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晚饭时间,苏映雪与王雅文一起去伙房吃饭,李楼玉自是跟着她们的,三人坐在一起吃晚饭,苏映雪因为课上夫子讲的一段话始终没有弄懂,便问王雅文,王雅文便和她说里面的东西,这读书人一说起话来,就老子庄子孔子孟子全都涵盖进来了,越讲越深,苏映雪听的很是用心,吃了晚饭后,决定去王雅文的宿舍找她补习。
王雅文当时也是个乐于讲学的人,一整个夜晚,都和苏映雪在论书,从那以后,苏映雪学业上一有什么不懂的,就会找她商讨,甚至两人时常辩论起来,长此以往,彼此之间的同学情谊也越发深厚起来,在苏映雪心里,也是越发觉得王雅文这个师妹一肚子的墨水,不免心里高看了她几眼。
这没几天,又到了书院放假的日子,休息两天,王雅文因为这段时间一直没收到莲心的回信,便急忙下山来找她,因为以往通信的缘故,莲心把家里的住址告诉过她,所以王雅文直接来她家里面看看,因为是第一次来,也不知道带些什么去,所以在街上花二十文买了一篮子鸡蛋,上门去拜访。
莲心白天是不在家的,在外面打零工,这会正巧沈氏外出买米去了,临出时,把沈穆移到院子里晒太阳,这些王雅文都不知道,当她进来院子时,就是看到一个残疾男子坐那在闭目养神。
因为王雅文突然的出现,那男子用阴郁的眼神直直射向他,王雅文猛的被那眼神盯住,心里也是一跳,那男子一脸防备:“你是谁?”王雅文把一篮子鸡蛋提起来给他看:“我是莲心的朋友,来看她的。”沈穆打量一会,才抬手指向一旁,示意把鸡蛋放在一边就行了,说道:“莲心最近很忙,你若是没有什么事,就不要来找她了。”
王雅文道:“原来如此,我给她写了好几封信,一直都没有回音,我还以为……如果是太忙了,那就是了。”沈穆道:“原来一直是你寄来的信。”王雅文道:“是的,莲心想写字,我便教教她,不知大哥如何称呼?”沈穆道:“我是莲心的哥哥,你以后别再来找莲心了。”说完沈穆突然不禁咳咳咳的止不住,王雅文见了,忙上前问候:“大哥可是身子不舒服,有没有我能帮到的地方?”沈穆用手止住她的靠近,阴鸷的眼神又打量着她:“你以后不要给莲心寄信了,我希望你不要再和她见面。”
王雅文不解,问道:“为什么啊?”沈穆道:“你教她认字固然好,但是我们这样的家庭,笔墨纸砚都是巨大的开销,若是有那么一文钱,自然是要用在填肚子上面,不瞒妹子你说,自从莲心写字开始,我母亲便从未停止过训斥她,穷苦人家,哪里能容忍钱财往那纸墨上去使。”
王雅文不开心道:“说的也是,可是为啥我不能和她见面呢?”沈穆道:“前不久,家里老乡来提亲,想娶莲心,母亲和莲心都很是满意,我这个做哥哥的虽然再不舍得,但也不能耽误妹妹的幸福,便随她去了,莲心呢最近也在忙着出嫁的事,她哪有心思照顾到你这个朋友呢,若是她当面与你言明,恐怕会伤了你的心,我那妹子是个心地善良的,也不忍心说出这种话来,所以我这个做哥哥的便厚着脸皮和你说了,还请你不要介意。况且你是读书人,原本和我们这样的家庭不是一路人,勉强交朋友又有何益?”
王雅文见人家哥哥都说出这种话来了,又一想到莲心一直不回自己信,和她哥哥说的一样,看来自己的情谊只会给人家一家带来困扰,心里不免落寞极了,不知为啥,听到莲心要嫁人,心里真的是揪的难受,她那么一个人儿以后就会属于一个男子了,越想心越疼,不禁捂住心口,疼痛才好受一点。
出了莲心家,不,是落荒而逃,一路往山路上来,不知是爬山太急的缘故还是什么,只觉呼吸不过气来,心里堵的慌,进来书院里,苏映雪师姐正拿着书本从不远处路过,无意间瞥见王雅文捂着心口,走路也不平稳的样子,忙上前来看:“哎呀,你怎么脸色这么白。”
王雅文道:“没什么,可能是累了。”苏映雪问道:“你心口痛嘛,一直捂着。”王雅文道:“是有点,可能是刚才爬山太急了,我休息一会就好了。”原地坐在草坪上,苏映雪担心道:“还是去药房看看去,让夫子给你瞧瞧。”王雅文摇摇头:“你和我说了几句话,我感觉心里舒服多了,可能刚上山太急了,我现在好多了。”
苏映雪道:“那行,你要是再有啥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王雅文望着师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每次和映雪师姐相处,都感觉非常亲切舒服,师姐像春风一样,时时散发着无尽的温柔,书院里有师姐,真好。
从那之后,王雅文再也没有给莲心写过信,她用心读书,但还是不经意间想起她,莲心就像一个不思量自难忘的存在,时时浮现在她脑海里,越是刻意去忘记她,越是会梦到她,每一晚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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