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钟情

云穗见苏冬儿来,又是摆果子又是端凉茶,忙前忙后的,沈延青看得直蹙眉。

沈延青招他坐到自己身边,柔声道:“穗穗,这蜡烛没有家里的好,我晚上看书眼花,你去帮我买些更粗的回来吧。”

苏冬儿闻言道:“我晓得一家灯烛铺子,那儿的货最好,我和穗儿哥哥一道去吧。”

“不用。”沈延青斩钉截铁,“表弟你一早起来炖汤已是辛劳,让你穗儿哥哥去吧,你好生歇一会儿。”

苏冬儿见表哥对自己如此体贴,顿时喜上眉梢,乖乖坐了下来。

云穗觉得夫君说得有理,笑盈盈地拍了拍表弟的手,说回来给他带糖葫芦。

苏冬儿撒娇道:“哥哥对冬儿真好,冬儿最喜欢哥哥~”这话又甜又软,哄得云穗笑得合不拢嘴。

沈延青看得牙酸,心道他这表弟还真是会笼络人。

沈延青提着竹篮送云穗出门,到了门口附身说道:“宝宝,符真这几日不是食欲不振嘛,横竖你要出门,顺道去彩云楼买只烧鹅回来吧,逐星说符真爱吃那个。”

云穗听了忙不迭地点头,拔腿就去了。

沈延青看着老婆远去的背影,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烧鹅要现做,现在只怕还在杀鹅,那鹅再快也得饭点才好。

等吧等吧,老婆在饭店等烧鹅,他就在家收拾心机表弟。

沈大明星穿上长衫就会自动解锁古典仪态,因为生得俊美高大,演的古代角色多是帝王将相,风流书生,他走起路来别有一番风姿。

苏冬儿见表哥大步流星走来,如清风拂叶,斯文却不失潇洒,他一双白生生的耳垂悄悄染成了杏子红。

沈延青见苏冬儿目送秋波,面泛桃粉,岂能不知他的心思。

“表弟为我早起炖汤,真真是辛苦了。”沈延青眼弯若月,嘴角噙笑,端是一副温柔多情模样。

苏冬儿听了这话,心跟蜜浸似的,“不辛苦的,哥哥。”

“鸭汤虽好,可惜我近来苦夏,吃不下荤腥。”沈延青假装遗憾可惜,此刻神态语气变幻之快,之自然,只怕三金的评委都要夸一句演技天才。

“哥哥想吃什么,冬儿给哥哥做,冬儿会做很多菜哦。”苏冬儿回应得极快,反正家里有婆子和丫鬟在,也不必劳动母亲,明日喊她们做了,明日再送来就是了。

沈延青等的就是这句话,忙道:“表弟这么一说,现下倒是有些馋醪糟桂花红豆沙小圆子。城中食肆都做得难吃,自来了省城,我便没吃过了。”

苏冬儿一听,暗道表哥喜欢吃甜汤,将这条珍贵的喜好记在了心里。

这道甜汤看着简单,但做起来颇为费工,就拿那红豆汤来说,得不停地搅煮,还有那小圆子,得揉许久的面团才能把小圆子做得劲道弹牙。

“这东西做起了不费事,哥哥既想吃,冬儿明日......”

不等苏冬儿说完,沈延青抢道:“ 表弟竟也会做这个么!”

“这是自然。爹爹说我做的甜汤比外面卖的都强呢。”苏冬儿莞尔一笑,他虽不喜庖厨,但该学的都学了,偶尔兴致来了也会做些给家人品尝。

“表弟如此贤良,我倒是...罢了罢了,不提不提。”沈延青叹着气甩了下衣袖。

苏冬儿见他神情踌躇,欲言又止,问:“冬儿和哥哥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什么不能提的。”

沈延青静默了两瞬,可怜巴巴地说:“还是等你穗儿哥哥回来吧,你是客人家,如何能叫你下厨给我做羹汤。”

苏冬儿心思一动,道:“这有什么,哥哥读书辛苦,不过想吃盏红豆汤,冬儿可以马上下厨。”

“这不合适吧......”

苏冬儿秀眉一弯,嗔道:“有什么不合适,难不成哥哥拿我当外人了?”

“没有没有!我绝无此意。”沈延青连连摆手解释,“只是厨房闷热,还是等你穗儿哥哥......”

