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福妹有意识的时候,只感觉嗓子像是火烧一般,嘴里干渴的不行,挣扎着想要起来,可她自己又一点儿都使不上劲儿,稍微一动就觉得疼。
真实的触感,使得福妹有一瞬间的恍惚,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但牵连全身的痛拉扯了她全部的注意力,没能在第一时间想明白她当下的状况——自己一个早已丧失人类感官的阿飘,怎么会有感觉了呢?还能有“痛”的意识?
而不等福妹有下一步动作,刚才她那点细微的声响,也已经惊动了她身旁的人,守了一夜的陶母,察觉到见到自己家闺女醒来了,连忙坐起身来惊喜的问道:“闺女你醒啦?要喝水吗?”
“嗯。”就着身旁人手的力道,半坐起来,福妹睁眼看到是陶母时,就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了。
不然,她娘怎么看起来,好像还年轻些了呢?
自她意外走后,母亲差不多是一夜白了头,福妹飘在宝儿身边,将家里的变化全都看在了眼里,但阴阳相隔的距离,她没有一点办法。
陶母素来是有多疼爱福妹,整个桃源村人就没有谁不知道的,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小闺女,不就是回来上了一趟山么,说给孩子采药,结果呢,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走得那么的突然,当娘的怎么能接受?
福妹就那样没留半句话的撒手去了,可家里头,还留了她那正生病的外孙了,陶母怎么能不生生愁白了头?
而现在眼前的人,不见一丝白发、脸上皱纹也没多少的陶母,让福妹不禁想起家里前两年的光景了,那会儿啊,日子正正好。
“咳咳!”
记起这两年的事,福妹忍不住的又咳了两下,不过看到仍没消失的老娘,无声的笑了笑。
哪怕知道眼下可能只是一场虚无的梦境,福妹也无比的贪恋着这份久违的温暖了,几乎是不需要睡觉的阿飘,阖眸也是出于习惯,她真的好久好久没能做梦了,还是如此甜美的梦。
“来,慢慢喝,壶里还有的,等下啊,娘再给你凉点温温水来。”
陶母没察觉福妹的异样,赶忙将人扶正好喂点儿水,看她大口大口了喝了大半碗停下了,她又慈爱的伸手去摸了摸闺女的额头,觉得是不烫了,这才轻轻舒了口气。
福妹从前段时间受了风热之后,就没见着好,昨儿半夜又烧了起来,陶母给她灌了药之后,又不停的擦酒,弄了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本来陶母是准备等守到天亮,就让陶父把孩子送去医院的,幸好,福妹人先醒了、烧也慢慢退了,她这一直提着的那颗心,也终于是能放下了。
只是,福妹接下来的一句问话,又让陶母听糊涂了,什么宝儿不宝儿的?
陶母放下碗后,立刻凑近福妹拿脸去贴了贴她的额头,同时心里的担忧更深了,她闺女这反复的发热,莫不是烧傻了吧?都开始说胡话了呢?
“哎哟,宝啊,你就是我的心肝宝贝,是最最宝贝儿的一个了!”
确定福妹是真没在发烧了,陶母叫唤了一声,紧绷的神经跟着松了松,自己刚刚也是急上火了,想些有的没的,无奈的笑了下,闺女那话,只当她是没睡清醒了,像小时候哄她睡觉般,轻拍着她的肩哼起了童谣,完了后又忍不住继续念叨道。
“我的宝儿啊,你可得赶紧好起来哟,别让家里再跟到担心了呀!”
“……”
福妹额头那抹温软的触感一离开,加上陶母对于宝儿存在的否定,使她猛然回味过来——她这哪里是在做梦了,分明是自己没死之前吧?
原来的那一点点的不对劲,现在福妹全都联系了起来,自己身上实实在在的痛,那是她当阿飘时完全不可能的事,而那碗喝进嘴的水,也没穿过去,还有,眼前年轻的陶母……
想到这里,福妹忙起身准备证实一下,顾不上陶母的劝说,忍着身上的不适,披了件外衣就要下床。
最后,她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房间,但福妹也没敢走真出去了,只在边上看了看。
靠在自己房间的门框上,福妹就大致看了那么一眼,已经明白了,她这是真回来了。
家,依旧那个她从小生活最熟悉的地方,院子里的一切,不管是格局还是布局,都是福妹没出嫁前的样子。
陶家,自陶父那一辈各自完婚后,老宅就分了家。
如今的大陶家,人口一直比较简单的,福妹上边儿就两个哥哥,老大陶舒宏、老二陶舒安,剩下就是她这个幺妹陶舒宜。
三兄妹的年岁相差不大,感情自然是不错的,两个哥哥从小都是很宠福妹的,不过,大哥陶舒宏自十七八岁当兵后,常年在外难得回家,二哥陶舒安之后也是考上了大学,去了外地读书。
到头来,反倒是她这个作妹妹的,因结婚后婆家近,时常有空能回来。
并且,因陶母舍不得自家的小闺女,就还保留着她的房间,反正家里的人也不多,上头俩哥哥都不着急结婚的,福妹现在这一间闺房,依旧是从前的老样子了,没什么变化的。
“叮叮叮——”
自行车铃声由远及近的传来,福妹刚抬眼就看到是她二哥从外面回来了,同时,心下惊奇这会儿到底是什么时候了,陶舒安瞧上去小上好几岁的模样,不由猜测,大概是他还在读书那会儿了,倒不知具体是哪一年。
“老妈,幺妹喃,好些了不?”陶舒安风风火火的冲回家,才将车停到院门口,就喊着陶母问道,等他转身时,倒是一眼就看到他很担忧的妹子正站在她自己的房门前了,随即又拧眉道,“咋出来咯?”
