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沈南蔷下马冲进去，却发现自己认错了，那并不是李轴。

她腿一软，失望地跪坐在地上。

而李轶李轩果然比她靠谱，李轩顺手抓住一个伤员。

“二公子，你们总算是来了……”

李轩诧异：“你们怎么还在这儿，老三呢？”

那人满脸是血，一脸茫然说：“我们一直在这里。”

李轶脸色一沉，难道果然……老三竟真的没跑？！

他为什么不跑？！

他不早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么？！

“三少爷一直和我们守在这里，可是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也真是守不住了……”

这是李家的老宅，因为房子建的牢固，倒是和柔然人在此很是周旋了一阵子。

但也就只是一阵子而已。

沈南蔷尖叫：“他人呢？”

那人颤颤巍巍指着黑烟弥漫的残墙：“三少爷在里头，一直没出来，昨天……”

“三妹！”

李轩见沈南蔷拔腿跑过去，自己只能追了上去。

她直接奔向后院，李轴原来的那个房间。

如果他被困在里面，那肯定只能是……

她想踹开房门，可被卡主了，连踹了好几下都踹不开。

最后还是大哥过来，一脚就给踹开了。

沈南蔷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地道，连盖子都没有盖上去，只留下了一个不大的洞，一个人进出都困难。

看来这里也被火烧了，可能更有可能直接被炸过。

所以不光是外面的墙壁裂了，里面有可能也塌了。

“李轴！”

她趴在地上朝里面大声喊，“李轴，是我，你在不在？！”

里面果然传来微弱的声音。

真的，真的在这里……

沈南蔷喜极而泣，就要往里面钻，李轶立刻拉住她。

“不行，里面塌了怎么办？”

“现在又没塌。”

“万一……”

里面李轴也说：“你别进来！”

“我不进去，你出来。”

“我现在出不来。”

“你为什么出不来？你先到洞口来。”

沈南蔷还有些懵逼。

李轩却是直接就听出了不对，立刻跪在地上朝里面喊：“老三，你是不是被压住了？”

地道里，李轴满脸都是灰。

他前面通往沈家的地道已经是塌了，而他两条腿都被砖块埋住，卡在里面怎么也出不来。

李轩说：“我现在就找人来挖！”

李轴长吁了一口气。

“我……”

他本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其实他早就已经做好了，死在这洛阳城内的准备。

“大哥二哥……”他虚弱地说，“你们终于来找我了。”

“找你个屁！”沈南蔷破口大骂，“是我来找你的！”

他们早就把你给扔了！

李轴也许知道这一点，可能是不想承认。

但在此时，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沈南蔷比了一下洞口的大小，觉得自己能钻进去，当即就脱下外衣，要往里面拱。

李轶当然不让。

“你干什么？！”

沈南蔷想要甩开他的手，但也真脱不掉。

她气愤地说：“你管我干什么？你们不救他，我要救他，你们不把他当自家人，但他是我的人！”

因为挣脱不开，她就更生气。

“大哥，你好好看看。”

她咬牙说，“李轴他不是一个废物，就算你们都看不上他，也没有从来好好教过他，他也不是！”

你们甚至不知道从前那个李轴已经死了。

他是为谁而死的？

是为了二哥李轩。

他终究是为了这个家而死的，但你们不知道。

你们只觉得他是一个外人，是一个替身，是一个可有可无，用完了就可以扔掉的人。

“我知道他的身份了，但我不在乎，就算他不是公主的儿子，但他也是我爱的人。”

沈南蔷猛地推开李轶，“就算我不姓沈，我不姓李，他也愿意跟我在一起。”

她也不指望大哥能懂这些东西。

“这些话，他永远不会说出来，所以他要替他说。”

地道里，李轴忍不住哭了。

原本他在以为，在这里他是全家的心头宝，真的能体会上辈子没有体验到的亲情。

却没想到还是一场空。

李轶向来铁石心肠的，从来只有他喷别人，没有别人喷他的。

难得，他有如今无地自容的感觉

看着他愣神的功夫，沈南蔷直接从那洞口钻了进去。

“小蔷！”

