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之后，运动会就此完满落幕。

回到教室后，在整理完一堆的假期作业，听着老师说完了假期注意事项，为期四天的假期就正式开始了。

程乐云一边整理书包一边兴致勃勃地问道：“放假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

姜渝不免想起自己跟班主任的约定，犹豫了一下，才说：“可是放假回来不是要考试的吗？”

程乐云煞有其事地想了想，最终拍板决定，“那就一起出来学习，学到中午顺便吃个饭？”

姜渝：“……”

这个逻辑好像的确是没有任何问题。

过了一会儿，程乐云又难得大度地说：“你可以把傅燃和虞真意也一起叫上。”

姜渝惊讶，“他们两个怎么会去？”

“你不是答应了让宋岭跟傅燃做朋友补课的吗？”

“让宋岭给大家押题才是你的阴谋吧！”姜渝恍然大悟，立马识破了她的心思，“……还不知道能不能行呢。”

程乐云立马换上了可怜兮兮的表情，眨着眼睛恳求道：“拜托了。”

“……”

姜渝觉得自己的地位在宋岭的衬托下下滑了不少。

-

外面依旧阴云密布，小雨也开始下了起来着，原本只是四五点的下午，天却完全暗了下来。

昏暗的天空下，让人的心情也有些压抑。

姜渝在跟程乐云告别之后，决定先去找傅燃把宋岭的事情提前说一下。

毕竟做朋友这件事是她擅作主张替人答应下来的，补课这样的事情更是需要通知一下当事人。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姜渝才慢吞吞地来到了傅燃班级的外面，透过窗户往里面看了看。

对方果然还没有离开。

他似乎是因为没有带伞，收拾完了东西之后便静静地看着窗外。

明亮的灯光下，他的脸被映照得更加苍白，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姜渝抬腿准备进去，结果被一个一溜烟就跑进去的女生抢先了。

她：“……”

犹豫之下，她决定站在门外观察一会儿再进去。

那个女生鼓足了勇气，站在傅燃的面前将手中的粉色信封递了过去，郑重其事地说：“我喜欢你，请收下我的告白信。”

姜渝立马提起兴趣，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场进行时告白。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正式的告白现场，而此刻正在经历的人还是她认识的人，更加让她对此充满了兴趣。

可剧情的发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傅燃并没有接受，只是说：“谢谢，但对不起。”

那个女生手指捏紧了信封，似乎是有些不甘心，好一会儿才垂着头说：“我不在乎你的身份如何的，也不在乎你被人看不起，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你……我……”

“但我在乎。”

空旷的教室里，雨滴声与说话声同样清晰。

女生因为这句话而错愕地抬头。

傅燃的声音清冷而沉静，“我不需要你不在乎一切的喜欢，无论我现在处境如何，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不会因为其他的什么而改变。”

他不需要施舍一样的喜欢，也无法接受这种高高在上却被粉饰得“平等”的告白。

“……”

压抑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女生丢下已经捏得发皱的信封，哭着就要跑出教室。

然而就在这时，傅燃却突然开口：“等等。”

那个女生愣了片刻，以为他是突然回心转意了，猛地回头看过去。

傅燃指了指她头上的发卡说：“你的发卡很好看。”

“……”她的眼泪挂在眼角，愣了一下才不确定地回，“谢谢？”

“你只有这一个吗？”

虽然不明白傅燃的意思，但女生还是如实说：“还有一个前两天弄丢了——怎么了吗？”

“是丢在实验楼了吧。”傅燃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地说，“就在你锁了器材室的那里。”

女生的脸唰得变白了，她怔怔地站在那里，嘴唇颤抖着说：“我当时并不是……我……”

姜渝站在原地，知道那日之事已经水落石出，可眼下，她却更加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这个时候进去。

但傅燃已经发现了她，并且主动开口了：“——你不打算进来吗？”

她假笑了一声，然后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傅燃冷淡地看着那位女生，“道歉。”