“哎呀,穗儿哥哥且要逛一阵才能回来,我来就好。”

苏冬儿心里笑开了花,想要俘获男人的心就得拴住男人的胃,这会儿云穗不在,既能与表哥独处,还能显露自己,简直是天赐良机,他岂能错过?

苏冬儿挽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膀子。沈延青飞快挪开视线,朝苏冬儿拱了拱手便回屋看书了。

苏冬儿进了小厨房,见食材一应俱全,红豆也泡在水盆里,鼓鼓胀胀的,他登时就恼了。

那日在彩云楼他旁敲侧击延青哥哥爱吃什么,云穗说延青哥哥爱吃大荤大油,最厌腻甜食。

泡发的红豆要么做甜汤,要么做豆沙,这小夫郎真是心眼多,自己想做甜汤讨延青哥哥的好,却给他说反话!

苏冬儿一时气得脸颊通红,差点就头顶冒烟了,不过转念一想,幸好今日来送汤了,否则还不知要被骗多久。

苏冬儿怀着要把云穗比下去的决心,撸起袖子就是干。夏日闷热,没一会儿,他额上就淌了几溜汗水,后背也湿出了水印。

生完火,苏冬儿扯了扯衣襟散热,猛地闻了下衣袖,衣上的熏香被呛鼻的木材烟灰味取而代之。

早上才熏的衣裳,能持香一整日呢,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就没了,等会儿他怎么回家啊,难闻死了!

苏冬儿咬了咬牙齿,将心里的怨气咽了下去。生完火他还要揉面了,横竖已经难闻了,他干脆破罐破摔,大剌剌地用衣袖揩脸上的汗,全然抛弃了平日里用手帕优雅擦汗的习惯。

“表弟,我念书呢,还劳你把厨房门关上。”

沈延青的声音传入厨房,苏冬儿忍着燥热,捏着嗓子甜甜应了一声,然后把门合上了,本就闷热的厨房愈发像一个上了气的蒸笼。

苏冬儿汗如雨下,手上的动作愈发急躁。

要不是看你以后能做大官,看你长得俊俏,鬼才给你这表哥做劳什子醪糟桂花红豆小圆子!

说起醪糟,苏冬儿翻箱倒柜一圈也没见着,心里暗骂云穗怎的不把东西备齐全,他还得出去买。

苏冬儿洗净满是面粉的手,轻手轻脚地从小角门出去了,在路上一边小跑一边在心里抱怨,心道自己给父母尽孝都没这么急,为了一个表哥竟要做到这份上!

虽然心中抱怨,但他还是将东西买到了手,急匆匆折回厨房给沈延青揉小圆子。

揉完小圆子,苏冬儿开始煮红豆,正当他以为可以坐着歇一会儿时,沈延青像一片青叶无声无息飘到了厨房门口。

“表弟辛苦了。”

苏冬儿盈着满眼笑意,娇声道:“表哥读书辛苦,冬儿不辛苦。”

两人来回推拉说了几句客气话,沈延青才道:“表弟手艺真好,想来也会煮茶吧?”

苏冬儿笑道:“这自然会,母亲教过冬儿许多,说这样才能侍奉未来的夫婿。表哥,你是渴了么,要不要冬儿给你煮茶喝?”语落,水汪汪的眼睛像两把撩人的钩子直直往沈延青身上落。

这话暧昧,若是换了一个寻常的年轻书生,只怕早就想入非非了,可沈延青是什么人,这话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甚至有点想笑。

苏冬儿肖母,身量纤细玲珑,沈延青走近微微附身,身上若有似无的书墨气钻进了苏冬儿的鼻腔。

“表弟心细如发,说起来还真是渴了,那便劳烦表弟了。”

苏冬儿面色一僵,他只是客套附和一句,没想到表哥真渴了。

大夏天守着炉子煮茶,要热死人了!!!

沈延青见苏冬儿笑得僵硬,压低了声音搭上了他的肩膀,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摩挲敲打,隔着薄薄的夏衫感受到了肉/体的热度。

“辛苦表弟了,哥哥在卧房等你同饮。”

卧房?

苏冬儿心池一荡,看了沈延青一眼便红了面颊。

表哥那样斯文正经,怎的叫他去卧房喝茶......

他虽想与沈延青结成良缘,但也不能这样不清不楚地就......

