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院子里的公鸡开始第一声打鸣时,福妹准时醒来,她没急着先出去,而是来到了书桌前,摊开了那份稿子。
昨晚睡下之后,她闭着眼思考了一番,自己该如何投稿的事,毕竟,投过邮寄需要时间,审稿也有周期的,来回花费的功夫可是不短。
福妹决定先誊写一份稿子,虽然不好直接一稿多投,但她想着尽快寄出去一份,要是半月都没收到通知,她就换别的报社试试,提前有个准备总是好的,到时候也不慌乱。
上午,福妹照常去了三婶家,不忙的时候两人继续看报看书,下午她就回家拿了包,想着赶紧去镇上的邮局寄信了。
“三婶,我一会儿寄完了就回来,到时候我去接宁宁放学。”临走的时候,福妹又过来跟何曼容说了一声。
“诶,不急的,要是路上遇到了同学,你们一起转转出去玩会儿也没事,不慌着回来啊,我下午关了门去接他,之前都这么过来的。”
何曼容挥了挥手,让福妹别一直念着她这边了,天热下午没什么人来买东西,一个人也能搞定的,就是觉得,要她一小姑娘天天陪自己又不能出去玩儿,还挺过意不去了。
福妹朝她三婶点点头,笑着走了,心里却不觉得她需要找什么朋友玩。
中午,陶父陶母见福妹主动提出要去帮忙寄信,怕是都在猜她这趟是要去找杨蕙心玩的,没什么就同意了,刚好,不用等陶舒安休息日回来才寄的。
福妹很无奈,天晓得,她真的就只是单纯去寄信了,不过,摸了摸包里头的信件,她心更是热热的。
今天,她要去寄的信有两封,一封是自己的报社投稿,另一封是家里给大哥寄的信。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福妹是一早知道这封寄给她大哥陶舒宏的信到底写了什么,因为两次都是她代笔写的。
这是陶舒宏的一封催婚家书,也是福妹与梁明远相识的开始。
其实这事呢,陶母想陶舒宏回来相亲,只需她提前和媒人说好,安排好合适的时间,再打个电话通知人回来,一句话差不多了。
根本用不着这么慢悠悠的寄信了。
只是陶母本就不是个强势的母亲,面对自己的孩子,她再是心急儿子的婚姻大事,却觉得这方式上不能够太武断了,得尊重孩子的意见。
所以,才有了这一出,由陶母口述、福妹执笔,写了一封长长的信,讲理讲感情的好好劝一劝陶舒宏,最后,说通了,家里再准备把他相亲的事提上日程,免得回来了有什么抵触心理,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而这一回,有了小的变化,是福妹拜托了她二哥办的事,搞得陶舒安第二天一早吃完饭就匆匆忙忙的骑车走了,完全忘了老娘交代他寄信的任务。
现在,这封决定命运的信件,将由福妹亲自送出。
上一世,陶舒安和梁明远是同期入伍的战友,也是好朋友,又作为一样被催婚的“难兄难弟”,恰巧一块儿休假回家。
这趟回来,两人额目标也是一致的,都争取把自己的个人问题解决了。
陶舒宏到家之后,倒是不太抗拒他老娘的安排,毕竟,知道有好友作伴,也不是他一个人这么惨的,颇为自嘲的说起来,便顺嘴提了一句梁明远。
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陶母那段时间,可就想着要给这帮未婚小年轻们拉红线了,默默的将梁明远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福妹这会儿再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确实挺混乱的了。
本来,陶母是有计划的给大儿子准备起了,请媒人、介绍、相看,一样样的慢慢来,陶舒宏的那点假期也差不多是够的,反正相亲不是一锤子买卖,先能看对眼处上了,再说其他的。
可福妹落榜的事一出,家里就跟着有些乱了套。
这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完全没预料到一个感冒发热会影响那么大,家里所有人那会儿都忙着要上前宽慰福妹两句,就担心她会一时想不开,去做什么傻事的话,那可不得了了。
陶母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既要盯着福妹的情况,又有陶舒宏相亲的事,她都跟媒人说了帮忙留意,这下两边跑来,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最后,还是陶舒安一句“不着调”的话,给了陶母启发,干脆让福妹一起去相亲得了,其实也就是交个朋友,多见见人。
有点事情做,省得她一个人关在屋里老想自己没考上大学而难过了,让复读她又不去,那只能是鼓励她赶紧从失败中走出来,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陶母一开始听觉得不靠谱,打了陶舒安后背一巴掌,但事后琢磨一下,又觉得,这主意,似乎也是可行的。
像过去,姑娘小伙儿基本都是十七八岁开始相看结婚的,陶母想着,她大儿子是这些年当兵没怎么回来给耽误了,下头两个呢,又在读书了。
不过,转头看像福妹时,陶母又觉得差不多了,先相看着,合适就定个亲,也不是说马上要结婚,不然等毕业再考虑这事,怕不是好小伙儿都被人挑走了吧?