那位女生似乎笑了一下，噙着泪水看向他，哽咽着，近乎逼问道：“为什么她的话就可以？”

姜渝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被捉弄、被欺骗的人是自己，这个时候应该生气的，不应该是她吗？

傅燃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女生的身上。

嘲弄与不耐夹杂其中。

他只是平静地回：“因为她不会打着喜欢的名义，自私地去做一些无聊的会伤害到别人的事情。”

“……”那位女生低声笑了，近乎歇斯底里道，“如果你的眼里能够看到我的话，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

傅燃叹气，“你看，你总会把自己做的事情归因到别人身上。”

“……”

女生愣了愣，回想起自己刚刚说下的那些话，手脚冰冷。

她微微低下头，在路过姜渝身边的时候，迅速而果断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尔后落荒而逃。

原本还打算好好出出气的姜渝在此刻也失去了兴趣。

落败的人已得到自我折磨的惩罚，她再去做什么，都像是在帮助女生宽恕自己。

她不该为这份单相思而买单，但现在，她已经看到对方把愧疚也扔到了地上。她只是后悔，没能及时站出来揭露那个女生。

……她的发卡是假货啊。

空了一大片的教室里再次归于沉寂，外面雨声悄然放大。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傅燃又继续说：“你都不说说找我干什么的吗？”

姜渝这才想起来，自己差点忘记了正事，于是说：“你应该知道宋岭吧？那个从进学校到现在为止一直是年级第一的宋岭。”

“当然，他跟我一个班。”

“……”姜渝又问，“那你们两个之间都没有交集的吗？”

“他之前看着我被打——这种算不算？”

姜渝眨一眨眼，“啊？”

那为什么要突发奇想跟他做朋友啊。

姜渝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看起来只对学习感兴趣的人，怎么会突然有了跟其他人做朋友的念头。

……而且两个人之间似乎并不是那么相安无事。

但重担已经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想了一会儿，决定换了个方式说：“你国庆假期有没有空出来一起写作业？”

傅燃无语：“你憋了半天就是想说这个？”

“……顺便吃个饭？”姜渝决定卖惨，“我之前都为你英勇负伤了，写个作业吃个饭不过分吧？”

“……”傅燃勉强答应，“好吧。”

姜渝决定当天再把到场人员告诉他。

谁让他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提前问一下呢。

过了一会儿，傅燃才问：“需要我问一下刚刚那个女生的名字吗？”

“我对她又不感兴趣。”

“她之前做过那样的事情……”傅燃顿了顿，“你打算就这么原谅她？”

“不然我再关她一次？还是说告老师给她处分？”姜渝笑了一下，“总觉得今后也不会跟她有所交集了。”

“……”

“而且，她做的事情好像还起源于你吧？”

“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姜渝有些揶揄道，“啧，蓝颜祸水啊。”

“……”

眼看着天越来越黑，姜渝随口说：“你还不回去的吗？”

傅燃说：“现在还在下雨，我没带伞。”

“……那如果一直下，你一直不走的吗？”

傅燃沉默地看着她。

姜渝只好晃了晃自己手中的伞，随口说：“走吧，把你送到车站去。”

临走前，她看到了被遗落在地板上的粉色信封，心下一动，但又想到刚刚傅燃决绝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考虑谈个恋爱吗？”

稳定的感情应该能让他拥有积极向上一点的情绪吧？虽然刚刚的女生并非良人，但总有合适的人吧。

至少一段健康的感情能够减少他的自杀倾向。

姜渝深以为然。

傅燃眼神奇怪地望着她。

她被他盯得身后发毛，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也不明白他这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最后才不确定地问：“怎么了？”

傅燃沉默了很久，直到姜渝以为自己都不会得到答案了，他才幽幽地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

姜渝惊得差点把手中刚撑开的伞扔掉。

她缓缓地问道：“是最近下雨太多了吗？”

“……什么？”

“你的脑子一定是受潮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