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沈延青雷打不动按时醒来,怀中多了团软乎乎的云,他又闭上了眼睛。
昨夜从陆敏一家回来,两人搂抱亲昵一番闹到了三更,这回笼觉一睡便睡到了辰正时分。
两人梳洗完便出了客栈,挽着手在街上寻了一处热闹的馄饨店,吃了一碗鲜甜的鱼肉馄饨,两人又在街上走走逛逛了小半个时辰,去城中一所大寺上了香,这时才晃悠悠去言瑞家。
言瑞早备好了杏脯梅汤,只等云穗上门。见他来了,也懒得搭理沈延青,只拉过云穗的手,两人亲亲热热地荡秋千去了。
“你家穗儿还真是招人喜欢。”秦霄幽幽道。沈延青见他这副酸样,啧啧道:“你这心眼真是比针尖儿都小,我家穗穗是小双儿,三公子又不是跟其他男人幽会偷情,你至于吃这个干醋?”
秦霄哼了一声,又咕哝了两句,沈延青没听清,随他去了。两人坐了会儿,又都放心不下,去了园子里瞧自家的心肝。
两个小夫郎正坐在秋千上说体己话,见两人来了忙收了话头。
言瑞起身戳了秦霄肩膀一指头:“你又来这儿做甚,都说了我和穗儿要亲热亲热,你快和沈郎君去书房喝茶温书。”
秦霄倏地捏住香软的小手,笑道:“符真,我来帮你们推秋千吧。”
言瑞抽出手,娇声娇气地说:“每日腻在一处你也不嫌烦,你快些跟沈郎君去书房,我..这会子我有事儿问穗穗呢,你别来扰我们。”
秦霄长眉一挑,道:“心肝儿,好歹我也是读书人,有什么是我不知道,云夫郎却知道的?”
语落,言瑞桃腮泛粉,胡乱搪塞了几句,便推着秦沈二人出了园子,还说午饭前不许来扰他们,否则下午他就带穗穗回平康。
沈秦两人对视一眼,无奈耸了耸肩。
待沈秦两人去了书房,言瑞这才窝回秋千上,从怀中掏出一本黄皮小册。他左顾右盼半晌才正大光明摆在腿上。
云穗见是书,笑道:“符真哥哥,你忘了我不识字?”
言瑞面若红霞,明媚笑容难得带了一丝羞涩:“这书大多是画儿,你快瞧瞧。”
云穗欣喜,以为言瑞又带他看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忙翻开了一页。只一眼,云穗就羞成了大红脸,“哗啦”一声合上了书。
“这是...什么啊?”纸上赤条条的小人让云穗的声音比蚊子还小,在聒噪蝉鸣中愈发低微。
言瑞没听清,用肩头轻撞了云穗膀子一下,“哎呀,你跟沈郎君做了大半年的夫夫,不知行过多少回事了,怎的这会子倒害羞?”
云穗身子一颤,他与岸筠...确实也像画中赤条条地抱在一起过,可......
“这个可是我前日在旧书坊淘到的好货,花了我这个数呢。”言瑞伸出三根手指,“这画册里的行房花样多,我仔细瞧了小字,里面有几式有助怀胎,你赶紧瞧,趁着下午回去跟沈郎君试试。”
说着,言瑞拿过书册,翻到极露骨的一页,见云穗羞臊得撇开了脸,他半眯着眼肘了下云穗的腰,“你羞甚?你不是还喝着药么,那药闻着都苦舌头,再说是药三分毒,你早些怀胎也好断了那药。”
云穗揉着早已皱巴的衣角,飞快瞥了一眼言瑞,咬了咬唇,狠下了一番决心才附到耳边说明。
言瑞听明缘由,幽幽叹了一声,“你们夫夫都是锯了嘴的葫芦,竟瞒这么严实。”说着,摸上了云穗的膝盖,“前一阵是梅雨季,恨不得日夜下雨,你这腿脚没事吧?”
