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哭声一阵接着一阵,没有人可以以幻觉来否定了。
事情开始向着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所有人的精神都开始有些紧绷。
他们分别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沉重、惊恐、难以置信和精神恍惚,好一会儿,都没有人主动说一句话。
姜渝恍惚地回顾了一下之前的做法,不确定地问:“我们现在是要跑吗?”
程乐云缓缓地摇了摇头,略有些颤抖道:“别……”
“……不是,这时候你不会还对鬼抱有好奇心吧?”姜渝苦口婆心地劝说她,“好奇害死猫啊!”
程乐云难以启齿地解释:“不……我是说,我现在可能跑不太了,我……腿软了。”
“……”到底是谁听到鬼的时候那么兴奋的!姜渝顿时觉得恨铁不成钢。
傅燃的眼睛闪烁了下,他问:“你刚刚说什么?”
程乐云茫然地接:“我说我腿软……”
“不是你。”傅燃打断了她的话,看向姜渝,“你刚刚说了什么?”
姜渝愣了一下,“我说,我们跑吧?”
“后面的话。”
“对鬼抱有好奇心?”
成如清也逐渐明白了傅燃的意思,继续说:“是你说的后一句。”
姜渝那被吓得冻住的脑子终于艰难地转动了下,她眨了眨眼睛,恍然道:“是猫?”
-
虽然在大家的推测下几乎已经得到了答案,但最开始气势汹汹的程乐云却突然胆怯了,她拽着姜渝的袖子,表情十分勉强,“但,万一……不是猫呢?”
傅燃瞥了她一眼,凉凉道:“你可以留在这里。”
“……”她当然不敢。
她幽怨地看了一眼姜渝,姜渝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成如清看了看停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三个人,主动说:“我走前面吧。”
几个人顺着声音,开始寻找过去。
哭声依旧未停,甚至听起来愈发凄厉。饶是猜测会是猫咪,他们也还是忍不住心中发毛。走近之时,甚至还听到了指甲摩擦的声音。
直到几人终于看到了一团白色的毛茸茸。
小猫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靠近,仰着头警惕地看着他们,随时准备跑路。
成如清在看到那只白猫的时候愣了一瞬,脱口而出:“花花?”
“……”
几个人齐刷刷地看向他,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分不清是因为“他竟然认识这只猫”还是“怎么叫一只白猫花花”更让人觉得离谱。
成如清在众人有些复杂的眼神下,象征性地解释了一下:“因为白猫在猫里面算是长得丑的,但它又真的很可爱,所以拥有一个猫美女的名字不过分吧?”
“……”
不过分,但这个脑回路真的很奇怪。
小猫像是见到了自己熟悉的人之后放松了下来,喵喵声也趋于平和,在成如清蹲下之后开始不停地蹭他的腿。
他一边摸着小猫,一边惋惜道:“可惜没有带吃的。”
程乐云顺势将自己晚上吃剩的面包拿了出来,可花花闻了闻就又去蹭成如清,显然对于这种面包毫无兴趣。
程乐云有些受伤地说:“它竟然不吃诶!我刚刚伸手想要摸它,它也在凶我。”
成如清说:“它是有些挑食,也有些……胆小。”
姜渝观察了花花一会儿,得出结论:“它是发/情了吧?叫得那么哀怨。”
傅燃也点头,“去医院看看年龄,合适的话得尽快去做绝育。”
“……”
毫不知情的花花满意地喵了两声,程乐云笑了一下,替它翻译,“看,它自己也同意了。”
成如清那始终维持温和的脸终于裂了一下,但深思熟虑之后决定采纳他们的意见,等再去摸猫看向它的时候,眼中尽是怜悯。
几个人安抚完了花花,决定今晚就此回去休息。
姜渝拿着那意外发现的发卡,再三打量之后总觉得有些熟悉,却始终没有想起来是从哪里见过。
傅燃看着她一副沉思的样子,安抚道:“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白天再找找失主——罪魁祸首吧。”
姜渝在心里叹了口气,顺势点头。
只是几人刚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刚走下一层,就又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啜泣声。
比花花的叫声更加克制,没有那么的尖锐刺耳,却又的的确确存在。
几人面面相觑,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
这下总不会是另一只小猫咪了,只可能是人……或者鬼?
