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听一眼就看到大厅中杵着个不认识的元君,凤听瞪那人一眼,开始耍大小姐脾气,冲着凤老太君道:“祖母~您瞎说什么呢?”
凤老太君是个痴情种,妻子生产时伤了身体,产下凤舒怀没多久就去了,这么多年来老太君也不曾再娶。
凤听偶尔也会在心里嘀咕,明明主母是这样专情的性子,怎么就生下她母亲这样花心的元君。
自家孙女甩脾气,老太君却并不生气,只是笑呵呵道:“听儿才回来还不知道,这位...”
她指着杵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年轻元君说道:“苏洛,苏元君,你二人见这一面,也算是认识了。”
又向凤听解释道:“昔年,凤家遭难,承蒙苏小元君的曾祖母相救才得以留存,当时你曾祖母便赠与苏家一支旧金簪为凭证,曾言日后苏家人持金簪而来,无论什么要求,凤家人均会无条件答应,以报搭苏家搭救之恩。”
三言两句将前因后果说明白,既有相救之恩在前,又有老祖宗许下承诺在后,凤老太君说得很清楚,意思就是这事儿没法拒绝。
凤听便知道这事想从自家祖母这想办法推拒估计是没辙了,只能把主意打到名为苏洛的小元君身上。
苏小元君身量高,脸却生得嫩,手里捏着那根旧金簪,见凤听看过去时对她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来。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虽然穿着一身水洗到有些发白的破旧棉衣,可她一身气质非凡,站在大厅之中丝毫不露怯。
脊背挺直,如一棵青松稳稳立在那,似乎任凭风吹雨打也不为所动。
凤听不知她年岁几何,但看着这人倒不像是会算计着凤家家产之人,所以她究竟为何求娶自己呢?
于是凤听开口道:“苏元君,或许你不知,凤家到我这一辈,还有十几个姊妹,与你年岁相仿的也不是没有其他人,你不若先都看看?”
她难得也对苏洛笑了一笑,收敛几分蛮横,十分善解人意道:“且都看了再做选择,无论你选哪个,娶了凤氏女,你也算是凤家人。”
凤听这话说得已经够清楚明白,即使苏洛娶得不是她,依然能拥有想拥有的一切。
就凭苏家对凤家的恩情,该有的钱财和好处,凤家都不会少给她。
也算是委婉告诉对方,她不想把自己搭进这场报答恩情的好戏之中。
可她没想到,苏洛只是淡淡道:“不必看了,苏某想娶的人只有一个。”
接着说道:“苏某自知家境贫寒,要凤大小姐嫁给苏某为妻实是委屈了小姐您,但苏某今日愿在凤家长辈面前立誓。”
“苏洛得凤听为妻,此生仅凤听一人绝不纳妾,若生二心,便叫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她表情严肃,声音清亮悦耳,说着誓言时咬字清晰,一字一句响彻整个大厅。
看着凤听道:“苏洛如今穷困,却绝不会一生穷困,日后定不会让自家夫人受委屈过苦日子。”
凤听一愣,她誓言说得这样认真,一副非卿不娶的架势,难不成是真心看上了自己这个人?
至于为什么明明前八辈子都没遇见的事情反而这辈子遇上了,莫不是凤听救下了柳澄,贼老天干脆也还就还她一桩推不掉的婚事不成?
否则为什么前八辈子苏洛不拿着这根旧金簪前来凤家求娶呢?
凤听满肚子问号,一时也忘了说话。
见她没吭声,凤老太君便以为她是被苏洛说动了,于是笑呵呵定下两家婚事。
甚至还很贴心的问苏洛如今住在哪儿,需不需要凤家在县城里给她买一处宅院。
苏洛看一眼始终默不作声的凤听,还是选择拒绝了风老太君的好意。
她回道:“多谢老太君好意,不过月前已经在村子里起好了新屋,虽然有些简陋,日后苏某也会凭自己的努力在县城里购置宅院。”
听她这意思,是早就做好了要娶妻的准备,先把新屋起好了再到凤家来求娶,看来也不是真想占凤家便宜。
老太君很欣赏这个小辈,显然是个很有原则也很上进的年轻人,身上也没有属于元君的傲慢,除了穷一点,方方面面都算是个不错的妻子人选了。
至于穷这一点,只要人勤快,到时凤家帮扶着点,两人怎么也能将日子过好。
于是就这么将婚事说好了,定在下月初八,苏洛留下金簪告辞离开。
凤听回神来时这桩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没得改的了,她暗恼自己分神想了太多却又想不出个结果来。
不过她也懒得折腾了,横竖都是要死的人,怎么过不是过。
成婚就成婚,反正七年后,二十五岁生辰那日,无论她是谁的妻子,命运早已注定了。
她懒懒向长辈们告辞,回到自己的梧桐院里。
凤舒怀看看老母亲,又看看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发表过的妻子,这两人平时不是最疼这大女儿了吗?
