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执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闻仪似乎在捣鼓什么,等近前来才发觉她弄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闻仪手中拿着一把小金属物品开始裁剪经热水清洗过的布,裁剪完十几块之后又弄了些布条,两块布叠在一起,用拆下来的线固定在边缘,四角各一条,方便系结。

按理说从里到外应该分为吸水、过滤和防水三层,但现在没有这个条件,别管有没有用,但至少不至于让口鼻被污物溅到。

相比而言执的手比起她巧很多,有些意外的是南寻居然也很擅长这个,原本手还会抖,稳定下来之后甚至比执还要熟练些,甚至那些东西都是他找来的。

“出门在外,这些事情总还是要自己处理的。”尤其是游历在外的人,基本上都会这些,不然在语言不通或者手头紧的时候就没办法了。

闻仪找到的布不算是细密,戴着也不会很憋闷,那些人倒是很容易就接受了,布的气味也掩盖了部分血腥气,甚至有人将草汁挤到中间,不然嗅觉实在是一种折磨。

旁边还点上了特殊植物材料制成的方块,散发着有些熏人的味道。闻仪分辨不出来,将制作的工作托付给南寻和执之后也戴上了一个开始帮忙在斑驳地面上泼洒粉末和碎屑。

那些被称为蜃炭的东西混杂了些许碎块,掺杂水能散发出热,应当是混杂了生石灰,处理的时候要很小心,不小心呛到十分严重。

系上布片之后好了很多,原本有些过于小心的人也能放开手脚干,没一会儿院子中就弄完了,开始围绕着周围泼洒起来。

大多数人已经过来,原本堆叠在外面的人也被同伍或者同乡的人辨认登记,然后统一带走了。

不知是不是起了风,原本的气味也消散了很多,周围也变得安静了很多。

闻仪站起身的时候感觉头有些晕,自昨日过来之后再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但此时似乎仍旧没感觉饥饿,只有翻滚的酸味沿着喉咙蔓延而上,若不是眼前发黑,她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多久没有停下动作。

闻仪站在外面,想要伸手扶一下旁边的树,却因为对距离判断失误直接倒了下去。

意识混沌间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并没有磕碰到地上,缓了一会儿似乎听到有声音自远及近,身体也多了些知觉。

布片被人解下,温热的水灌入,过了许久才重新清醒过来,看到及时互助自己脑袋的人。

“谢谢……”

闻仪的声音有些哑,而被她感谢的那个小孩扭过了头,站起身甩了甩胳膊,嘟囔着抱怨了一句就跑开了。

另一边给她喂水的是不知什么时候赶来的加牙,不少人搬着一些竹片木条之类的过来,此时正在另一人指挥下搬运进去。

见闻仪没什么事,加牙干脆喊了个人,将工坊那边的吃食弄了些过来,只有些稀粥和咸菜,倒是能勉强吃下去一些。

闻仪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估计也撑不住了,压下了翻滚的酸味吞咽下去。粗糙的粥划过嗓子的时候有异物感,但现在这些都不算是什么。

未过多久,专门给这些人送饭的人也过来了。在那群忙碌的医者忙碌吞咽的时候,闻仪又捧起了那些陶碗,开始喂那些尚有意识能吞咽的人。

他们虽说意识模糊,但在这个时代中所有人的求生意识强烈到恐怖的程度,甚至有些没什么动静的人都能在被搀扶起来之后吞咽下温热的粥。

虽说院子中时刻都有人打扫着,但昏迷的人大都无法控制自己,气味仍旧难闻。

但好像在这边的人大都感觉不出来。

过来帮忙的人最后被桑余强行带走,又带来了一批民间的老手过来替最开始的那群医者,总不能将这群人都累倒了。

桑余也是听老者说才知道,能撑着回来的大都是有些身份地位人的后代或者子嗣,普通人的甲胄和武器根本支撑不到他们过去救援。

见到那群人的时候他们已经断粮数日,若不是林子中还有些食物,这个时节也不算是太热或者太冷,想来等援兵赶过去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尽管已经动用了所有能用的手段,还是没有办法保全所有人。站在房屋门口眺望着升腾起烟雾的方向,何玧叹了口气,回到院子中看看躺在床铺上还没有清醒过来的人。

这次他也被派了过来,道义和接下来的行动规划占了小半,剩下的原因都是因为躺着的人了。

公孙穆。

*

闻仪原本以为自己不会睡着的,但等回到院落中清洗了一下,回到屋里本想借着光温习一会儿先前的内容,但等到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变成橙红,自己躺在床铺上,似乎是谁还帮忙盖上了薄被。

有些迷糊地站起身,晃荡到院落的时候,听到执的声音:

“醒了?”

