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地闲扯几句,很快就投入到查证工作中。
“屋内没有任何打斗或者拖拽痕迹,死者并不是从家里带走的。”
顾衍看着桌上摆着的照片,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死去的灵魂再次以另外一种形式生动地再活了一次。
她爱美,在照相馆拍了不少照片,洗了挂在家里墙壁上,放在相框里摆在桌上。女人化着成熟的妆容对着镜头巧笑倩兮。最开始是自己一人,后来手上抱着长相可爱的娃娃,再后来变成牵着。
她大概还有点粗心,不太会会收拾,随手乱放的化妆品出现在家里的每个角落。
可是他在对待孩子的事上却格外细心。
每次下班都是大半夜,孩子一个人在家乖巧地早早睡去,大概担心会起夜,吴田美特意买了盏小灯,还在桌角都包上了柔软的海绵。
桌上是各式的小孩零食,厨房门却刻意地上了把锁,大概担心小孩一个人在家摆弄煤气。
卷边的作业本被细心抚平,压在一堆故事会下面,房间有些凌乱却被不知得格外温馨。她似乎走得有些急,买的菜随意扔在水池,还没来得及收拾。
“我记得尸检报告显示,死者是在吃饭后1-2小时后死亡,这家里的菜都没有动过。”裴恺拨弄着泡得发胀腐烂大葱,眉头紧皱。
顾衍正埋头把采集好的证物装袋,完全没有意识到裴恺是在和自己说话,倒是身后的钱晓晨搭了一句:“没在家做,估计是在外头吃的呗。”
说完还给了队长一记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眼神。
老钱这眼神怎么一回事?
“死者的儿子呢?”裴恺拿起桌上摆放的相框,母子凑在一起对着镜头比了一个剪刀手。
钱晓晨挠了挠头,面上明显带着不忍:“在上幼儿园,这些天都是一个叫小文的女孩子在照顾,小文那边已经赶往警局认尸了。”
小文本名叫做沈雯雯,也是银河歌厅的小姐,和吴田美是一个妈妈手下,平日里是关系最好的小姐妹。前不久妈妈被抓进去后,小文也停了一阵子活,只是她没有像吴田美那么缺钱,想着等妈妈出来后,再继续在银河歌厅干。
因为突然之间闲下来,加上吴田美接了熟人单要出去一阵,就将儿子托付给她,还给了一大笔钱。
小孩不过是刚上幼儿园的年纪,穿着卡通夹克外套,乖巧地坐在走廊的木椅上,小腿还够不到地,睁着双大眼睛晃悠着腿。
长相软萌的沈七宝成功接下带孩子的重任,小文则是在询问室接受问询。
“吴田美是和谁一起走的?”
小文摇摇头并不清楚,小美私底下不爱和人讨论客人的事情,嘴巴严,长相漂亮,大概也因为如此,不少客人都愿意接着点她。早在银河舞厅时,她就发现小美背着妈妈在外面接私单,只是两人关系好,偶尔会帮着打点掩护,不过对方是谁,她也不清楚。
“你认识章强吗?”
小文点点头,似乎还没有从眩晕中回过神,“认识。”
“他和吴田美是怎么认识的。”
“章强在舞厅谈生意,小美接待过他几次,一来二去就熟悉了,章强对小美有意思,晚上经常会来接小美下班。”
钱晓成追问道:“那吴田美呢?也喜欢他?”
轮到小文有点支支吾吾,似乎是在纠结,最后还是开口道:“开始小美是和他接触过一段时间,觉得他是个踏实的,后来发生了点事情,两人就淡了。章强单方面找过小美几次,不过小美都没怎么搭理过他。”
“具体是什么事。”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猜应该是和她那个前男人有关。”
在小文的口中,吴田美是个可怜的女人。
吴田美小时候家里穷,父亲为了赚钱养家就去下矿,一场矿难事故,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永远被埋在下面,家里拿到了些赔偿金,她也过了人生鲜少一段勉强称之为愉快的日子。
后来母亲改嫁,继父吃喝嫖赌是样样精通,喝醉了就开始家暴,管不住下半身地在外面乱搞。
直到继父□□了邻居家的小孩,因着未成年,对方一定要继父去坐牢。
最后继父就想了个法子,砸明火。
把自家年岁相等的姑娘抵给对家,换来对方不报警。
忍无可忍的吴田美跟着男朋友逃了出去,年轻不懂事很快就被男朋友骗着上了床,没多久就坏上的小孩。没等到小孩生下来,男朋友就犯了事被抓去蹲局子。
“最近小雨他爸出狱了,又找上小美,和章强碰到过一次,从那之后,小美就不怎么搭理章强了。”
“那小美生前有和其他人发生过冲突吗?”
