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寻还是走了，在许下约定后的第三天。

她曾质问过父亲，也试图用绝食来抵抗，但效果却微乎其微。

在她坐上火车的那一刻，满脑子都是母亲昨晚和她说的话。

“在你身边又有多少觊觎顾家家产的人，你又何曾知晓。”

“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属于你的担子终究还得由你亲自挑起。”

“我希望看到你坐上下一任家主的位置，别让我们失望。”

顾寻望着母亲含泪的双眼，最终点点头，妥协了。

那一整晚，她始终辗转反侧，久久不能眠，仿佛陷入了混沌。

等她再次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上了火车，远离这生养她的鱼米之乡。

随着“呜！”的一声，火车发动了，尖锐的声音刺的顾寻耳朵生疼。

她揉了揉耳朵，望向窗外。

父母的身影渐渐变小，最终融入身后的大好河山，再也寻不到一点痕迹。

眼前的景物还未停留半分便飞逝而过，在车窗前上演一幕又一幕短暂的独角戏。

顾寻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感觉少了点什么。

少了些什么呢？

大概是少了句“再见”吧。

周野现在又在干嘛呢？会不会知道自己离开的消息了？还是说已经对自己的离开而感到愤怒呢？

顾寻不敢往下想了，她的视线离开了窗外，停留在了自己的小拇指。

明明前天还信誓旦旦的勾着她的手说永远不会离开，可现在却坐在火车弃她而去，真混蛋。

顾寻在心里咒骂自己，以此来宽慰蔓延全身的羞愧之感。

宁黎在送走顾寻后径直去了周野家。

因为顾寻的妥协有个条件，她想让周野上学，想让宁黎待周野如自己儿女。

宁黎一路上都在思考怎么和周野说这件事，她怕自己言语不妥当伤了小姑娘的自尊心。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小姑娘比自己想象的要冷静，听到这件事后没有表现出多大的难过，也接受了宁黎的帮助，这让宁黎回去的时候都感到不真实。

她以为小姑娘会大哭一场，然后扭扭捏捏的接受自己的帮助。

果然还是太小了吗。

宁黎轻叹，开始筹备周野上学的事。

在宁黎走后不久，周野望着自己的小拇指突然冒了句

“顾寻，你个骗子。”

话毕，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下来，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揉了一把，酸酸涨涨。

孱弱的女孩将自己抱成一团，无声的啜泣，瘦弱的肩膀一颤一颤，像刚振翅的蝴蝶，脆弱的随时会被折断。

雨后的空气总是湿漉的，门口枯树还在淅淅沥沥的滴着还未被蒸发的雨水，一点一滴砸在树旁生长的野花上。

每一次落在花上的雨仿佛夹杂着千万双手，狠狠地将它的头往地上按，好似在让它屈服，可这朵花偏偏倔得很，它努力挺直腰杆，宛如濒死的勇士，竭尽全力来维护那属于它的尊严。

周野的视线被这朵花吸引，她摇摇头，眼底没有一丝情绪，那瞳孔宛如黑洞一般，叫人望而生畏，不敢亲近。

不该是这样的……

她走上去，居高临下的望着这朵被摧残的野花，提起脚，没有一丝犹豫的踩了上去，再等她收回脚时，那朵与雨水抗挣的花已经浑身破碎，狼狈不堪的粘着土地，早已失去同雨水战斗的能力，只能任由它的敌人在身上肆意横行。

周野蹲下来，垂眸一笑，稚嫩的嗓音里参杂着些许冰冷。

“顾寻，我原谅你了，也接受你的施舍。”

“如果还有下次，我的下场就会和这花一样。”

“顾寻，我很脆弱，勉强可以抵挡你的一次伤害。”

周野停顿了一会，伸手轻轻抚摸那朵花的残骸，动作温柔入骨，指尖仿佛融入春天，每次触碰都带着万般柔情。

“我阿娘说，这人间藏有恶鬼，专夺人心魄，好让人离不开她”周野起身，“顾寻，你说这恶鬼会是谁呢？”

周野自说自话，没人听见她的疯言疯语，也没人愿意浪费时间去听她的心声。

无名野花自由生长，为人间装点裙边，却在无人问津中死去，散发**的恶臭，行人只骂这野花尸体难闻，却不问她为何生长，又为何死去。

好啦好啦，同学们，童年部分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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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约定