院子里咕嘟咕嘟煮着什么东西,闻仪久违地感觉到了饥饿,有些不好意思,但执很快就帮忙盛了一碗先凉着,其余的继续放在上面继续炖煮,等加牙回来的时候一块吃。

闻仪也没有客气,吹了一会儿之后吞咽下去。肠胃被食物安抚之后整个人精神状态好了不少,至少不会走路发飘了。

“之前有人过来找过你,你那是还睡着,我就让那人明天再过来,也不用着急,不是什么要紧事情。”

闻仪点点头,将喝光的碗清洗过后放回了原来的地方,坐到执之前铺好的席垫上,然后就这夕阳开始发呆。

她也没有询问那边的情况,因为没什么意义,反倒有些好奇现在怎么会有人过来找自己。

回想了很久都没想到自己最近和谁产生了牵扯,不过若是认识的人想来执会直接说名字了,没说就有可能是仆隶了。

她们算是一个人来的,但不少先前见到的人都是带着自己的仆从过来的,一应杂物也由那些人处理,这也是大家习惯的,闻仪还是后来才知道。

虽然不知道那群人已经有仆从了还要来这么偏远的地方,是为了特殊的追求?

不过现在用钱粮就能换取位置,若是想要免除劳役,那才是最好的方法,到这边不仅要长途跋涉,还要面临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灾祸,兴许这就是她和那些苟利国家生死以之士的区别了吧。

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埋到地里,加牙也回来了。

她看起来也是很疲累的样子,大家都没有多说什么话,收拾收拾就睡着了。

*

闻仪原本再院子里温习,传来脚步声的时候倒没有意外,昨日执说过这件事情,她今日在院子里不出门也是防止来找的人扑空。

“先生找我有事?”

将手中的东西收拾好,闻仪起身跟着仆隶前往之前熟悉的院子。

这边人没有想象中多,但也弥漫着些熟悉的气息,仔细嗅闻却只能闻到植物燃烧的香和苦。

“你来了?”

何玧将手中的碗放下,原本想招呼身边人添置一杯,意识到青年人一早又去那边了,喊站在一边的人帮忙多拿一壶水来。

闻仪也没有拒绝,但只浅喝了几口,跪坐在院子里。

这里并没有像上次一般铺了很多比较小的席垫,此时很宽敞,还有几个之前再加牙那边见过的靠几。

略微将重心后移,挺直的身子放松了些许,也不是那么疲惫。嗅闻着特殊的气息,甚至多了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何玧并没有说话,不一会儿院子中又多了一个身影,是之前挺沉默的人,有些面善,想来也是见过的。

“南寻和桑余都忙着,我最近缺个人,你们两个可愿意先过来?”

何玧再开口就是这句话。

闻仪有些惊讶地将目光投过去,看到的却是老者抬起的袖子。另一边沉默的人却点点头,“谨遵先生所言。”

闻仪也不会拒绝这个要求,期间桑余回来过一趟,略微交代了些这边要处理的杂物与注意事项,就迅速回去,似乎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说复杂其实也不复杂,他们要处理的多是先前打过照面一群人呈递上来的内容,整理过后分放进匣子中,等待何玧的查看。

“我们……还要写这个东西?”

院子中只有闻仪和那个沉默的人,她询问了一句,对面人回复只有两个字:

“文君。”

“什么?”闻仪有些疑惑。

对面人思考了一会儿,才将先前的话扩充了一下:“叫我文君就可以。”

闻仪这才意识到这人是在说自己的名字,只得再问了一遍:

“文君,我们是要每隔几日都呈递一份……这个吗?”

她拎起了几个木片,最右边写着“新策”二字,甚至放在旁边那叠也都是,旁边还备注着时间和姓名,有些像是隔一段时间交一次的作业。

文君又陷入了沉默,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按理来说作为被招揽的人,除非一些身份比较特殊的,绝大部分人会每隔一段时间呈交一份这种汇报,对于现状的建议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让那人知道自己的才能,以便得到相应的位置和提拔。

但那都是不成文的约定,也没人会在明面上说这个,大家都默契地这么做而已。

原本以为这人也是其中一员,因为某些方面擅长所以和自己一起被叫了过来,没想到现在竟然特立独行才是真正需要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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