云穗笑着摇头:“不疼的,符真哥哥。”
言瑞把书册收了起来,道:“沈郎君说得对,你从小受了苦,身子弱,得先好生保养。我瞧着你气色比去年强多了,想来吴姨和沈郎君都待你极好,你这腿啊迟早会好。”
云穗握住言瑞的手,学着沈延青的样子轻轻拍了拍,“符真哥哥也待我极好。”
言瑞秀眉轻挑,笑若朝霞,“你如今口齿这般伶俐,也不知道是谁去年中秋时都不敢正眼瞧我。”
云穗垂眸浅笑,言瑞觉得他柔得像水缸里养的莲,漂亮得紧,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想来沈郎君私下跟你说了许多俏皮话,你是跟他学的?”
见云穗不回答,耳垂却鲜艳欲滴,言瑞心里有了答案。他吃惊那端庄持重的沈郎君竟是个极会哄人的狐媚人,否则就云穗这老实性子,哪里说得出这话。
狐媚人在书房打了个喷嚏,只当是鼻子吸了灰尘,全然不知花园里的两人在说自己。
秦霄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册子,递给了沈延青,“岸筠,这是我新得的一册闱墨,是这几年黎阳县的,虽说咱们不是黎阳人,但瞧瞧总有进益。”
所谓闱墨就是科举中考官圈点较多的文章,放到现代来说就是高考满分作文。
沈延青一喜,忙翻开看了看,“老天爷,你每日往返城内外,早出晚归的,竟还有时间淘书?”他不得不在心里给秦霄这个时间管理大师点个赞。
秦霄轻咳一声,云淡风轻地炫耀:“哦,倒不是我去书肆寻来的,是符真弄来的。他也是,我都说了书院藏书阁里什么都有,他偏不信,每回出门买话本都想着我,这不前儿出门又给我淘了本这个。”
沈延青:......
感情借他书是假,炫耀老婆才是真。
这死绿茶!
沈延青把书揣怀里,笑道:“三公子确实细致,竟想得这般周到。我就没你这个福气了,我家穗穗只是每月亲手给我做腌菜,你说说他傻不傻,这黎阳县这么大,哪里买不到腌菜,我说这夏日暑天的,不让他来吧,他非得来,性子太倔了,我回去得好好说说他。”
秦霄:......
两人明贬暗秀了一阵,小绿进来说云公子亲自下厨做了汤,让两人赶紧去用饭。
沈延青一撩衣摆,笑道:“哎呀许久没喝我夫郎做的汤了。逐星,我家穗穗手艺不错,你等会儿可得多喝两碗哦。”
秦霄见他那嘚瑟样,顶了顶腮,“好,沾你的光,我今日也有口福了。”
两人路上互讥了两句,说笑着到了饭厅。
饭毕,沈云二人便告辞了,云穗被牵着手,脑子里全是言瑞坐在秋千上说的话...还有那几页赤条条的小人儿。
走了一阵,云穗见不是回客栈的路,问他们去哪儿。沈延青笑笑,只说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走过半条街,两人停下脚步,云穗不识字,但见那店铺里满是亮闪闪、滑溜溜的丝绸也知道沈延青带他来的所在了。
绸缎庄的伙计见沈延青来了,忙把早就做好的纱衣捧了出来。
“穗穗,如今天气热了,穿这个凉快。”
虽然沈延青早就说过要给他做新衣裳,但见到实物,云穗还是十分惊喜。
沈延青微微低头,问:“那日你不在身边,我自作主张选了两个颜色,瞧瞧喜欢吗?”
云穗连连点头,轻柔薄软的细纱衣裳他哪里会不喜欢,只是这样好的纱拿来做夜里穿的衣裳实在是糟蹋了。
他抬头看向沈延青,心想自家夫君虽然花钱大手大脚,但...他是对自己好,不能说扫兴的话,平白惹他不开心。
沈延青见小孩喜欢自己选的颜色,松了口气,接着又让伙计去请量身的绣娘,再把上回选的绸缎拿出来让云穗过眼。
“怎的还要量身裁衣?”云穗瞪大了眼睛,忙扒住沈延青的胳膊,朝木盘中的纱衣抬了抬下巴,“这不是已经有了么?”