怎么今日老太君反而看起来十分赞同凤听嫁给那苏小元君,就连妻子都未曾表示反对。
“不是,母亲,真就这么定下了?”
她又看向自家妻子,“你舍得让听儿嫁去这样的人家里吃苦?”
年沛珊手里捏着串佛珠把玩着,听到凤舒怀这话颇觉得有些好笑。
“听儿便是嫁过去了也仍旧姓凤,到底是凤家的女儿,怎么会吃苦?”
又语带嘲讽地说了一句:“苏小元君虽然家境一般,可有几个元君敢指天立誓此生只一个女人?”
“你能做得到吗?”
凤舒怀:“......”
她指定是做不到,若是能做到,这后院里也不会十七八个姨娘了。
这是被人戳着脊梁骨在说,她是不满女儿选这么一门亲事,要知道凤听无论相貌和才华都是极好的。
本来凤舒怀是指着女儿高嫁,日后说不准她的妻子还能帮一帮凤元祺,凤家在官场没关系,若是凤元祺从仕,家里除了出点钱替她打点之外还真做不了什么。
凤老太君当然知道自己女儿打着什么主意,她有自己的考量。
她不是不心疼自己的嫡亲孙女,可凤听性子傲,自小养得娇蛮,嫁到门第太高的人家里怕是要受不少磋磨。
而苏洛在她看来却是极好的人选,性子沉稳可靠,虽然如今穷困了些,可她家里只剩自己与一个琅泽妹妹相依为命。
凤听嫁过去不会受婆母磋磨,而且苏家如今不如凤家,凤听即使耍大小姐脾气,身后有凤家作为依靠,也没谁能欺负得了她。
更何况苏家于凤家有恩,这桩婚事人家若不来求便罢了,既然求到这里来,且从头到尾除了求凤听这个人之外不再多做要求。
可见苏家小元君是个人品贵重之人,所以她干脆就应下这桩婚事,省得她女儿还想要打着卖女儿去讨好县令一家的主意。
外界在传县令家的嫡次女有意于凤听,旁人都将这事当做一桩美事来说。
可凤老太君是见惯风风雨雨的人,她虽不常理事却不代表什么事都不知道。
那县令嫡次女就是个混不吝,看上了自家孙女就往外胡乱放话、四处乱说。
也不知道这样会有损琅泽清誉,若非她早早在外面胡说,以凤听的才貌又何至于蹉跎到十八岁都还未婚配。
琅泽一般十四五岁时就会定下婚事,到了十八尚未嫁人的放眼整个富源县都没几人。
与其让凤听嫁到那样的人家去,倒还不如给她找个苏洛这样的元君做妻子。
却说凤听回到梧桐院不久,老太君身边的丫鬟翠珠就来了,是替凤老太君来传话的。
凤听倚在窗户边看院子里的海棠花,惫懒地听着翠珠复述老太君的话。
翠珠不敢乱看,只认认真真说道:“老太君说替您应下这一门亲也是为您好,这苏家小元君来得及时,若是再晚些,怕是女君便要将您许给县令家的那位了...”
凤老太君的考虑与担忧说得明明白白,她是个真心心疼孙女的,凤听当然明白祖母的苦心,只是低声笑笑。
听见她的低笑声,翠珠及时住嘴没再多言。
“我知道了,你去回禀祖母吧,我理解的。”
“是,奴婢告退。”
翠珠应下就转身离开了。
院子里载着的海棠花树是四季海棠,秋季时的海棠花更加鲜红亮丽,整个梧桐院都充斥着海棠花的清香。
婢女们担心这位大小姐心情不好,躲得远远的不来她眼前晃悠,省得吵着主子的眼睛。
四下安静,入了夜的梧桐院莫名有种孤清的感觉。
“又是一年秋...”
凤听喃喃着,叹了口气,前后活了八辈子,加起来也有大几十年了。
别看现在自己顶着个十八岁的身子和青春貌美的脸,可那颗心早就变得苍老。
感情什么的,对于时刻活在死亡威胁里的人实在是很多余的东西。
没什么是自己能留得住的,即便嫁了人,日后凤听也会坚持守住自己的心。
注定无法厮守到老,也许对对方冷漠些才是对她们两人都好的决定。
今日听到苏洛立誓此生只她一人的时候她或许有所触动,可也觉得可笑,毕竟苏洛如果真的践行誓言,恐怕便要如自家祖母一样孑然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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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为之计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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