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再见的契机来得如此快。
钟原和齐若清刚到顺京,就发现此处的习武之人异常之多,他们随意找了一个人打听,原来是听说有人在这顺京要召开一场武林大会,说自己知道天山派被灭门的内情,邀请全天下的各路英雄豪杰前来参加,若是不来,他便寻个机会,亲自上门去请。
这便是有些威胁的意味在里面了。
都是些烈脾气,哪受得住被人威胁?再说,天山派的事情,大家都很好奇,岂有不来的道理?如此,天下群雄齐聚顺京,倒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齐若清有些兴奋,她倒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西琳她们应该也会来的吧。
城中的许多客栈都已人满为患,两人找了好久,也没找到空房。齐若清正想象着今夜露宿街头的画面,没想到,钟原,这个财大气粗的有钱人,竟然直接包下了一座四合院。
懵了好一会儿,齐若清才逐渐适应这个局面。反正包都包下来了,闲置着也是浪费,想通了这一层后,她入住得毫无心理负担。两人住了个对角线,相隔甚远,更像是各住各的,互不干涉。
安顿歇息完后,两人便准备到街上四处闲逛一番。
出了大门还没走几步,齐若清惊喜地发现,这四合院旁边的宅子竟然是闻归的府邸。
她盯着这富丽堂皇的牌匾和大门,这顺京城,应该找不出第二个如此高调奢华的闻府了吧。
不知道闻归会不会从府中走出来。
可惜,并没有。不仅没有,由于齐若清一直盯着此处看,还引起了守门护卫的警觉,他们面色紧张,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好若是她有进一步的动作就立刻将她抓起来。
直到已经远远地将闻府抛在身后了,齐若清才有些惋惜地转回头来,钟原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钟原轻声问道:“清清,想吃点什么?”
齐若清有些别扭他还如此亲密地称呼自己,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眼下正忙着其他要紧事,随口答道:“随便。”
路上行人络绎不绝、摩肩接踵,齐若清忙的正是在人群中寻找西琳的身影。西琳爱穿大红色的裤裙,应该很扎眼才对,可这寻了一路,也没有见到身穿大红色的姑娘。
齐若清有些心烦,无言望天,真想飞到最高的地方,大喊一声:“西琳,你在不在?”
正幻想着那个场景,还没来得及觉得好笑,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清清!”
齐若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幻想得太过入迷了,出现幻听了吧?这分明是西琳的声音啊!
她有些僵硬地回过头,居然真的是西琳!
她身着黑色长裙,似乎长高了一些,不复以往的周身活泼劲儿,而是变得稳重内敛了许多,此时正杵在原地,难掩激动与兴奋。
齐若清尖叫着飞奔过去,两个姑娘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吵闹了一会儿后,西琳率先开始算账,她一拳捶在齐若清臂上,抱怨道:“你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齐若清满脸歉意:“对不起啊,我之前受了伤,这三年间都在养伤呢。”
西琳的满腔愤怨立刻就被担忧所取代了:“啊?受什么伤啊?都好了吗?”
齐若清转了个圈给她看:“都好啦,你看。”
“你呢,你这三年间都在干嘛?我还去并州找你了呢,去了你外公家,他说不知道你们去哪了。”轮到齐若清不满。
西琳喜道:“你见到我外公啦,他还好吗?”
齐若清点点头:“挺好的,还去背了一大背柴火呢。”
西琳有些愧疚:“我都许久没有去看他老人家了。”她侧了下身子,“这三年间都在陪我爹和长老他们调理身子,还有就是调查当年的事情。”
齐若清这才注意到哈吾勒也在一旁,赶紧行了个礼:“见过门主。”
哈吾勒赶紧虚扶起她:“清清女侠不必客气,你们继续聊,不必管我。”
齐若清看了看四周,意识到不妥,向三人提议道:“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聊吧,说到当年的事情,我也有一些情报要与你们分享。你们什么时候来的顺京,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西琳摇摇头,面露愁容:“我们今天刚到,刚才找了一圈,客栈都没有房间了。”
齐若清下意识看向钟原,钟原立刻会意,说道:“我租下了一家四合院,还有许多空房间,西琳和门主随我们一同住吧。咱们交换下信息,一起住也热闹些。”
西琳和哈吾勒对视一眼,点点头,抱拳道:“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齐若清欣喜地挽过西琳的手臂:“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我都快饿死啦。”
哈吾勒笑得爽朗:“行,我与西琳请客,清清姑娘想吃什么,敞开了吃。”
***
好友重逢,自然少不了美酒相伴。
酒桌上,四人各自聊起这三年间的经历,齐若清又再次把遇见郭轻语所闻峨眉山的事情说了一遍。
西琳的反应同当时的齐若清一模一样,又是震惊又是费解。
钟原问道:“假血刀门现在怎么样了?”