“去,先到灶房洗洗,壶里有热水兑水先擦擦,可别贪凉啊!”
没等福妹跟自家二哥说上话,陶母先拍了陶舒安一巴掌,把人赶去洗脸,这大夏天的从那么老远跑回来,就是赶一早太趁阳没出来,那也够热了。
“哎哟哟,晓得了,我都好大了,老妈诶,你还打我爪子嘛!”
见自家幺妹精神头不错,直盯着他瞧了,陶舒安当即龇牙咧嘴对陶母装怪喊疼,随后,又挨了一掌才消停去了厨房。
“你们两个哦,没一个是让人省心的。”陶母这话,虽是将两兄妹都骂进去了,回头想起福妹刚刚非要出来的样子,又笑道,“晓得了你二哥今天要回来呀?是不是昨夜里听到你爹说的?他就是见你的烧一直不退,着急得很!”
陶母又走过来,要福妹先进屋了,两人坐下来后,慢慢说起了为什么她二哥会时候回来了。
原来是今早天还没亮的时候,陶父乘着朝露,一点不敢耽误的去敲了村头小卖店的门,打了电话要老二赶忙先回来一趟,看是不是要把福妹送去大医院了,生病这事拖不得,但具体怎么办,他们老两口懂得不多要跟读过书的二儿子商量下。
毕竟,福妹这次看着就挺严重的,跟前几次小打小闹喝点药就好的完全不一样了。
福妹半躺着听完陶母的念叨,拍了下脑门儿想起来,这会儿,不就正是自己刚高考完的那阵子么!
当时,她就是考完大病了一场,说来,也因为福妹前期紧张考试不敢多耽误学习,病症反反复复的,其实是好彻底,拖了大半个月,高考结束了,终于可以松懈下来,这不,猛的一个大爆发了。
那次福妹可真是吓坏了全家,就怕是烧成了肺炎,后面也是把人送去县里的大医院才放心的。
现在,正是福妹高烧的第二天。
陶父把在县里打暑假工的陶舒安喊了回来,他自己则去村里请假,但作为负责的村支书,他得先安排好了今天的工作,稍后才能紧赶慢赶的到家。
福妹当了两三年的阿飘,牛鬼蛇神差不多也见全了,对于自己重生回到过去的事实,很快坦然接受了,并迅速的理清了回来的时间点。
想想唯一的遗憾,是她回到的点,在宝儿出生前,她的宝贝都还没来到这个世界。
因为这九零年时候,才17岁的福妹,跟孩子他爸梁明远都还没认识了,得晚些时候,不过,大概也快了。
记起重生前,那个黑心肝的居然真敢向宝儿下手,就当时算是有梁明远在,福妹相信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但此刻,想起来她就恨不得能手撕了杨蕙心,等回忆完她做的一件件恶心事,也好,之后的账,她们再慢慢算!
福妹咬牙切齿的理顺几个关键点,有些累了,陶舒安擦完了脸进来就看到他妹子神情正恹恹的,也不准备指他爹回来了,让陶母备上钱,他们这会儿就去县医院。
“诶,都好了吗,我问你们三叔借了他的摩托,不过他今天有事,得我们自己开,老二你还会骑吧?”
陶父回家前折去隔壁推了边三轮过来,那种带了车斗的摩托比较方便他们载人去医院,见到收拾妥当要出门的娘三个,时间正合适,只是临到头了,他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毕竟,这玩意儿,贵啊。
“会啊,咋不会哦?上星期天回来,我三叔不是还让我帮家里托东西的么!”
骑摩托的技术,陶舒安是很自信的,他从小喜欢跟在自家特有本事的三叔后面,啥啥都学了点皮毛,当即拍着胸口给老爹保证了,保管把他老娘子和亲妹妹稳稳当当送到了。
“老汉啊,那我们就走咯,你个人骑自行车过来哟,万一老妈包包头的钱不够,你记得过来垫付哦!”
摩托轰隆隆的启动着,陶舒安见他车上的人都坐稳了,临走前,不忘回头对自家老爹做了个鬼脸,看到陶父开始吹胡子瞪眼了,不敢再挑战权威了,低头踩离合,技艺娴熟的将车驶向了村道。
福妹:二哥,你也太幼稚了吧?
陶舒安:?是谁在黑我?
阿釉:原谅这个憨憨,他其实才20,中二期有点长……/捂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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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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