不等苏冬儿胡思乱想结束,沈延青便挥一挥衣袖,回了卧房看书。

他这是在钓鱼,如果苏冬儿对他真有非分之想,想趁着云穗不在与他苟合......

此等人品低劣之人再不许近他们夫夫二人的身,便是亲戚也不必给脸了。

沈延青在卧房悠然温书,苏冬儿却在厨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不是傻子,刚才表哥搂他的肩,分明就是......

现在云穗不在,院里没有旁人,亲近些也无人知晓,只是他们无名无分的,做羹汤还能说是表兄弟的情分,若是孤男寡男同居一室,还是在卧房,自己是个未成婚的小哥儿,就算是表兄也不能这样亲近......

若是表哥想趁机占自己的便宜,再不小心漏了出去,自己可就没脸了......

可若是表哥喜欢自己......

此刻,苏冬儿的脑子比锅里的红豆还烂。

茶还没煮好,门房却敲响了沈延青的房门:“沈童生,有位邹童生来看您和姑爷,我们公子让您去正厅见客哩。”

邹童生?

邹元凡?

好端端的,他来做甚?

沈延青想不明白,但还是把书放了。

快步到了正厅,只见秦霄懒散地坐在主位上,没什么生气,好似真的病了一样。

这小子还挺上道,知道演戏演全套。沈延青笑着与邹元凡寒暄一阵,三人这才说到正题。

无事不登三宝殿,邹元凡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上门。

“原来元凡贤弟也想去黎阳书院啊。”沈延青勾唇一笑,心道探病是假,想要找他们搭桥才是真。

邹元凡姿态放得极地,陪笑道:“正是了,哥哥在黎阳书院历练了一年便拿了县案首,除了哥哥天资聪颖,想来也有书院先生的功劳。元凡不才,想再寻名师精进学问一二。”

邹元凡心里有数,他县试和府试能过并非全靠自己的才学,他爹的名望才是他能两过龙门的根本原因。

可惜他爹名望再大,也管不了他的院试。

院试要糊名誊录,名字一遮主考官也不知你姓张姓李还是邹,再说院试的主考官可不是他爹能搭上的人物。

邹元凡虽狂傲跋扈,但明白自己和邹家有几斤几两,今年能得个童生也是谢天谢地,老爹不能再靠,那便只能靠自己。

他想着沈延青经过名师指点,在一年之内突飞猛进,那他也能依葫芦画瓢,复刻沈延青的路径,认真读一二年出来,考个秀才定然轻而易举。

沈延青明人不说暗话,直说他们是托了陆家老尚书相公的福才进的黎阳书院,“元凡贤弟,你若真想入黎阳书院读书,明年二月可以去考,你现在已是童生,我想以你的才学是能考进去的。”

听话听音,此话一出,邹元凡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不再说黎阳书院的事,只问他们如何备考院试。

三人谈论了一阵学问,突然一道清亮柔婉的声音入耳,“哎呀,真有客人在呀。”

邹元凡侧脸一看,双瞳圆睁,好俏丽的小哥儿。

苏冬儿端着茶盘款款走来,给三人上了刚煮好的茶。

沈延青眉头皱了皱,看了一眼苏冬儿,虽然心中不喜,但还是依礼介绍了表弟。

“表哥,时辰不早了,我先家去了,红豆沙小园子在锅里,等会儿放凉些再吃。”

说罢,苏冬儿便福了福身子,连食盒也不拿,径直离府回家去了。

沈延青心里一松,庆幸这表弟不是彻底的坏胚子。

知廉耻就讲道理,若是执迷不悟那便撕破脸。

沈延青看着碧莹莹的茶水,心道这孩子也挺勤快能干,就是心机太重,还是漏洞百出的心机。

“岸筠兄。”

邹元凡的声音让他回过神。

“你家的人...都生得这般好看么?”虽然邹元凡不愿承认,但沈延青的皮相确实出挑,就连他的夫郎和表弟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沈延青长眉一挑,笑道:“是啊,我家的人都生得好看。”他想了想,又幽幽道:“只是可惜了,我家门第不显,再好的模样也无人求亲。”

“苏公子竟也无人上门求亲么?”

