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调查

“啊,那我不是耽误你时间了?”

福妹没想到沈天华还挺迅速的,这么快就找到活儿了,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要是跟她二哥一样,那不是更忙了,基本都住那儿都没什么时间回来。

“不会,我差不多到晚饭时间才会过去,不耽误的。”

大道上,这会儿没什么人,两人并排着骑车,沈天华扭头看了眼福妹似乎是没怎么明白的,又笑着继续解释道。

“我是去镇上帮邻居家的一个亲戚看小孩儿,顺带帮忙辅导一下功课,一个上初中的孩子,家长两个都是做个体户的比较忙,本来想找个做饭的阿姨,不过,这不是期末了,看到孩子的成绩也开始稍微重视起了孩子的学习,刚好我暑假有空,隔壁的王婶子就介绍了我。”

上一世,肯定是没这一出了,福妹都没听过现在就有人开始给孩子找补习的,不由多看了两眼沈天华。

果然,做个体户,接触的人多,每天接受的信息量也大,能够异常的敏锐把握住时代的发展趋势了,这么快就重视起了下一代的学习。

前几年下海经商的多,上到市长下到职工,纷纷丢弃铁饭碗猛地加入到时代的浪潮中,可经过改革开放这么长时间的发展,肯定是有饱和的时候。

福妹记得往后几年,国家开始提升知识分子的待遇,毕竟,大的发展还是要靠技术,而不是低端体力劳动,科技人才的稀缺,自然是需要教育的支持,今后,知识才是寒门的出路。

这也不得不说,沈天华母亲的执念是很有预见性的了,而邻居能找到沈天华,那更好理解了,他可是从小优秀、成绩好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福妹还想起,那会儿好像为了买名额的事,沈天华的母亲可被气得不轻,等出了成绩,结果是落榜,沈天华迅速的找了工作,完全没现在这样对未来充满期待,在很积极的生活了。

看到沈天华因自己的一个小举动,就有这样的大变化,福妹也挺受感染的。

过去那些不好的事,并不是一点不能扭转的,所以,今后,他们还得往前看了,事在人为。

两人边聊边骑,自行车蹬了将近一个小时,福妹在一个标志性的大十字路口,看了她二哥所在的修车铺。

这年头,自行车很多,汽车还是稀缺的,县城少有的一家汽修店,是挺打眼的,外头停了好几辆大车小车,穿着工装的小伙子正躺地上忙碌了。

陶舒安就在修车铺,没套工装,他等着妹妹还有那个沈天华一起来了,刚好,他直接请了半天的假。

早上再次接到老爹的电话时,陶舒安是不意外的,本来他想着要不要去接妹妹了,或者他干脆直接回家一趟都行,不过,这可能会让陶父陶母知道两人在“密谋”啥了,也幸好是福妹和沈天华两人一起过来的,不然,有些话,一两句说不清楚。

“福妹,你老实跟我说,你们俩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所以,才要我来偷偷查这件事的?”

将两人带到了外面,三人去到了附近的一个公园,这会儿亭子里没人,坐下来后,陶舒安没直接废话,开门见山的问了福妹。

他这个妹妹啊,真是,胆子太大了,陶舒安叹息了一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着福妹,他又确实没什么办法的。

“陶二哥,是因为我那,我那个事吗?”

屁.股刚挨凳子的沈天华,抬头看到陶舒安严肃的表情,顿时,紧张了起来,虽然不是直接在问他,但他也差不多意识到是什么事了。

沈天华是想起了那天,福妹来找他对答案,最后,两人是有聊到他先前的糊涂念头。

那个时候的福妹,看起来是格外的关心这件事的后续,沈天华没人倾诉,就讲得比较细致了,她也一点都没不耐烦的。

福妹回去了后,沈天华自己坐了好久,脑子里重新梳理了一下最近他波折不断的经历,也渐渐回味过来,那里边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本来,沈天华还在庆幸自己没有陷进去,没答应卖名额了,也跟福妹约好了要去查成绩的,但现在看到陶二哥的表情,他有些不确定了起来。

沈天华这会儿没先去看福妹要怎么回答了,他不由坐直了身体,无意识的握了握拳,有些紧张地继续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你们自己看吧!”