“没有,小美脾气很好。我真的想不到从来没和人起过冲突的人,怎么就被害成那个样子。”
这句话并不假,干这行的女人见惯三教九流的无耻之徒,谈好价格的客人,在结束后反悔少结钱。每每这时,寻常姐妹早就上去把人脸挠花,顺便喊来妈妈和打手给男人一个教训。
吴田美每次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意闹事,大概是有软肋,总是想着孩子还在家里等着。
小文把自己知道的一起都如是交代给警察,只是最后出门时,她突然转头开口问道:“警察大哥,你们会找到杀害小美的凶手吧。”
她们干的行当摆不上台面,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人会发现,更不会有人想着帮忙讨个公道,生如浮萍,命如草芥大抵便是如此。
于尚且稚嫩的小雨而言,这似乎是个寻常的上午。
可当他看到小文阿姨从一扇门后面出来,眼圈通红,这一刻开始,一切都变得不同。
“小文阿姨,我妈妈还有多久回来啊。”
胖乎乎的小男孩伸出肉嘟嘟的小手牵住小文,满脸都是天真稚嫩。
小文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蹲下身抱住小雨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妈妈还有点工作的事情没有处理完,要晚一点才能回家。”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沈七宝无可避免地开始难受:“师傅,你说小雨知道他妈妈的事情后,该有多难过。”
将受害人生前的点点滴滴拼凑还原,看到她的无可奈何,看到她的不容易,搓磨下努力活着,将一个宝宝养得很好。
钱晓成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告自家小徒弟,只能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我们能做的就是为受害者找到凶手。。”
顾衍把从现场发现的可疑物品,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放在证物袋。
凶手似乎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现场一切暴露身份的物品都收拾得一干二净,还刻意清理过现场。如此来看,凶手极有可能,不是激情犯罪,而是有预谋有计划的犯罪。
可是为什么一号死者被肢解抛弃,偏偏吴田美留下了半具躯体在现场,凶手的意图到底是什么,而凶手和两名死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顾衍想到的也是裴恺此时所想的,他总有种直觉,案件的突破口是在一号死者,而不是吴田美身上。
章强1965年生,今年三十岁,家住下河区南门市场后的钢铁厂的家属院,距离案发地点只有两条街的距离。
警察先是到了章强工作的林北五钢,领导却说章强前一阵子就被钢厂开除。
厂子原本效益就不太好,这时候章强还伙同其他人,偷厂里设备和原料处去卖,这种事情之前不是没有,只不过以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可偏生撞在改制的枪口上,这不直接就被开除了。
章强的嫌疑陡然上升,出事前章强被林北五钢开除,之后便失去了联系。在吴田美被害期间,章强一直处于失联的状态。
这边裴恺带着警员来到了章强家。
章强家住在小巷尽头的一户独门独户的小院,宽敞的院子堆满了砂石,红砖堆在墙角。裴恺率先推开门,打了个手势让后面跟上的警员小心,满屋子都是浓重的血腥气。
一群带着枪的警察进来,正在杀鸡的章家小树吓得刀都拿不稳,装了鸡血的大铁盆哐当摔在地上。
“裴队,两间屋子都是空的,在后院发现不少血迹。”
“通知法医。”
不一会儿,顾衍又坐着沈七宝的老边式三轮摩托出现在章家小院。
不得不说,沈七宝的驾驶技术实在太过于可怕,路过一车宽的小巷时也丝毫不减速,顾衍感觉自己的肩膀几乎是擦着墙壁的青苔而过,小小的摩托车坐出了过山车的感觉。
“顾法医,你还好吧?”顾衍摆摆手,控制住反胃的冲动,手紧紧攥着勘验箱,比血腥现场更可怕的是沈七宝的驾驶技术。
“没事。”
顾衍摆摆手,控制住反胃的冲动,手紧紧攥着勘验箱,比血腥现场更可怕的是沈七宝的驾驶技术。
刚进院子,浓烈的血腥味刺激得人一个激灵,顾衍却闻到了一丝异常的味道,一股不易察觉的腥臊味,不像是人血。
砂石混合着血液,堆积发酵的味道,熏得人眼睛都要睁不开,一旁站在的章家小叔拘谨地搓了搓手,似乎不太明白自家到底是犯了什么事。警员有条不紊地搜集着现场的证据,盘问工作也同步进行着。
顾衍戴上白色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地拨开盖在最上面的砂石,露出一片暗红。
“这是人血吗?”裴恺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
一根细小的羽毛递到裴恺眼前,“初步推断是某种禽类的血液,不过看这出血量,数量也不少。”
屋内搜查的钱晓晨也出来,满脸都是便秘的表情,“刚才我们搜查了章强的房间,他是和两个表弟一起住的,房间里搜出不少黄片,在衣柜里我们还发现了一罐子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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