明明是站在亮光下,却还是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安全。
特别是站在一排排黑漆漆的教室窗户外。
程乐云面色苍白,她死死地抓着姜渝的衣服不敢往前。
“……”姜渝在心里“啧”了一声,她打算在离开之后好好地嘲讽一下开始时那么兴致勃勃的她。
傅燃也停了下来,他站在一旁也不再向前,似乎在考虑着是否要一鼓作气地逃离现场。
只有成如清还在思考,但未等他想到策略,就听到了任务的提示音。
【请主动探索,保护好您的家庭成员吧!】
他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随时可能抛下他的傅燃,总觉得这个倒霉的攻略系统根本不会有维护宿主的人权的觉悟。
真的有鬼才好呢,有鬼他就可以直接跟傅燃同归于尽了。
深吸了一口气,成如清再次主动上前,闻声推开了一个关着灯的教室,二话不说就伸手把灯打开了。
在突然亮起的灯光下,他看到了同样一脸惊恐地望向他的虞真意。
“……”两人用脸对骂了一通,成如清把自己的表情调整好,退出来之后对其他人说,“进来吧,是你们异父异母的好朋友。”
虞真意:“……”
她现在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有用吗?
-
虞真意在一众的沉默之下,忍着尴尬把自己的眼泪一股脑地擦干了,继而迅速加入到了这冷场局面中。
姜渝倒是很想开口问问她,为什么那么害怕还要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到这里,但在对方那竖起全身刺的压迫下,她怀疑自己刚一开口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最终是刚刚还被吓得不行的程乐云突然动了动,她瞪大眼睛,指着虞真意头上的发卡,半天没有开口。
姜渝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低头将自己手里的发卡也拿了出来,比对之后更是沉默。
怪不得她会觉得眼熟啊!
……
如果这发卡是虞真意掉的,多半是那天她跟傅燃来找她时丢了的,所以,一晚上的探寻线索果然都是在浪费时间了。
然而,虞真意在看到那个发卡之后,终于扯了扯嘴角开口了:“你拿着个假货在那里晃什么?”
“假的?”姜渝惊讶于她能一眼识破。
虞真意点头,“因为这个是店庆限量款,一共就三个。”
程乐云多嘴问:“就不会是另外的两个吗?”
“……”虞真意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道,“因为另外两个也在我家!我怎么可能忍受别人跟我带同样的。”
“……”
姜渝头一次这么直白地感受到虞大小姐跟她们直接的阶级差距。
听过他们的解释之后,虞真意略微明白了他们今天到这里的意图,便也决定加入到了他们的侦查中。
“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虞真意迅速意识到自己被遗忘了,开始控诉,“你们连成如清都叫了,都没想起我吗?”
傅燃一针见血道:“可你昨天实在是被吓得不轻。”
“我们也是担心你会害怕。”姜渝附和道。
被附带的成如清打量了她一番,将最关键的致命问题问了出来:“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
虞真意扯了扯嘴角,突然灵机一动:“我是来捉鬼的。”
“……”
“我不是被鬼吓哭的,我是……”顿了顿,她继续说,“我是因为鬼的悲惨遭遇而难过哭的。”
说完,她还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想到昨晚的事情,姜渝识趣地没有刨根究底下去,踹了一脚还想说什么的成如清,就开始催促着其他人赶紧离开这里。
能够让虞真意这么要面子的人忘记害怕的独自伤心,这么深的伤害,只能是来自于她那个不怎么正常的家庭了。
在几个人即将分开之际,姜渝没忍住叫住了虞真意,又嘱咐程乐云在不远处等一下自己。
等到其他几个人都已经离开,虞真意才问道:“怎么了?”
惨白的路灯下,姜渝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残留下来的泪痕,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真的不要紧吗?”
虞真意抱胸而立,脸色多是不屑:“又没见到鬼,我能怎么样。”
“其实有些事情说出来可能心里会好受一些。”
“……”虞真意的表情微变,她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略带冷意地说,“说出来让其他人开心开心吗?”
姜渝试图安抚一下她,“说出来才能把痛苦转移出去。”
在她几乎为零的安慰经历中,这是她绞尽脑汁唯一能够想出来的话。
“……”
虞真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安慰是无用的,倾诉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只有自己承受所有才能假装无事发生地继续以无法被伤害到的姿态嚣张下去。
让她示弱,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这是这么多年来,虞真意一直坚持的真理。
然而看着姜渝忧心忡忡却又小心翼翼的眼神,她心下一动,笃定道:“转移不了的,你没有办法帮我分担。”
“你说出来试试?”
“学习的苦,你确定能帮我吃吗?”
“……”
看着对方哑口无言又愕然的样子,虞真意承认,她的心情的确好了很多。也不算是撒谎,她的确是对于虞真诚竟然比她成绩更好这件事情也耿耿于怀。
想了好一会儿,姜渝才说:“虽然分担不了,但学习的话,总归是可以同甘共苦的——一起吃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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