碎石划破了她身上的衣服，但她不在乎。

但凡是个人多少有点儿幽闭恐惧症，那些钻洞的都不是常人。

可既然李轴都不怕，那她也不怕。

大不了一起死，说不定还能回去。

“李轴、李轴！”

沈南蔷摸着黑，慢慢往里面爬。

好在里头空间还大一些。

李轴急了：“你别下来！”

“放屁！”

顺着这个声音，沈南蔷立刻就摸到了他。

那么熟悉的手感，但是似乎又没有那么熟悉了。

她哭哭啼啼说：“你伤到哪儿了……你疼不疼……”

李轴的腿被压住了，大概是断了，但胳膊还能动。

他可抱住了沈南蔷，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那边李轩找了两个人进来，他们四五个人一起开挖。

可但凡挖了一点，里外塌的更厉害，他们顿时就不敢动了，生怕整个道口完全堵住。

到时候没有空隙了，他们在里面可不得窒息而亡。

虽然看不见，但他们能找到对方眼神的焦点，

“你快出去。”李轴推她，“这边不能呆。”

“我不出去，要死一起死！”

“死你们个头！”李轩在外头打骂，“三妹你出来，我另外找人进去。”

“渴不渴？”

沈南蔷解开绑在腿上的水袋，给李轴喂了几口。

这几口水算是给李轴回了半口气。

“哪里受伤了？”

沈南蔷在他身上到处摸，她闻到浓厚的血腥气了，一定有伤。

“我没事……”

“放屁，快说！”

她手一顿，已经摸到地上一大滩血迹。凑到鼻子边，果然是血。

“伤在哪里？我给你包扎？”

药她也带了，此时一股脑儿全都倒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全塞进李轴嘴里。

然后她自己喝了一大口水，抱着李轴的脸，直接喂了进去。

李轴本就是强弩之末了，刚才沈南蔷喊他，他都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谁知道竟然是真的……

他咽下满嘴无济于事的要，低头抵着沈南蔷的额头。

他轻声说：“我腿被压住了，我出不去，我要死了……”

沈南蔷闭上眼睛：“那一起死，一起回去。”

“要是回不去呢？”

“那就一起死。”

李轴摸了摸她的脸，笑了：“回去之后，还分手不？”

再分，可得上两位数了。

“先回去再说。”

沈南蔷：……先死了再说……

“好。”

李轴低咳了两声，抱紧了她，对外头说：“大哥，二哥……”

李轶用自己的刀抵在洞口，不让它塌下去。

“老三，你撑着，我马上就把你弄出来。”

听着大哥话语中难得的慌乱和哽咽，李轴心想、能让大哥这样……也算行吧……

“大哥，替我跟大嫂、跟成宁、跟湘湘他们道个别……”

很多话，也来不及说了。

他有一封遗书带在身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被挖出来了。

地面猛地一震……

两人抱的更紧了。

“怕不怕？”

“不怕。”

洞口哐的塌了下来，完全埋住了。

“小蔷！老三！”

李轩惨叫一声，扑上前，但已经来不及了。

李轶狠狠锤在地上，双手都是血。

“不会的……”李轩狠狠说，“他们不会死。”

他试图直接徒手挖这个洞，但后脑剧痛，整个人昏了过去。

李轶接住他，把他交给身边的人。

“立刻带他出城。”

“将军您呢？”

李轶说：“我留着这儿。”

“可是……”

“不必可是了，立刻走！”

“是。”

现在柔然人满城都是，一旦被他们盯上，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送老二走，然后、他留下。

李轶跪了下来，一捧捧地挖土。

活着，他一定把他们带出来。

死了，他亲手好好把他们埋了。

都办不成，他也就一起死在这里、陪着他们俩。

兄弟姐妹，黄泉路上就一起走。

完结，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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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结局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