西琳想了想:“还在雍州,没什么特别的,整日里就练练武,不怎么同外人来往。”
齐若清奇道:“都三年了,就没人看出什么端倪吗?”
西琳撇撇嘴:“寻常百姓谁敢去主动招惹血刀门啊?其他的人,就算有所接触,应当也是马马虎虎的就被那群假的糊弄过去了,没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
钟原看向哈吾勒:“那你们呢,有重新召集门众吗?”
西琳答道:“没有,爹说我们现在很有可能被斩草除根,得低调行事。”
这倒是与齐若清的担忧一致。
她若有所思:“怪不得你都不穿红衣服了,我今天一直在找穿红衣服的,难怪找不到你。”
西琳笑起来。
“那其他长老和堂主们呢?身体怎么样了?”
“他们现在在雍州,还有几处以前置办的闲置房屋,便让他们暂时安置在那里。”哈吾勒苦笑了一下,“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每天都要偷偷去血刀门转一圈,我真是生怕他们被发现。”
钟原又问:“门主,不知这三年间你们可否调查过当年之事?”
“那是自然。”哈吾勒沉声道,“这三年间,我一直在调查此事,总算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当初来我血刀门中的那些寻琛堂的人,为首之人代号叫狼牙。”
“狼牙?”钟原一听觉得耳熟,须臾便回想起当初在云想山遇到的那群黑袍人曾提起过这个名字。
“我跟踪了他很久,总算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乃是车骑将军闻归。”
钟原和齐若清都十分震惊:“闻归?他竟然是寻琛堂的人?”
哈吾勒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不错。我听西琳说过,他曾经帮过你们两次,在雍州,以及你们到聿怀寺救我们的时候。”
齐若清喃喃道:“是,我还以为他是好人呢。他为什么会帮我们呢?”
“那就不知道了,”哈吾勒沉吟片刻,“是不是他与你们中的谁是旧识,所以才会出手相助?”
三人面面相觑,仔细回忆了一番,以前确实不认识这号人,都摇了摇头。
哈吾勒又道:“无论是怎么回事,今后再见到他时也得多加小心,他以前或许能放我们一马,因为不影响大局。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对他们来说正是最紧张的时候,难保会心狠一些。”
齐若清心中五味杂陈,被闻归再次相救、同他彻夜把酒言欢这些事情她并没有说出来,也不是故意要隐瞒,就是如今局势尚不明朗,反倒让人为难。
钟原抓住了哈吾勒话中的另一个重点:“您可知这武林大会是怎么回事?”
哈吾勒答道:“是左相刘兼召起的,他现在也是寻琛堂的首领。”
齐若清问:“这个刘兼是想干嘛?要造反吗?”
哈吾勒冷笑一声:“他不仅想造反,甚至想一统武林,坐拥天下。”
“原来如此,这人野心可真够大的……”齐若清喃喃道,父亲竟然曾经与这样的人是好友吗?
钟原沉声道:“他这是要开始行动了?”
哈吾勒面色凝重,点点头:“他已蛰伏布局多年,如今,恐怕也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四人皆是愁云密布,颇有种山雨欲来的凝重感。
齐若清自言自语:“不知郭姐姐现在何处,得想办法把刘兼的事情告知于她。”
西琳宽慰她:“不必担忧,离武林大会还有三日,我想,大部分武林人士都会前来的。”
哈吾勒有些忧虑:“三日后,只怕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这几日,我们就好好养精蓄锐吧,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拿出最好的状态,千万要平安。”
哈吾勒端起酒碗:“钟少侠说得有理。来,干一杯,祝我们大家都平平安安!”
“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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