音。是啊,我们又能知道什么呢?那些藏在家庭阴影下的痛苦,那些不被理解的爱意,又岂是几句安慰就能驱散的。我想起平日里阮清欢明媚的笑容,想起他弹唱时眼里闪烁的光,此刻都被黑暗吞噬得一干二净。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声震得玻璃嗡嗡作响。阮清欢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肩膀剧烈颤抖着。淮之安再也忍不住,扑过去将他紧紧抱住,不顾对方的挣扎。"别怕,有我在..."他一遍遍重复着,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伞,悄悄退到门口。此刻的他们,或许更需要独处的空间。离开琴房时,我回头望了一眼,两个颤抖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紧紧相拥,像两艘在暴风雨中相互依偎的小船。而我知道,这场关于爱与勇气的战役,才刚刚开始。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