沈延青拍了拍小孩的侧腰,只说夜里穿的有了,白日里穿的也要有。
“好人儿,别担心银子。”沈延青揽过细腰,附耳低语,“我新弄得许多钱,便是买一百匹绸子都够了,你放宽心。”
云穗闻言大惊,想问他在哪里抓的这许多钱,但见有外人在,忙捂住了嘴。
“穗穗,我们再选两匹好的,你带回去给娘,让她找个好裁缝裁衣裳。”
云穗有些恍惚,踮起脚凑到沈延青耳边问钱是否真的够,那可是水光溜滑的绸子,就算是村里的财主也没有一买四五匹的。
沈延青柔声解释了几句,让他放宽心。
云穗给自己挑了匹清淡的玉色便不要了,沈延青见状笑笑,也不再劝他多做两身,只说他选的颜色好。
两人又给母亲选了两匹湖蓝藏青的,既亮堂又庄重。
待量完尺寸,云穗挽着沈延青就往客栈走,生怕他再带自己去什么首饰胭脂铺。
沈延青哪里不知道自家小貔貅的心思,但也愿意由着他。
两人在客栈亲昵半晌,歇了个迟来的午觉。
待两人睡醒,已近黄昏。
黄昏热气蒸人,两人吃过晚饭,沈延青便不准云穗送自己出城,让他在房里好生歇着。
“好人儿,这会儿真心热,就别送我了,乖。”沈延青不舍地揉了揉小夫郎的嫩脸蛋。
云穗点了点头,掏出一方手绢别在了沈延青腰间,“那你路上走慢些,多走阴凉地,也别热着自己。”
沈延青低头摸了摸腰间的小手绢。手绢是白绸子做的,丝滑得紧,上面还歪歪斜斜绣了两支竹子。
小貔貅自己用布帕子擦汗,对他倒是舍得用绸子。
云穗见他在看手绢上的纹样,小声道:“我绣活儿不好,你若觉得丑,那...就别......”说着就伸手去摘。
沈延青赶忙捂住,说哪有给了人往回拿的道理。
“哪里丑?你绣这么漂亮,我肯定日日用啊。”沈延青笑着揉了揉小孩的发顶。
虽然嫁给沈延青后经常被夸,但云穗还是不习惯,霎时羞红了脸。
两人依依惜别,沈延青握着云穗的手,道:“七月中旬后书院会放一月农假,下个月你不用......”
“那我来接你回家~”
沈延青的话没有说完,看着小孩亮晶晶的眼睛,他迟疑了半晌,柔声道:“七月暑气最盛,还是莫奔波了吧,我自己回平康就好。”
听了这话,晶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沈延青见状忙将人圈住,“好人儿,我刚浑说的,你下月十六接我吧,我们一道回家,好不好?”
“嗯~”
沈延青见小孩又有了笑脸,附身含了下樱唇,又捻了捻细嫩的脸颊肉,这才提起小腌菜出城。
夏季白日长,等沈延青到寝舍时,天也才擦黑。
刚进门,他以为寝舍没人,没想到竟全员到齐,而且都没磨洋工,就连混日子的汤达仁都捧了本书,沈延青觉得不对劲。
“岸筠你回来啦——”裴沅正在翻箱倒柜,见沈延青回来了,一把甩开手里的锦袍,奔了过去。
“今日怎么回事啊?”沈延青侧脸朝汤达仁处努了努嘴。
裴沅凑到沈延青耳边,轻笑道:“还能怎么回事,临时抱佛脚呗。”
“抱佛脚?”沈延青疑惑,这月考才过去没几日,抱哪门子佛脚?
裴沅见他一头雾水,以袖掩面,低声道:“明日有大人物要来书院。”
宝宝们,我这几天在调作息,俺晚上也不知道啥时候睡着了[笑哭]
嘿嘿,俺现在也能在十二点前睡着了,大喜过望,不出意外我后面日更,不更会挂请假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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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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