“是啊,我家表弟这不都快十六了,还没订亲呢,我也是愁啊。”沈延青故作忧虑之态,“那样的模样,脾性也温柔,还做的一手好羹汤,这不今天一早就给我炖了补汤来,又给我夫郎做了红豆小圆子,还给我们煮了茶,这样的贤良人也不知哪个有造化的以后得了去。”

沈延青见邹元凡发怔,心道小鱼儿上钩了。邹元凡刚才显然被苏冬儿惊艳到了,以邹少爷的性子好歹都要上门去碰碰。

“岸筠兄,苏公子...当真没有订亲?”

“这是自然,我亲表弟的事儿我还能瞎说不成?”

邹元凡闻言喜道:“令弟仙姿,元凡...一见倾心。择日不如撞日,还请岸筠兄与苏公子的父母通个信,元凡也先回去禀明高堂,择日请了媒人再上门求亲。”

“啊?”沈延青佯装吃惊,“元凡贤弟,这婚姻之事可不是儿戏,我表弟虽生得齐整,但你家和他家相距甚远,只怕你父母不应。”

邹元凡自信地摆摆手:“不必担心,我爹娘说他们只看模样人品,家世妆奁都无所谓。”

沈延青嘴角一僵,呵呵,还真是小孩子家,你爹娘就那么一说,偏生你还就信了。

“......那我明日便与姨父姨母说。”

邹元凡忙道:“岸筠兄,你下午要去交游么,还是有客人要到家中来?”

“嗯...我下午在家温书。”

“那就别等明日了!”邹元凡起身,郑重地朝沈延青躬身拱手,“劳烦岸筠兄了。”

“好好好,待过了午我就去。”

邹元凡听了喜不自胜,三人又说了一阵话,邹元凡才喜气洋洋地离开。

看着少年郎欢喜的背影,沈延青不禁感慨,今天本来打算智斗心机绿茶表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金龟婿,他还牵了个红线。

不管这桩亲事如何,有邹家分散苏冬儿的注意力,他总算能安生一阵了。

临近午时,云穗提着满手的东西回来了,“哎,冬儿呢?”

“他回家去了。”

云穗拿着红彤彤的糖葫芦,问:“不是要留下来吃饭么,怎的回去了?”

“兴许有什么事吧。”沈延青接过糖葫芦,咬下一个红果儿,嘶,真酸。

云穗把东西归置好,见锅里有半温的红豆小圆子,惊讶道:“我泡的红豆怎的变成红豆汤啦?”

这些豆子是拿来给符真做豆饼的!

“哦,表弟见厨房有泡豆子,怕泡糜了,我说你爱吃甜汤,他便给你做了。”

云穗一听是苏冬儿特意给自己做的,笑得眼睫弯弯,“这东西挺费事的,他好用心啊。”

这话不中听,沈延青啧了一声,“宝宝,你最近对我真的很不好。”

云穗不明所以,问又怎么了。

“你出趟门又是给冬儿买糖葫芦,又是给符真买烧鹅......什么都没给我带。”

云穗见他委屈巴巴,一时哭笑不得,但还是柔声跟他解释:“不是给你买蜡烛了嘛~”

“那是我让你买的!”沈延青撒起娇来不依不饶,“你都没说给我带串糖葫芦,我都只能吃人家剩下的了。”

“你不爱吃甜呀。”云穗捏住他的袖口摇了摇,“好啦,下次我出门只给你买咸点心,其他人我都不买。”

这话听着顺耳,沈延青这才把撅出二里地的鸭子嘴收了回来。

彩云楼的烧鹅鲜甜酥嫩,不爱甜口的沈延青一连吃了三块,就连食欲不振的言瑞都吃了一块鹅翅。

饭桌上,云穗得知邹元凡相中了苏冬儿,惊得筷子差点掉地。

邹家可是平康县首富,就算南阳省也是排得上号的富商巨贾。

“就那一会儿邹公子就把冬儿给相中了?”云穗再三确认。

言瑞笑道:“你怎么还不信呀,人家这叫一见钟情,冬儿生得那样俊俏,一见钟情正常得很。”

云穗咬着筷子头思忖,当年他与岸筠在洞房花烛夜初见,他就觉得岸筠生得英俊...他是不是也是一见钟情?

算了,等下午悄悄问符真吧。

未等云穗想通,肩上多了一双手,侧脸一看,坐在旁边的言瑞扶着自己的肩膀呕了起来。

宝宝们,国庆快乐鸭[烟花]

前面几天跟俺爹娘错峰游了,接下来七天连更爽翻天[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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