陶舒安是理科生的思维,喜欢用数据说话,也不爱饶那圈子吓唬两人了,直接将自己近段时间搜集到的一些资料,仍在桌上让俩人看了。

摊开的笔记本上,粗略的罗列了一些:姓名,地址,学校,几几年参加的高考,平时成绩和录取情况,还有近来的一个大致状况。

上面的信息算不得太**,找几个人在县镇的几个中学里跑一趟,借着给孩子找学校的名头,基本就能打听出来的,还很容易跟老师和家长套近乎,探听点更详尽的消息,这不,后面的那些学生的近况差不多都有了。

显然,这列出来的几个学生,无一例外,跟沈天华当初的情况很相似,全是考前家里出了事的困难家庭,然后,都有被那个高考信息的二道贩子有找上门。

在面临困境时,还有这样的“机会”可以选择,其实,是很难让人拒绝的,里边的大部分人是同意了这笔“买卖”,卖掉了自己的录取通知。

当然,里面有少数几个是同沈天华一样的,选择了坚持。

那最后的成绩,考上了,并且是很好的学校,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都是有实力好苗子,不可能真的被那点困难给彻底影响了。

不过,也有那么一两个意外落榜的。

初一看,是没觉得什么不对,考前出状况,心里素质不过关,没考上也不意外。

可因为有了这条隐晦的线,将他们一个个串联起来,再仔细一查,就能发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了。

特别是先前说的,那什么“张”姓和“杨”姓,这两个成功例子,更是狗屁不通的。

但凡稍微的走访了解一下就知道,姓“张”的那个学生,人家当时根本没同意的,结果,还是受了家庭的影响没考上。

只是这话,放现在,陶舒安怎么可能会信?

留了个心眼,前天他亲自去了附近的三中打探了一下,还真让陶舒安问出了点有用的东西来,那年同期高考竟然还有黑马出现,那可不得了了。

这事儿,怎么就那么巧呢?

陶舒安和沈天华一个眼神对视,无需说再多,彼此就应该懂了,这里头见不得光的交易,确实是让人想都想不到的黑暗。

沈天华这会儿,内心是止不住的颤抖了,有愤怒、有害怕,当然,更多的是庆幸,还好福妹有提醒他到时候要去核对成绩的。

“谢谢你,陶二哥,费心了。”

“还有,福妹,谢谢。”

“……”

陶舒安看了沈天华一眼,摆了摆手没说什么,小屁孩儿一个,确实是还没怎么经历事的,这就吓着了。

大致说完,陶舒安跟福妹和沈天华当面提了个醒后,见两人都够重视的,他也稍微放心了些。

不过,陶舒安也没准备把自己稍后的计划,同两人仔细的说了,怕是到时候,会吓到两人。

根据自己打听到的情况,陶舒安是准备跑一趟劳动人才市场搞一份工作推荐了,然后,他计划是托人转交给了那位倒霉的学生,想要换个更正式的单位,自然是需要有全备个人信息,剩下的事,就看他自己能不能够发现了。

聊完这事儿,陶舒安也没小气,真请两人吃了碗肥肠粉,还外加一个锅盔,牛肉的,只是等吃完,他又催着福妹和沈天华赶紧回去了。

不说他一会儿要去上班,不能多陪两人,陶舒安是真觉得,福妹和沈天华俩人没事儿也不用在这县城瞎晃悠,不知道的,还以为俩小年轻来县城约会呢!

抹了把自己的寸头,陶舒安瞧着福妹对沈天华客客气气的,没啥特别了,随即又想通了,看来两人听的那事儿之后,应该也是没什么心情要逛的了。

回去的路上,沈天华的脸上虽没怎么表现出来,但内心依旧是忐忑不安的,感觉自己是在无意间招惹了一匹狼,他就是人家马上要进嘴的小羊羔,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现在,是陶家猎人救了自己,沈天华偷瞧了眼福妹,有种劫后余生的欣喜,而更多的是无以言表的感动。

沈天华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就真的跟那个倒霉学生一样,被人冒名顶替了成绩也不知道,那今后的人生,又将会是怎么的呢?

福妹察觉到了沈天华偷瞄过来的视线,但没有理会他的欲言又止,而是有些期待,她二哥后面的大动作了。

虽然陶舒安没有说,但福妹却差不多能猜到,她二哥肯定会顺着那条线做点什么了,那么她就等待接下来的好戏吧!

今天,依然是被妹妹坑了的陶二哥。

陶舒安:本来只用请幺妹吃一碗肥肠粉加节子的,还可以多带两个牛肉锅盔回去,为啥子沈家那小子要跟来!

沈天华:对不起,我来蹭饭了……

福妹:你问老爹咯~

陶父:我也没想到是个男娃儿,他还挺能吃的哇?

沈天华:……谢谢,有被内涵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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