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朝井知觉得资本家应该敬他四分。

毕竟，他原本空空如也的备用机，有一天突然多了许多让他“考虑报警”的信息。

他可是一直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就连Karma一开始都说是！合法的纳（很多）税人、教书育人令人尊敬的教授，甚至还是包围国家安全的公安成员，一个听起来比一个热爱人民热爱社会。

直到他开始在Karma搜索备用机里别人称呼他的名字——

Mezcal。

——黑衣组织高层，实验室负责人，琴酒同级，直接受命于 Boss。

他一直只是个普通的 AI 研究员，就算发生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他也从未和极道组织扯上过关系。朝井知有限的人生里，和这类“组织”最大的关系，就是在IMAX大屏幕前看的纪录片。

而且，黑衣组织？就这个名字？？？

如果不是Karma说这是个全球犯罪集团，是个隐秘到 FBI、CIA、公安、MI6 都在找的地下势力，他觉得，讲道理，这听起来像是某个安保联盟，或者某个地下朋克摇滚乐团。

毕竟要是按这逻辑命名，FBI 应该改名叫西装调查局，CIA 该叫风衣情报处，公安甚至可以叫蓝衣监察队。

“等会儿，”朝井知揉了揉眉心，从震惊中慢慢缓了过来，喃喃自语道，“我怎么感觉这听起来不太对劲？” 高层？实验室？

Karma 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在屏幕角落里闪烁着提示符，看上去无辜又老实，仿佛他刚才的搜索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作为一个研究员，他最多给黑衣组织当个技术顾问，改改算法，黑点系统，顶多写个智能追踪程序，这是怎么混到高层，还能引领一个实验室？

——这不合理！

黑衣组织的生存法则可不是学术圈那套“研究有价值就能留下”，而是“稍有疑点就直接清理”。技术人员在这种组织里从来不是个安稳的职位，尤其是涉及核心技术的成员，一旦被怀疑有二心，下场通常不会太好。

而他，朝井知，一个有着“至少三重身份”的人，竟然还能在组织里活得如此自在……

——要么是他背景硬到离谱，要么是他真的很有用。

想到这里，他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在组织里的具体职能，Karma 似乎察觉到他的思考，默默跳出了更详细的履历。

Mezcal（梅斯卡尔）

黑衣组织研发部门主管，安插在公安的卧底

负责情报筛选、数据分析、部分行动技术支持

对外身份：米花大学计算机科学教授，DeepChat 公司创始人，警察厅公安外事课顾问

“行吧。”朝井知靠在椅背上，长叹了一口气，“资本家敬我四分，黑衣组织看我三分，警察对我防着五分……”

这年头，打工人的生存环境真的太难了。

朝井知捏了捏眉心，正打算让自己冷静一下，手机却在这时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

【下楼。——Gin】

于是半小时后的朝井知坐在保时捷 356A 副驾驶座上，微弱的路灯透过车窗，将夜色映得更加朦胧。他无聊地撑着下巴，看着车窗外行人稀少的街道。今天他第一次见到了他的「黑衣」同事，甚至人如其（组织）名，他们都穿了一身黑衣。

也许他也该买几件黑色外套。朝井知低头看着身上浅棕色的毛衣，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琴酒和伏特加的脚步声渐渐靠近，鞋底踏在水泥地上的回音清晰可闻。

伏特加拉开后座车门，手里拎着一个软盘，动作有些急躁，随手把设备扔到座位上，还顺势松了松领口。琴酒则没有急着上车，而是站在车旁，微微仰头，像是在回味着刚才的行动。

等他终于坐进车里，拉上门，空气里的烟草气息淡淡弥漫。

“东西拿到了。”琴酒抬眸扫了朝井知一眼，嗓音低沉，“你来检查一下。”

朝井知接过，熟练地连接上他的随身笔记本，软件启动的光芒映在他眼底，蓝色的数据流闪烁，他随手调出测试界面，屏幕中央缓缓旋转的人脸数据赫然成型——是伏特加的脸。

“大哥，这个软件真厉害啊！”

伏特加猛然闭嘴，惊恐地看着屏幕上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虚拟影像。

“看来板仓卓还是有点能耐。”琴酒眯起眼，语气里透着一丝玩味。

“实时深度伪装，结合语音合成、面部捕捉、动态语言预测，哪怕是在面对面交谈中也不会被察觉。”朝井知随意地点了几下鼠标，虚拟的“伏特加”随即做出一个夸张的笑容，甚至还加了个挑眉的细节。