而且,现在人们的思想比以前宽松不少,兴起什么自由恋爱的,这相亲更没啥了,不成功也不影响的,权当是多经历点开开眼吧!
陶母拍手觉得合适了,立刻风风火火的准备操办了起来。
临时的一个想法要给闺女相亲,自然是要更慎重了,绝不能因为太匆忙而出什么岔子了,于是,陶母自己也开始注意起未婚小伙儿。
这不,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梁明远!
那小伙子,陶母从前是见过的,跟她家老大一样,是个高高大大的小年轻,入伍几年操练了一番,气质相当不错,人来了往你边上一站跟棵小白杨似的,看着就让人喜欢,又能和她大儿成了好朋友,想来品性是个好的。
就这样,陶母自个儿想完觉得满意后,竟是瞒着家里谁也没说了,陶舒宏都没告诉的,她直接托媒人跟人梁明远老娘对上了话,立马安排上了。
等福妹和梁明远见上面说上了话,才发现两人其实是早就是“熟人”了,彼此都是活在陶舒宏口中的那个人,听闻了不少事,如今,终于见到了真人。
原来,福妹就是陶舒宜,陶舒宜就是福妹。
梁明远回味过来,随即,绽放了一抹浅笑,竟还有这样的巧合了,低头再对上福妹那透着无辜的杏眼,似乎在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他俊朗的脸庞笑意更浓了。
面前眉眼含笑的男人,黑亮的双眸仿佛散落的细碎的光,福妹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被什么击中了,除了“砰砰”的心跳,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目光也只锁定了这个名叫梁明远的人。
......
福妹至今仍对他们的初次见面,记忆犹新。
当时,她的心忽然不受控制的落了一拍。
心动,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
夏日,暑气不断蔓延开来,福妹的脸不知是因刚刚的回忆,还是这天气了,不自觉的开始有些发烫了起来,她随手不太在意的扇了两下,继续往前走。
半个多小时的路,来到镇上正街拐角的位置,福妹抬头,终于看到了绿色的邮局标志。
两间房大小的邮局,只有一边是开着门的,另一边是整齐排列的木板,那是一种老式的活动木门,每天都需要拆装组合,没什么特色,只是“笨重”的很防盗罢了。
福妹进到邮局,这个点没什么人在,完全不需要排队,她直奔柜台,对里面的一位工作人员讲了自己的需求。
“两张八分邮票,谢谢。”没等工作人员找零,福妹想起陶母到中午为止依然没找到的邮票,又掏出了一块钱,“再要十张,一共十二张八分的。”
“好,稍等,这里是邮票和找零,您收好。”
福妹接过来,先放好了零钱,撕下两张邮票就着柜台上放的一罐浆糊贴在了信封上,晃了几下,看着差不多干了,这才又将信递给工作人员,对方确认了一下地址和邮编无误后,收了信件。
就这样,不到十分钟,办完了。
走出邮局的福妹,抬头看了看顶上的烈日,也歇息了她三婶提议,懒得再转一转了,镇上都没有什么她比较想买的,还不如直接回去了。
返程回家的一段路,福妹就没那么着急走得比较慢了,不用再赶人家下班之前,她尽量挑了一些阴凉处在走,路过一家糕点铺时,她转头进去打算买了点儿绿豆糕。
香甜酥软的糕点,是她老娘喜欢的那一口,福妹记得宝儿稍微大点了就被陶母带的爱吃这个,只是小孩儿要少吃甜食,偶尔调皮闹着要吃的时候,她得回娘家了才有人惯着他,给他买。
这会儿闻着扑鼻的香味,福妹还挺怀念了,说来,她自己也是好久没吃过了,当阿飘的那几年自然是不什么都不能吃了,根本就摸不着,连气味都没有的,她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咦?福妹,是你吗?”
正当福妹感叹过去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声音感觉还挺耳熟的,转头瞧清楚来人是谁,不禁在心里默念一句,真是阴魂不散。
猜猜是谁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寄信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