伏特加的脸瞬间僵住了：“呃……大哥，这玩意儿不会有一天被人用来对付我们吧？”

“你能想到的事，我当然早就想过。”琴酒冷冷一笑，“要是有一天有人敢用这个来模仿我——”

“他们活不到第二天。”

伏特加：“……”

“不过……”朝井知似乎没把气氛的凝重放在心上，他的目光仍旧停留在屏幕上，像是在评价一件实验品，“这软件的计算需求太高，板仓卓手头的设备根本带不动它。如果要让它发挥全部效能，我需要带回实验室。”

“这是直接于 Boss 对接的任务，”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目光如刃般扫向朝井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然。”朝井知耸耸肩，漫不经心地收起电脑， “意味着我要加班。”

伏特加嘴角一抽，没敢接话。

车内短暂地陷入沉默，只有引擎的低鸣声在夜色中回响。

朝井知随意地整理了一下包，将软盘也收进去，语气轻松：“总之，我会让它发挥到 Boss 期待的效果。”

琴酒微微点头，像是默认了这个安排，视线却仍旧停留在前方，思索着什么。

就在这时，伏特加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压低声音开口：“我们刚刚发现了老鼠。”

朝井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挑眉看向他，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兴趣：“老鼠？”

琴酒冷哼一声，目光冰冷：“储物柜留下了一些机关，还有窃听器，显然是有人在监视我们。”

车内气压骤降了一瞬。

朝井知手指轻敲着包，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们：“哦？那人抓到了？”

伏特加脸色不太好看，挠了挠头，语气透着不甘：“……但那家伙跑得够快。我们搜了半天，居然什么都没找到。”

朝井知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看向窗外。脑海中却调出了 Karma 的界面，悄然输入了一行字：

「Karma，‘老鼠’是谁？」

几乎是瞬间，淡蓝色的文字浮现——

【“老鼠”是琴酒对卧底、叛徒、警方相关人员的代称，常用于指代试图接近黑衣组织的外部威胁。】

朝井知盯着 Karma 的回答，嘴角微微抽了抽。他要的是具体是谁，不是让 Karma 给他普及黑衣组织的术语解释！

朝井知捏了捏眉心，继续输入：

「Karma，我要的是‘这次’的老鼠，具体的人，名字、身份、出身？」

Karma 依旧冷静如常地给出答复：

【“老鼠”是琴酒对卧底、叛徒、警方相关人员的代称，常用于指代试图接近黑衣组织的外部威胁，包括这一次。】

……

朝井知不死心，又改了个问法，试探着输入：

「这次在交易地点附近出现的‘可疑人物’有哪些？」

Karma 似乎计算了一瞬，这次终于给出了一个稍微像样的答案：

【检测到以下可疑行为：】

【1. 交易地点周围存在短时间内重复出现的未知无线电信号，类型匹配便携式窃听设备。】

【2. 现场遗留的足迹显示，监视者体重远低于常规成人标准，推测为身材极端矮小的目标。】

朝井知：“……”

等等，极端矮小？？？

他的眼神猛地一顿，指尖停在了键盘上。

不会吧……

他试探性地敲下最后一个问题：

「目标的身高范围？」

Karma 这次的回答精准无比：

【110cm 左右。】

朝井知盯着 Karma 的回答，沉默了两秒，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看笑话。

110cm 左右？你确定？

他迅速敲下：「再确认，目标年龄？」

Karma 机械地回应——

【数据不足，推测为 6-8 岁儿童，或极端矮小症患者。】

朝井知：“……”

所以琴酒刚刚忙活半天，追杀的可能是个小孩？

「行动模式？」

【目标短时间多次变更藏身位置，擅长利用地形，随机性极高，曾躲入储物柜内。】

……小孩子会玩潜伏战术？

朝井知轻敲着膝盖，眼神微妙。如果 Karma 没出错，那这个“老鼠”……真的很不一般。

琴酒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没什么。”朝井知敛去笑意，语气平静，“只是觉得，这只‘老鼠’……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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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S2C1: 板仓卓的API（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